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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零九章 棋如人生 文 / 鴻澤滄海

    從前的李堇兒冷傲,要強,絕不會如現在這般對段義極度依賴。然而容顏未變,她卻已判若兩人。段義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幸福,還是悲哀。

    他將二人過往點滴說與李堇兒聽,後者自然毫無印象,但卻已哭成了淚人。

    「原來……原來我是這樣。」李堇兒顫聲道,恐懼之情任誰也聽得出來。

    她當然恐懼,因為她想不到從前竟如此傷害過段義。她恐懼,怕的是段義離開她。她內疚,自責,卻於事無補。

    「哎,為何一個人會突然間性格大變?」小銀長歎一聲,不解道,「天下間到底有什麼武功,能夠讓人徹頭徹尾的改變?」

    他不知道,因為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武功。

    心神可迷惑,可震懾,可摧毀,卻不可改變。李堇兒不過是失去記憶之後,內心壓抑的感情爆發,這才對段義產生依賴。

    這一切段義自然明白,望著伊人如帶雨梨花一般的眸子,他不禁心中癡了。

    如果她能一輩子這樣,那該多好。如果她不會便會從前,那該多好。可是他又如何能夠如此自私,如此殘忍!他痛苦的搖了搖頭,滿目淒然。

    李堇兒不解,問道,「你怎麼了?」

    「小銀我該怎麼辦?」第一次,段義向小銀求助。

    不過這一次小銀沒有趁機諷刺段義,亦未自誇自擂,反而正色道,「其實主人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在猶豫。小銀覺得,男子漢行事當然要光明磊落!」

    男兒行事,光明磊落。這正是段義所想。不論是戰場還是情場,他失意之時倒是大部分。然而他從不屑於使陰謀詭計,而是要切切實實提升自己的實力,打敗敵人!情場如戰場,勝也要勝得漂亮!

    他與李堇兒之間,就如同一場博弈,他不屑於以這種方式獲勝。

    他立時下定了決心,神色忽然變得堅定十分,盯著李堇兒道,「我一定會讓你恢復。」

    李堇兒卻是一驚,又是恐懼又是詫異道,「為什麼?難道……難道你不喜歡堇兒現在這個樣子?」

    段義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可是我無法狠心,狠心看你繼續沉淪。」

    這就是一場博弈,沒有贏家,自有輸家。

    剎那間,李堇兒臉色變幻不定,良久才恢復正常。她躺在段義懷中,抬頭望著夜空中那輪明月,淡淡道,「段義哥,希望你能一輩子記住現在的堇兒。」

    段義心神一顫,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堇兒,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終究吞了回去。

    二人就這般在樹上相依相偎,影子被月光拉長,灑在雪地上……

    當清晨的陽光重新照耀著這一片冰雪林園,李堇兒才睡眼懵懂的從段義懷中醒來。她就那麼安靜的熟睡在段義寬厚的懷中,一如嬰兒一般。當然,段義卻是一夜無眠。

    李堇兒倒也不曾感到羞澀,道,「我們下去吧。」

    「嗯。」段義不由得老臉一紅,想起了昨夜之事。

    「嘿嘿,主人,人家一個女娃都比你臉皮厚,你臉紅什麼?」小銀又恢復了本色,嘿嘿直笑,道,「男人嘛,就是要臉皮厚。不要臉,才能抱得美人歸。」

    段義沒好氣道,「你的確不要臉。」說著,他摟著李堇兒從樹上躍下,如風中飄絮一般輕柔的落在地上,幾乎不曾發出一點聲響。

    然而樹下的情況,卻讓他很是尷尬。他自然學不來小銀不要臉,故而又面紅耳赤,很是窘迫。

    不知何時,王山、武六奇二人已然醒來,似笑非笑看著段義二人,目中儘是曖昧之色。僅僅是他二人倒也罷了,可關鍵是還有一個古霏霜。只見她俏臉冰寒,面沉如水,看樣子是怒氣騰騰。

    古霏霜素來愛吃醋,如今見了這幅場景,又豈能善罷甘休。

    「哎,主人這就是偷腥的後果。」小銀嘿然道,「主人下一次一定要有所防備,讓對方抓不住把柄。更要擺出一副正氣凜然模樣,時時刻刻記著,咱爺們問心無愧。」

    小銀的厚臉皮功長進不小,不然是說不出這番話來的。

    可關鍵是,段義不是小銀,雖然說不上做賊心虛,但也絕對稱不上問心無愧。他神色頗為尷尬,結結巴巴道,「我……這……你們……不是那樣……」

    王山拍了拍段義肩頭,狡黠笑道,「段兄不必多言,在下明白。嘿嘿,都是過來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大家都是純爺們,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麼。」

    「我……你……」段義愕然盯著他,一片茫然。

    小銀則是嘿嘿冷笑,「看來這傢伙更不是個東西,也不知多少好白菜讓你丫的拱了。」

    武六奇見古霏霜臉色越來越難看,狠狠拍了王山一下,眼睛瞪得斗大,喝道,「山弟,你胡說八道什麼!段兄和李姑娘,嘿,純粹是賞月。賞月,懂麼?」

    王山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哦,哦,不錯就是賞月!我本來就是說賞月的。武大哥,你可不厚道了,怎麼能曲解小弟的意思呢?」說著還感激的朝武六奇眨巴眨巴眼睛,意思很明顯,「武大哥,我太他娘的佩服你了!這種理由你也想得出來!」

