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零八章 從前的我 文 / 鴻澤滄海
良久，良久，眾人才回過神來。只不過，憑那白衣人的速度，現下已然不知到了何處。對方的修為固然高深莫測，而一手能夠與蛇心意相通的本事更是令人驚歎。不得不說，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怪人也是不少。
小銀嘿然道，「這傢伙，純粹就是個怪人。不過他一張死人臉，再加上冷冰冰的蛇，倒真是天生絕配。」
段義卻知，九州中人奇能異士輩出。能夠馴化妖獸的人，被稱作馴妖師，卻是少見。而能夠與妖獸溝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那白衣人一手cao蛇的本事，十分了得，絕非是泛泛之輩。
妖獸亦有靈智，而且實力越強，靈智越高。一些實力強悍的妖獸，智慧甚至不低於人類。然而只有實力具備八重天的妖獸，乃能夠口吐人言。而實力達到九重天之後，妖獸便可化形，變作人形，自由出走世俗世界。
故而有人他並非是人，而是化形妖獸。當然這樣的頂級妖獸畢竟太少，否則就亂了套了。
除去這兩個等級的妖獸，其餘皆不能與普通人交流。唯有馴妖師可與之交流，亦方有機會將其馴服。當然，馴服後的妖獸可不能再叫妖獸，而是珍獸、靈獸。
馴妖師是個十分稀少的職業，但卻作用巨大。一個馴妖師往往比一個高手更加搶手，乃是各大勢力追捧的對象。也難怪，馴妖師馴服妖獸之後，便是實實在在的戰力。
眾人這時才恍然，那白衣人定然是個馴妖師。只不過他能夠馴服三重天實力的妖獸，本事修為定然更高。而能將這樣的人物收歸麾下的，又當是何許人物？
一時間，眾人目中凝重之色更重。
只聽王山詫異道，「原來是個馴妖師，好厲害。武大哥，你見多識廣，王都中有這樣的人物麼？」
武六奇沉聲道，「此人我從未見過，不知二公主可認識此人？」
古霏霜道，「我也沒見過。難道是那個大家族的高手？也不太可能，王都中馴妖師極少。便是父王的馴妖師，也不見得有他這身本事。」
眾人暗驚，古戰身為一國之主，權勢自是不說。而他請的馴妖師竟然不如那白衣人，那麼白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眾人越想越駭，默然不語。
許久，倒是李堇兒道，「他終日與蛇為伴，不也太可怕了麼？」
眾人心下暗凜，怕是也一般想法。
那白衣人的身份自是無人得知，而王山修為突破，武六奇傷勢痊癒，一切準備妥當，便當朝那妖洞進發。你妖洞距此尚有兩百里，說遠不遠，但也絕對不近。
一行人認準方向，便朝那妖洞行去。
日間那場威力巨大的冰雹，也不知摧毀了多少樹木。一路上，到處都是斷木殘枝，雜亂不堪。冰雹堆積在地面，厚厚一層，化作堅冰。氣溫驟然下降，進入隆冬之際，路上可見不論是樹木巨石幾乎都已結冰，連溪水也差不多封凍。
世界銀裝素裹，冰天雪地，另有一番北國風光。
由於深入琅邪山中，剩下的路段中，幾乎都是三重天實力妖獸出沒，眾人不得不小心行事，加強警戒。卻不想，行了一日，足有百里，莫說是妖獸，便是半根毛也未瞧見。
如此詭異的情況，顯然很是反常，眾人卻又偏偏不明所以。
是夜，眾人找了一處避風處宿營，升起篝火，卻都未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過了一會兒，還是段義打破了沉悶，道，「看地圖，明日便可找到妖洞。只是不知你們到底要採什麼藥材，妖洞內中情況如何，還請言明，也好應對。」
武六奇道，「妖洞中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只知內中似乎並無妖獸。嘿，說來不怕笑話，對方只說埋在妖獸的糞便中，到底是何物，只有……只有扒開了才知道。」
眾人皆是一愣，顯然想不到世上竟然如此詭異之事。如不是看武六奇神色不變，眾人當真以為他是胡說八道。
在妖獸的糞便中找藥材，這當真是天下奇聞。
小銀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娘的，這是哪門子藥材。唔，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吃屎？嘿嘿，這不是自己找噁心麼？除非是瘋了，才會幹這等沒譜之事。」
段義亦是愕然，道，「想必那藥材是生長在妖獸糞便中。」
小銀笑意不減道，「就算是主人說的不錯。可那妖洞中既無妖獸，又何來糞便？」
段義又是一愣，下意識道，「難道不可以是從前留下的糞便，後來沒有妖獸了麼？」
「唔，這倒也是。」小銀嘿嘿一笑，道，「恭喜主人，推理能力越來越強，已然差不多可以出師啦。」
段義心下惡汗，暗想，「這種事情，一想便知，又何來推理只說。」但他情知小銀性格，這番話要是說出口，指不定又要搬出這樣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大道理。
與小銀相處的日子依然不短，段義亦悟出一個訣竅。小銀吹牛之時，千萬莫要搭理，更莫要與之理論。否則這傢伙定然層出不窮的理由來反駁你，倒得最後你早已被教的頭昏腦漲，卻一樣不得屈服與他。
