正文卷 第三十章 迷霧幻象 文 / 鴻澤滄海
耳旁風聲呼嘯,眼前青霧瀰漫,段義只覺如墜雲端,竟有幾分飄飄然。手被金萱兒緊緊握住,感受著從對方手心傳來的絲絲溫度,他的心忍不住為之一蕩。
小銀與他心意相通,瞬時知其心中所想,笑道,「主人,你又動心了?」
段義猛地一驚,暗喝道,「閉嘴,胡說八道什麼!」
小銀卻是不言,兀自輕笑,笑聲中說不出的曖昧。
便在此時,風聲驟止,腳踏實地,已經落在地上。段義心中兀自詫異,這斷崖怕有十多丈深,金萱兒帶著自己卻依舊身若鴻毛,輕盈無比。落地之時聲音更是細微無比,如落葉墜地。僅此身法,便知金萱兒的實力遠非表現出來的那點點。
「下面還有多深?」這時,頭頂傳來程媛媛的呼聲。從聲音尚判斷,尚有四五丈之之遙。
「還有……」段義剛想說話,卻被金萱兒狠狠瞪了一眼,就聽後者驚呼道,「啊……糟了,深不見底,完了……」
「什麼!」程媛媛驚呼聲再次傳來,卻又近了不少,明顯甚是驚恐。她已經墜下近十丈,下衝之力早已讓她真元運轉不暢,難以為繼。如果斷崖真的深不可測,除非她能凌空飛翔,否則定將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凌空飛行的本事,須得六重天修為以羽化之功方可。以她目前的修為,想也不用想。
她驚懼之下,心神大亂,真元更是渙散。只聽得砰地一聲悶響,她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四仰八叉,形象極為難看。
「哈哈哈……」小銀和金萱兒同時放肆大笑,不同時前者在段義腦中迴盪,後者卻在宮殿群中激昂。
唯有段義一言不發,不知心中所想。
「你……你們!」程媛媛揉著嬌臀,痛的呲牙咧嘴,怒氣勃發。以她的修為雖不能如金萱兒一般落地自然,卻也絕不會摔成這樣。如今醜態盡出,她是又羞又怒,二話不說斷劍抖出一團劍氣竟攻向段義。
眼睜睜看著劍氣團旋起凜冽的罡風,段義卻「無動於衷」。其實就算他完好如初也難以躲開這盛怒一劍,更莫說重傷行動困難。
「你敢!」驀地裡,金萱兒冷喝一聲,搶身上前,擋在段義身前。雙掌從劍氣中穿透,將完全劍影震碎,擊在劍身側面。
勁力催吐,只聽得砰地一聲,程媛媛悶哼一聲被震退。而金萱兒卻俏臉如霜,冷目而視。
一擊之下,高下立判。
「主人,這小妞不會失心瘋吧?」腦海中,小銀驚呼,「你又沒有惹她,幹嘛針對你?」
段義鬆了口氣,方纔那強大的劍氣差點讓他喘不過去來。氣勁壓迫,他更覺呼吸困難,胸口傷口牽引,劇痛鑽心。現在好不容易呼吸順暢,怒氣沖沖,喝道,「你瘋了麼!」他已經將程媛媛當做唯一的朋友,卻不想對方竟與傷害他。
程媛媛臉上報以歉色,卻目不轉睛盯著金萱兒,道,「你果然很在乎他。」
金萱兒冷道,「與你何干!」
程媛媛默然不語,看了看金萱兒,又看了看有些錯愕的段義,朱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只吐出三個字,「進去吧。」
她回過身去,緩緩向宮殿深處行去。
「我們跟上,別被她搶了先機。」金萱兒臉色有些不自然,一把拉過段義,向前奔去。
他們落地之處,乃是一處寬闊的廣場,漢白玉為地,潔白無瑕,一塵不染。遠處宮牆高深,一座座宮殿節次鱗比,錯落有節,如一重重山影。
段義被金萱兒拉著奔跑,不片刻便覺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
「你怎麼了?」金萱兒驀然回首,驚詫道。
「可憐的主人。」小銀無奈苦笑。
段義冷冷道,「我沒事!」他以為對方故意折磨自己,更是不願顯出絲毫軟弱之色。
金萱兒忽的恍然,抱歉笑道,「我差點忘了,你受傷了哩。」說著右手在段義胸膛之上疾點,速度奇快,影魅難辨。
立時,段義就覺一股劇痛難以忍耐,疼得冷汗漓漓而下,慘不堪言。然而他不願示弱,緊咬牙關,一聲不吭,極力忍受金萱兒的「折磨」。好不容易劇退卻,渾身已被冷汗濕透。轉而身子酥麻,難以動彈,他還以為又是金萱兒的折磨,更是怒極。
「咦。」就在他快要爆發之時,金萱兒駭異無比道,「這麼痛你竟能扛下來,我真是佩服。」
「哼!」段義以為她出言譏諷,冷道,「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我絕不會皺一下眉!」
短暫的寂靜,隨即邊聽金萱兒爆出一團嬌笑。
怒火在胸中狂燒,段義喝道,「笑什麼笑!」
「哈哈……」金萱兒無視段義,繼續狂笑。開始之時尚且捂嘴而笑,見段義怒容大盛,她捂著肚子笑。待得段義怒極之時,她已笑疼了肚子,淚水滿目。
段義越是憤怒,她越是笑得張狂。
「我可憐的主人。」小銀做出一副悲天憫人之象,似乎在為段義悲慘的命運祈禱。魔女金萱兒就像段義命中的剋星,揮之不去。
「很好笑麼!」冰冷的語氣如臘月寒風,似一柄柄冰刀,終於讓金萱兒的笑聲戛然而止。
金萱兒有些尷尬,又有些幽怨道,「小家子氣。人家不過是幫你療傷,只怪你不識好人心。」
「她會有好心?」小銀嗤之以鼻,絕不相信。
見段義臉上寫滿了不信,金萱兒氣得直跺腳,「你敢不信本姑娘!哼,你試試你的胸口還疼麼!」
段義見她不像撒謊,忍不住輕輕活動了一下,立時又是驚喜又是感激。果然金萱兒疾點之後,疼痛大減,斷骨接位。他這才明白方才受的「折磨」皆是為自己治傷,自己卻會錯了意,臉上火燒火燎,說不出的窘迫。