    「嘿,你娘的,純粹的賞月。」小銀嘿然道,「賞月就賞月吧,你加個純粹二字,豈不是畫蛇添足,越描越黑?其實本來就是純粹的事情,卻讓你這傢伙說的骯髒齷蹉。」

    段義額頭直冒黑線,這種事情再解釋下去已無意義,反而是沉默來的好些。

    他默然不語,等待著古霏霜的爆發。

    只不過他顯然猜錯了,錯得很離譜。不僅是他,其餘人也錯了。

    只見古霏霜臉色平靜,風輕雲淡,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眾人錯愕,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本姑娘臉上長花了!」

    小銀意味深長道,「依我小銀多年刀裡滾,火裡去的經驗,古丫頭很反常。這是一種假象,說不定這丫頭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主人,你千萬小心,自求多福吧。」

    王山更是不知死活的問了一句,「二公主,你沒事吧?」

    立時,古霏霜臉色一板,喝道,「我能有什麼事!我看你才有事!愣著作甚,還不快走。」

    眾人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目中瞧出了一種叫做驚疑不定的東西。

    古霏霜終究是沒有爆發,反而很平靜。餘人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樂於見此,不敢多言。

    一行人繼續朝那妖洞方向進發,想來下午便可達到。奇怪的是,路上依舊沒有噴到任何妖獸。彷彿偌大的琅邪山,突然失去了生機,唯有草木,眾妖獸憑空蒸發。

    但眾人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異,心中警惕不減反增。

    到了下午,武六奇指著前方一座險峰道,「翻過前面那個山頭,應該就是妖洞了。」

    段義神色一凜,道,「我走前面,你們小心。」說著,一馬當先,前行摸去。

    眾人自然明白段義的警覺比任何人都高,由他前行探路最好不過。而王武二人自然將二人隱隱護住,緊跟著段義朝前移去。

    眼前這座險峰高達數百丈,看起來近在咫尺,當真要一步步走起了,著實不遠。好在眾人速度皆是奇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峰頂。

    到得峰頂,極目而去,只見遠方奇峰突起,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險峻。琅邪山號稱十萬大山,雖然未必真有十萬之多,但眼前之景,可見一斑。不過也有例外,在山峰之下,是一座不小的山谷,卻彷彿與外界稱為兩個世界。

    谷中巨木清脆,長草萋萋,鳥語花香,一派生機盎然之象,全無外界因冰雹而帶來冰雪。而且谷中流水潺潺,清泉從遠方滾下,叮咚作響,演奏出大自然的美妙樂章。山谷正中,卻有一波不小的湖,碧如翡翠,不起波瀾,便如一面明鏡一般。而湖水的西北面,卻有一座綠意盎然的小島,如一枚鎮住鑲嵌在碧玉盤上,美麗無端。

    眼前之境,真是多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眾人亦不禁心下讚歎。

    武六奇指著那座綠島,道,「妖洞就在那座島上。」

    於是乎,眾人繼續朝那處進發。

    進的山谷中,古木蔽日,高大十分,一行人行走其中很快就被淹沒。地面有些潮濕,堆滿了腐朽的落葉,才是軟綿綿的,嗤嗤作響。不過令人奇怪的是,谷中並未見妖獸,皆是尋常鳥獸。

    又做了一會兒,忽的就聽一陣悠揚的洞簫之聲傳來,竟是前幾日那名白衣人所吹。洞簫之音雖有千千萬,但如此相似的絕不可能是第二日。

    小銀詫異道,「死人臉怎麼也來了這裡,不會這麼巧吧?」

    段義卻是心中暗凜,世上所謂的巧事,大多與人為脫不了干係。如不想萬劫不復,豈可大意。他示意眾人提高警惕,瞧瞧的朝簫聲出摸去。他速度何其快,一個起落便是將近十丈,似閃電般在林中掠走。

    也不知多久,簫聲越來越悅耳,愈加清晰,他只覺眼前一亮,竟是出了茂密的林子,來到了湖邊。

    「咦,怎麼還有人下棋哩?」小銀詫異道。

    只見湖邊的一處綠草地上,三三兩兩散落著些青石。其中一枚青石上,放置著一張棋盤,一名翩翩公子一手執黑之,一手執白子,左右手對弈。

    那翩翩公子,一身白袍,不過二十來歲,面色比常人要稍顯紅潤,形容卻是俊美十分。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黑而不濃的雙眉,恰好適中的鼻樑……五官佈局便如棋盤一般,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恰到好處。他不但長相英俊,舉手投足之間更有一種常人不具備的超然灑脫氣質。

    這樣的男子,當真是女人見了無不心動,男人見了嫉妒的發狂。

    而在年輕男子之後,赫然站著一年一女二人,皆是一襲白衣。男的不是旁人,真是那cao蛇者。女子卻是個美人,抱著一柄長劍,面如冰霜站在那,便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倒當真應了冰山美人的說法。

    「哈哈,主人,漂亮妞。」小銀笑道。

    段義自然不是看漂亮女人,而是深知三人無論是身形氣度,皆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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