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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丹譜與笛譜 文 / 鴻澤滄海

    上古之年,黃帝命倉頡造字,華夏明得以字記錄。時聖天子堯帝在位,自然不曾有紙張發明,多以獸皮、竹木片、布帛為書。

    段義見這本《丹譜》,已然年代久遠,但卻保存得十分完整,顯然是主人十分愛惜。看樣子,這本書當是講丹藥的煉製,似乎很是玄奧的樣子。

    他並未打開此書,而是問道,「你這是?」

    墨竹笛道,「修煉之道,勤奮固然是根本,但有丹藥輔助可事半功倍。老夫送你這本書,出自神農谷,望你好好利用。」

    九州天下,能人輩出,但如以煉製丹藥而論,當以天下醫宗,神農谷為冠。傳說神農嘗百草,造福百姓,卻不幸中毒身亡,只留下一本《神農本草經》得以傳世。然而就是這麼一本書,卻奠定了神農谷難以撼動的地位。

    他的門人以此書為根基,將醫術發揚光大。而神農谷最強之處,莫過煉製丹藥。

    丹藥有九品,便如人之九重境界。品級愈高的丹藥,效力更是奪天地造化。修煉者服用丹藥,一可快速恢復真元,如此一來戰鬥中更佔優勢。二來,有些丹藥可暫時刺激人體潛能,從未達到短時間內增強功力的效果。但最珍貴的是,能夠改善人的體質,助人突破修為的丹藥,那才是真的可遇不可求。

    段義自從修行一來,便從未服用過任何丹藥,當然陰陽雙生果不算。而且他自認為即便是不服用丹藥,想必也不遜於任何人,當下便欲拒絕。

    但小銀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那容得段義這般犯傻,當下氣急敗壞,罵道,「你個敗家主人,這麼好的寶貝怎麼能不要呢?你如不要,豈不是傷了老人家的一片真心?你看墨老頭,行將就木,就指望著你這個徒弟給他長臉,你怎麼忍心讓老人家死不瞑目!」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轉眼間,墨竹笛便從可惡的臭老頭成了世間最可憐的人。翻臉之快,世間罕有。

    段義倒是被他嚇了一跳,道,「這……這丹藥又那麼了不起麼?我不曾服用丹藥,不是一樣進步神速。」

    小銀繼續哭訴道,「天啦,你以為你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好的境遇麼!你可知道,自打你出娘胎一來,便有我小銀在體內淬煉體質和經脈。我小銀是什麼人,豈是世間的破丹藥比得上?我為你淬煉的十七年,你的體質才堪堪達到完美。再加上你服用陰陽雙生果,自然如有神助。但好事誰嫌多,等你有了大把大把的丹藥,修為進步將更快!」

    「可是……」段義還想說什麼,小銀暴喝道,「快收起來,不許還!」

    段義一想也是,有丹藥輔助,畢竟不是壞事。他收起羊皮書,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謝了。」

    他主僕二人好一番糾纏,卻令墨竹笛心驚膽戰。他生怕段義這混小子一把將《丹譜》摔在地上,踩上幾腳,罵道,「什麼破爛!」

    好在段義「慧眼識珠」,他當即便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過來行拜師禮吧。」

    鬧了半天,他不過是想讓段義跪在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上三個響頭,然後叫上一聲師父。

    但段義又豈會遂他心願?即便是段義答應,想必小銀這關也過不了。

    果不其然,小銀道,「這本書只是道歉,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能把我主人收買了麼?」

    段義亦是冷冷一笑,並不作聲。笑聲中分明蘊含著兩字,沒門!

    墨竹笛又驚又怒,指著段義,怒道,「你可知道那本丹譜的貴重?便是神農谷的弟子,也不見得能得到如此高深的丹藥書籍!臭小子,老夫送你一份大禮,你竟連師父也不肯叫一聲麼?」

    小銀笑道,「好你個老頭,竟是個身手高明的扒手!哼,你誅日山莊的掌門,怎會擁有神農谷的珍貴丹譜?」

    段義亦是懷疑,道,「你這丹譜是從哪來的?」

    墨竹笛臉上的憤怒瞬間化作慌張,神色極不自然,道,「呃……呃這個你不用管!老夫送你,儘管拿著就是,管那麼多作甚?」

    「那還是算了。」段義斷然道,「如果是你從神農谷偷來,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說著摸出丹譜便欲還給墨竹笛。

    墨竹笛又是一慌,繼而怒道,「臭小子,不識好歹!實話告訴你吧,我原本是神農谷弟子,是後來才得后羿傳授箭術,與之拜為師兄弟。這本書來路乾淨的很,還不收下!」

    這本丹譜在外人眼裡,簡直是天下至寶,求之不得。然而聽他口氣,倒像是翻過來哀求段義。這等奇事,當真是世間罕有,人間少見。

    「嘿,還好,要是偷來的可就麻煩了。」小銀笑道。

    其時天下,門戶之見甚嚴,如是偷學別派武功,亦或是偷了人家秘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絲毫的分說餘地。而如墨竹笛這般,本已有師門,後而才又轉行修煉,極為少見。

