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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無可拖延 文 / 鴻澤滄海

    一場暴雪,帶來幾多寒意。莫以為這場雪僅僅落在琅邪山中,其實整個青州已然變成冰天雪地。只是外面的雪,始終不能有琅邪山中那般暴虐。

    天寒地凍,寒風捲著雪粉掠過層層樹林,拂過封凍的湖面,捲進一處山坳,卻被內中的火熱之氣無情阻擋下來。

    山坳中,足有數千人駐紮於此。一頂又一頂的帳篷,如蘑菇密集散落在山坳間。積雪落在帳篷上,一片潔白,遠遠望去倒也分不清哪裡是帳篷,哪裡是雪。只見得人影如小螞蟻,在雪地上爬行,留下痕跡。

    其中有一隻小螞蟻,遠離蟻群,孤獨的站在一處小山崗上,望著遠方,獨飲風雪。

    走得近了,這才見那隻小螞蟻,赫然是一國色天香的女子。她不夠十六七歲,卻已美得讓人窒息。特別是那古靈精怪的雙眸,讓人更是無法抵擋。可此時,那雙眼眸中,再也沒了青春活潑之氣,唯余無盡傷愁。

    此女並非旁人,正是古霏霜。

    離開妖湖之後,她將李堇兒送回誅日山莊安頓好,這便又回到琅邪山中。段義不知生死,她說什麼也不會就此離去的。不過就在半路上,她碰見了王山、武六奇二人,得知段義非但沒事,反而修為大增。

    她當時便喜極而泣,心中壓抑已久的思念更如山洪暴發,難以自已。

    可隨後王武二人告訴他段義受侯沖邀請,深入山中獵獸,芳心頓時緊了。因她悔婚之事,侯沖對段義可謂恨之入骨。這一入山,那還不是九死一生。她當時便聽不得任何勸阻,駕著小白,朝琅邪山狂奔而去。

    當她到達琅邪山外圍時,秋獵已經接近尾聲,亦正好遇到父王古戰等人從山**來。古戰當然不會讓她貿然進山,言道秋獵大會將至,段義自會出來。

    第二日,侯沖等人從琅邪山**來,卻不見段義的蹤跡。

    古霏霜驚怒,質問侯沖。侯衝將事情前因後果說了,又有蒙朝歌、柳依依在旁作證,言之鑿鑿。

    她當然不會信侯沖、蒙朝歌的話,但柳依依的身份頗為特殊,她亦不得不信了。

    又等了兩日,眼瞅著秋獵大會便將舉行,突然間風雲際會,暴雪狂飆,令人震撼。

    即便是琅邪山外圍,大雪亦是強悍,古戰無奈只得下令撤出去,在琅邪山外五十里駐紮。

    也虧得這一場暴雪,算是為段義解了圍。

    原本要如期舉行的秋獵大會,因大雪封山,不少人耽擱了時間而不得不延期。

    大雪肆虐了三天三夜,不過參加秋獵的青年才俊基本都回來了,只剩段義一人。

    有人心懷鬼胎,自然慫恿古戰不管段義,舉行秋獵大會。

    不過古霏霜和姐姐古輕煙苦勸,再加上墨竹笛和誅日山莊的勢力擺在那裡,此時不了了之。

    時間一天天拖延,足足過去了七八日,段義不曾出現,其餘人可是等得不耐煩。

    面對龐大的壓力,古戰亦不可能再拖延時間,只得宣佈明日舉行大會。其實能夠再拖上一日,都是古輕煙據理力爭而來,否則當是今日。

    可是區區一日,又能有什麼用呢?

    古霏霜不在乎誰奪得魁首,不在乎爾虞我詐、你爭我鬥,不在乎一切,卻只在乎段義的安危。

    「他到底遇到了什麼,此時竟然還未歸來。難道大雪封山,他出不來?還是遇到了厲害妖獸,難以脫身?亦或是……」她心亂如麻,不敢再想下去,否則會崩潰的。

    沙沙,背後的腳步聲可不輕,可她竟未聽見。

    「小妹,小妹……」連喚了兩聲,古霏霜才微微一驚,回首望去。

    只見身後多了一道雪白倩影,卻不是姐姐古輕煙是誰。她今天穿了一身雪白裘衣,令她本就高的氣質更增幾分。再配上她精緻的容顏,當真是個高貴的公主。

    「你來了。」古霏霜又回過頭來,繼續望著遠方。

    「噗嗤!」古輕煙微微一笑,道,「你每天都站在這裡張望,難道想變成望夫石麼?」

    古霏霜聞言,俏臉緋紅,嬌嗔道,「姐姐,你……」

    「嘻,還害羞了。」古輕煙笑道,「我可聽說你與段公子相處時,可主動的很哩。」

    「段義!」

    古霏霜心中一震,「他……」一句話未說出口,淚水已撲簌而下,滾落在冰雪之中。

    「哎,傻丫頭。」古輕煙臉上沒了笑容,長歎一聲,將妹妹摟住懷中。

    「嗚嗚……」古霏霜再也堅持不住,放聲大哭。

    也虧得此間地形偏僻,少有人來,否則任誰見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哭泣,定是要心碎一地的。