「對……對不起……我……呃……我……」他語無倫次,根本不知說什麼好。
「噗嗤。」金萱被他逗樂,兒嬌笑一聲,伸出玉指戳了段義額頭一下,道,「好了,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不要有下次了,還有不准接近那個女人,不准……」
在金萱兒的數落聲中,二人朝廣場的深處行去,穿過一幢高大異常的宮門,深入宮殿群中。
轉眼間,半個時辰過去了。偌大的宮殿群便如迷宮一般,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宮殿,一樣的寬道,令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很快就迷失其中。
一路上二女不時鬥嘴,吵得段義頭都大了一圈,小銀更是乾脆封閉與段義的聯繫。
程媛媛自告奮勇要前行帶路,結果連著轉了三圈又回到原地之後她終於失去了信心,不再逞強。她頹然坐在潔淨的石階上,用手散著臉色香汗,抱怨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又轉回來了!」
「嘿嘿,不是你自告奮勇麼?怎麼,現在就洩氣了?」金萱兒總是沒來由的針對程媛媛,有時連段義都莫名其妙。
程媛媛憤慨十分,反唇相譏道,「有本事你來帶路!」
金萱兒甚是爽快道,「帶路就帶路,有什麼難。你看著,不出一刻鐘本姑娘就讓你走出去。」
段義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有把握麼?」
哪知段義不信之言立時引起金萱兒的極大憤怒,「你敢不信我!好,走著瞧!」
言罷,果真前行帶路。段義不知何處又惹了她,嘟囔道,「我有說錯了什麼。」
「女人心海底針,主人千萬不要和女人計較,哈哈哈……」小銀「恰好」聽到這一句,大笑不止。
金萱兒走的路線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很的地方與程媛媛帶路無異,然而她似乎很有信心,每逢岔路之處,她毫不猶豫便選擇了一條路。而正是這些岔路造就了她和程媛媛截然不同的結果,不到一刻鐘,三人真的走出宮殿群來到了主殿之前。
但見主殿如一座雄偉峻嶺聳立當前,氣勢恢宏磅礡,令人生出一股渺小之感。四周環繞的青霧,更是為其渲染出一種神秘氣息。如此雄偉的建築,到底是什麼人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在深達百丈的地底修建?這古墓中到底埋著什麼人,隱藏這什麼秘密?
一道道無解的因為縈繞在段義心中,揮之不去。
段義駭異無比,好不容易從震撼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才見程媛媛亦是一般模樣。從她駭然的雙眸中,段義能夠感覺到她此時此刻的震撼心境。然而金萱兒卻截然不同,她如秋波一般的眼眸中,只有些許的驚詫,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驚喜。
前方到底有什麼在召喚她,竟讓她如此奮不顧身?聯繫一路上所見所聞,段義心中的疑惑更盛,暗自驚疑,「她雖是魔教妖女,卻為何對著古墓瞭如指掌?古墓和她有什麼關係,墓主人和她有什麼關係?她究竟想要什麼!」
回答他的,只有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溫潤的玉手伸了過來,卻是金萱兒抓住了他的手,輕輕道,「我們走吧。」
這一刻,段義只覺得她不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魔教妖女,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卻美若天仙的少女。
心中的異樣情緒蕩起,他想要縮回手,卻終究沒有。
九九八十一道石階之後,三人終於站在了主殿門口。寬闊的門後,黑洞洞一片,只有一團黑暗。陰冷的氣息從中傳來,再加上前方的未知,竟讓人難以抑制的驚懼。
「主人……你……怕麼?」小銀戰戰巍巍道。
段義亦是心生懼意,輕輕安慰了小銀兩句,深吸一口氣,真元鼓蕩無比,將目力運到極致。銳利的目光,炯炯如火炬射入黑暗之中。如是以往,即便是在黑的夜,段義也能瞧得一清二楚。然而今日,段義無往不利的凝神篇心法竟然首次遇到了挫折。
門後的黑暗彷彿無邊無際,任由段義如何努力卻無法窺視絲毫。
段義不信,強行催動目力,結果一股強橫的威壓傳來,他悶哼一聲,忍不住退了一小步。
「進去吧。」他的舉動並未引起二女的注意,金萱兒拉著他繼續前行。
當步入黑暗的那一刻,段義只覺時空停滯,窒息難耐。
心怦動,好不容易走過大門,眼前卻是一亮。他進入一方神奇的世界,頭頂上漫天星空,足下是虛空。雲從腳下過,星從臉龐走。
而前方出現了一道倩影,段義忍不住心臟狂跳,說不出是驚懼還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