    段義鬆了口氣,白送的東西,不要便真的是矯情了。當下將丹譜揣入懷中,淡然道,「丹譜我收下了,老先生請吧。」

    「什麼!」墨竹笛兩個眼珠子都瞪了出來,怒道,「東西你也收了,還不快拜師!」

    「這老頭真是麻煩,主人要不就將就一下,打發了算了?」小銀道。

    段義卻不,傲然道,「不是什麼人都能當我的師父!」

    墨竹笛氣得吐血,喝道,「那要如何才夠資格?」

    段義暗想,「大裂谷中的那位箭魔前輩,本事不知比你大出幾百倍,卻也不曾強迫過我。」愈是別人強加頭上的,他愈是不會輕易屈服,斷然道,「不知道,也許哪一天我便自願拜你為師了,也說不定。」

    墨竹笛終究是氣不過,狂噴一口血!他行走江湖數十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桀驁不馴的人。他恨得直咬牙,恨不得將段義一頓暴打。不過終究是忍住了,他明白段義看似冷酷無情,實則「心軟」,用強自是不能,便軟磨硬泡。

    「也罷,老夫便再送你一樣寶貝。」他一咬牙,滿臉皺紋的臉上顯出極為肉痛的之色,極不情願的,將另外一卷羊皮書遞了過去。

    「呵,這老頭還真捨得下血本,也不知又是什麼神功秘籍。」小銀雙目放出熾熱的光芒,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當瞧見羊皮書上「笛譜」二字,而起還大大寫著「墨竹笛著」時,主僕二人徹底傻了眼。

    即便是什麼「刀譜」「劍譜」,二人也絕不會這般。

    山風夜來,涼颼颼一片!幾隻寒鴉叫過,悲愴寂寥……

    「笛……譜,有屁用!」憋了半天,小銀終究是罵出了口。

    段義涵養也算得上不錯,極少罵人,但此刻也有些衝動。不過他終究忍住了,冷道,「這是什麼意思?」

    墨竹笛嘿然一笑,段義一眼,道,「不識貨,真可怕!老夫名為竹笛,笛藝自然……嘿,說句不客氣的,超凡入聖也不為過。這手絕技老夫從未傳給任何人,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咱們又不是高尚之人,玩什麼音律!嘿,不過用來吸引小姑娘想是不錯。」小銀壞笑道。

    來了誅日山莊也有兩三天了,段義倒也聽說墨竹笛一手笛藝鮮有人及。他雖不感興趣,但對方畢竟是一片好意,神情稍緩,道,「老先生,不是我不領情,只是……」

    話還未說到一半,驀地裡一聲笛聲震動夜空。段義渾身一震,竟只覺周圍環境刷的變了,進入令一方天地。

    笛聲悠揚婉轉,卻帶著幾分淒迷……

    前方有一片竹林,如海,有風,波瀾蕩漾。薄霧籠罩,陽光灑下一片金黃。竹海之中,一條小河波光粼粼,東流而去。

    如此美景,當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只可惜它太淒然了!

    朦朦朧間,在河邊似乎有一男子落淚。淚水悄無聲息的打落在溪水中,男子兀自不覺。忽的段義明白,這樣的美景當然要和相愛的人一起欣賞,可是,如今只有男子一人……

    笛聲迴盪著,山風很急,將笛聲送出老遠。斷崖邊,一個佝僂老子吹著淒然的曲子,一個少年呆若木雞。

    那種場面,很是詭異。

    久久的,笛聲終於止了。

    段義渾身一震,這才回過神來,然而眼眶竟然有些濕潤。他暗自驚駭,「他的笛藝果然不負盛名,天下絕響!」他想不到天下間竟然還有如此絕妙的笛聲,竟能完美的展現出竹海的聲音,風聲,溪水流動聲,以及那男子落淚的聲音!時間竟然有人能夠憑著一隻竹笛,引人入境,更勾起心底的情感!

    那一刻,他忽的想到了最不願念及的兩個女子,李堇兒、金萱兒!痛楚蔓延在心間,眼中的淚,或許便是因此而來吧……

    「臭老頭……真是太好聽了……嗚嗚……小銀不禁想起有山珍海味擺著面前,卻不能享用。那種感覺……嗚嗚……太難受了!不行,我要哭啦……嗚嗚嗚……」小銀竟嚎啕大哭。只不過,別人因情傷,這傢伙卻是個飯桶。

    段義哪裡會理他,卻是被墨竹笛的笛藝徹底震撼了。他深吸一口氣,這才道,「老先生這門絕技的確非凡,竟融情其中,令人不可自拔。如我再推辭,反而是不識抬舉。」

    墨竹笛一掃臉上悲慼神色,神色一震,道,「想不到你一眼便看破笛藝的最高境界,不錯!你莫要小看了這笛藝,它最能反映一個人的心境。所謂修煉,可不止簡簡單單的修煉真元,心境和精神力的修煉同樣不可小覷。你好生參悟這笛譜,自然有所收穫。」

    段義道了聲謝,卻又聽墨竹笛道,「道謝免了,快拜師吧!」

    不想段義堅決的搖了搖頭,都,「不拜!」

    一個道,「你當真不拜!」一個道,「打死不拜!」

    一個道,「好小子,你等著老夫總一天要讓你心悅誠服拜我為師!」一個道,「如此甚好,我等著那一天!」

    突然,一聲疾呼從山下傳來,「段師弟,是你麼?」

    墨竹笛深邃的目光再看了段義一眼,道,「老夫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樣子似乎和段義有深仇大恨一般,但可笑的是,他竟不敢見自己的弟子石剛一面。

    人影一晃,便已沒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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