段義也算得上天不怕地不怕，惟獨拿小銀沒有辦法，這想必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其實詫異的又何止段義主僕，古霏霜詫異道，「怎麼可能有這麼奇怪的東西？你們確定，對方沒有騙你們？」
王山苦笑道，「不瞞你們。當時我聽說這個消息，亦是又驚又怒，更懷疑對方是糊弄我們兄弟二人。只不過，對方與我們兩家相交甚深，又拿出地圖，說得信誓旦旦，我們這才信了。否則，嘿，我們亦是絕對不信的。」
武六奇亦正色道，「我們是發小，我深知他的為人，是不會騙我的。」
「嘿，發小。」小銀兀自冷笑，「人心險惡，最能欺騙你的人，正是你信任的人。」
誠然人心隔肚皮，這個道理段義從前不明白，但後來經歷得多了，卻也深信不疑。那麼多陷害、利用他的人，即便是有自己的苦衷，可亦深深傷害他。
是以段義不再輕信任何人。不過他這番話自然不會說出口，只是淡淡道，「那樣最好。」
古霏霜顯然是明白段義擔心，道，「咱們好好休息一晚，提高緊惕便是。」
在這妖獸出沒的琅邪山中，一邊是一天不見妖獸蹤跡，眾人依然不敢有絲毫大意。安排守夜之人時，王山、武六奇二人搶著要干。只不過，他們的警覺顯然比段義差得遠，無奈之下只得同意由段義守夜。
夜風冰涼，從衣領中灌入身體，鑽入每一個毛孔中，透徹骨髓。這樣的天氣，無沒有一個火堆，想必是很難過的。不過以段義的修為，已可寒暑不侵，只是不懼。
月朗星稀，皎潔的月光傾瀉在遍地的冰雪上，變得更加美麗。天地都變成了一個顏色，銀白的世界。
眾人皆以熟睡，段義飛身而起，躍上一株高大樹上，倚著枝椏，將神識散發開去。在凝神心法的催動下，六識變得十分強大。神識如同一隻隻觸手，朝四面八方蔓延開去。不片刻，便已覆蓋方圓近十里範圍。
任何事物的異動，都無法逃過他的神識。只不過，四下靜悄悄，看來是不可能有任何異動了。
此時，神識便如同他的眼睛，乃是目力的延伸。而六識，顯然不可能僅僅是神識。耳力，能夠收集四面八方的響動。皮膚，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異樣的氣流。鼻子，能夠聞到遠方的氣味。
那種感覺，便如同傳說中的千里眼順風耳一般，十分神奇。他只覺自己的精神，已然融入了這一片世界中。每一個因子，都與自己的精神相連，密不可分。
當然，超過了範圍，段義便無能為力了。
段義一邊感覺著那種奇妙的感覺，一邊從天地間吸收靈氣，與時間的流逝倒是渾然不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的覺察到了異動，卻原來是李堇兒醒了過來。她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並未激動任何人。
那一刻，段義好怕，怕她突然做出什麼舉動，讓自己恨她一輩子。他好怕，怕再一次被傷害。小銀也感覺到了段義的心情，暗自祈禱。
主僕二人的心，剎那間凝固，停止跳動，緊張到了極致。
好在李堇兒終於沒有令二人失望，輕輕來到段義所在的樹下，輕輕地敲了敲樹幹。
咚咚，清脆的聲音傳來，只聽她輕聲道，「哥哥，能讓我上來麼？」
段義與小銀皆鬆了口氣，後者笑嘻嘻道，「看來她是捨不得主人你，偷偷找你來了。」
段義只覺精神與心靈皆是輕鬆到了極致，竟彷彿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如若李堇兒再次傷害他，他不知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將走向一個極端，冰冷的極端，冷酷的極端。好在，這一切是不可能了。
他從樹幹上躍下，輕輕的落在李堇兒身前，柔聲道，「怎麼不睡？」
李堇兒道，「睡不著，想看看你。帶我上去好麼？」
「嗯。」段義輕輕的點了點頭，左臂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便欲一躍而起。
卻不想，李堇兒竟然雙臂環住段義的虎腰，嬌軀投入段義懷中，俏臉貼著他的胸膛，一靜如水，臉上露出一種恬淡的神色。然而段義卻不禁心中一蕩，臉頰緋紅。當日在東始山的山洞中，他們畢竟是有過肌膚之親的。
她是他的女人，這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段義強行按住心神，帶著李堇兒騰起，如鳥兒一般落在方纔的樹丫上。二人就那麼坐在樹上，相依在一起，李堇兒的嬌軀更加貼緊段義的身子，顯得更加迷戀。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難以言喻，卻讓人心神寧靜，忘乎天地，不帶旁的想法。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堇兒輕輕抬起頭來，妙目中放出淒迷神色，道，「段義哥，我從前是什麼樣的，你能給我講講麼？」
從前的她！段義猛地心神巨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從前的李堇兒。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卻讓他心那麼痛。
他慘然的搖了搖頭，道，「你真的想知道？」
李堇兒道，「想。我知道從前的我，肯定傷害過你。可是，我還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