    也不知哭了多久,古霏霜輕輕從姐姐懷中離開,抬起頭來,望著姐姐道,「姐姐,你……你是他能回來麼?」

    古輕煙見妹妹一臉淒苦,再也沒了往日的活潑可愛,心中亦是刀割般疼痛。她柔聲道,「你放心吧,方纔我剛剛見過墨老。他說讓我們放心,段義必定能夠及時趕回來的。」

    「哼,他的話你也信!」古霏霜怒道。她與墨竹笛相處過一段時間,情知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前輩高手實則為老不尊,很是沒個正行。

    古輕煙苦笑道,「你這丫頭,也敢詆毀墨老。不過你要明白,段公子始終是他最心愛的弟子,更是誅日山莊復興的希望,他是不可能害段公子的。」

    古霏霜聞言,心情稍好,詫異道,「姐姐,我記得你之前可不怎麼看好段義,怎的現在如此關係他,難道……」

    「難道你也喜歡上了他?」這一個深埋已久的問題,她卻難以啟齒,終究是生生嚥了回去。

    古輕煙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也不知真假,似笑非笑道,「死丫頭,放心,姐姐不和你和搶他的。」

    「姐姐……」古霏霜哪料得姐姐竟窺破了她的心事,臉蛋紅得快要滴血。然而她雖然羞窘,可是頗為竊喜,很是矛盾。

    然而她並未看見,古輕煙雙眸中的痛苦之色一閃而逝。

    「其實姐姐態度轉變,只因明白了一件事。」忽的,就聽古輕煙正色道,「想你也知道,父王的王位岌岌可危。此前我本以為籠絡王都中的豪門大族,才能保住家族地位。可是有一一件事,讓我徹底改變了看法。」

    「什麼事?」古霏霜好奇問道。

    古輕煙道,「還記得在魔窟中與那老魔對陣時麼,幾乎所有人都以侯沖馬首是瞻。我突然明白,自己之前多麼愚蠢。無論我們怎麼籠絡,這些人絕不會和我古氏一條心。」

    「於是你就想到了利用段義!」古霏霜神色冷然,瞪著姐姐。

    古輕煙苦笑道,「你也可以這麼認為,本無可厚非。但姐姐是真心佩服段公子的品格,他堅毅不拔,雖然對任何人都有些冷冰冰的味道,可是為了他值得守護的東西,他甘願犧牲一切。」

    「這……」古霏霜暗驚,只覺自己對段義的理解怕是還不及姐姐。

    古輕煙續道,「小妹,有些事錯綜複雜,遠比你看到的要凶險得多。姐姐之所以告訴你這麼多,是想你好好珍惜,莫待身不由己之時,才追悔莫及。」

    言罷,古輕煙已洒然離去,只留下兀自發愣的古霏霜。

    身不由己的人,或許正是她。

    古霏霜品味著姐姐說的每一句話,久久難以平復,只是癡癡的望著遠方……

    因墨竹笛的回歸的關係,誅日山莊的名聲又有不少恢復,否則也不可能有單獨的區域駐紮。

    此次秋獵,誅日山莊連同段義不過六人,可是卻與其他門派大族享有同等的地位,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這一切自然都是因墨竹笛之故,而他的帳篷亦是頗為豪華,即便是與王上古戰的相比也不遑多讓。

    帳內,一尊銅爐燃著熊熊炭火,將外界的寒冷盡數擋住,唯餘溫暖。帳內的裝飾亦頗為講究,一切都是王上親自安排的。

    外界冰天雪地,帳內暖氣洋洋,這樣的環境是瞌睡蟲最好的溫床。

    事實上,墨竹笛,段義的便宜師父,正呼呼睡大覺。而他的大弟子,石剛恭敬站在帳外,不允許任何人擾了師父的清夢。

    登登登!

    虎步雄風襲來,捲起一片風雪,迷住了雙眼。待得石剛睜開眼,眼前已多了兩道人影。

    「荊鳳,司馬師弟,你們……」石剛詫異道。

    司馬朗站在荊鳳身後苦笑不止,荊鳳卻是冷哼一聲,道,「讓開,我要見掌門!」

    石剛聞言嚇了一跳,暗道「笑話,師父睡前嚴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尤其是你!」他哪敢讓她進去,沉聲道,「師父正在修煉,你不能進去。」

    荊鳳哪信他這一套,冷笑道,「修煉,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

    石剛老臉一紅,道,「反正不管怎樣,你就是不能進去。」

    「哼,我偏要進去呢?」荊鳳神色更冷。

    石剛亦是強硬道,「那麼你便試試!」

    「憑你也擋得住我!」荊鳳嬌喝一聲,作勢欲攻。

    卻哪想,她並不進攻,反而閃身後退,讓出了司馬朗。

    「大師兄,得罪了。」司馬朗苦笑一聲,雙足飛起,帶起強大的旋風,吹動地面的冰雪如風暴一般襲向石剛雙眼。

    此時每一粒冰雪都帶著司馬朗雄渾的真元,相當於無數暗器襲來。石剛哪料得他二人有如此怪招,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識袖袍鼓蕩,朝那風暴擊去。

    如此一來,他可又中計了。

    就在他奮力反擊之時,倏地兩股旋風從身旁掠過,眨眼間橫過三丈之遙,已然搶到了帳門口。

    石剛又驚又怒,大吼一聲撲了過去,只可惜二人已經竄入帳篷之中。

    待得石剛衝入帳中,只見荊鳳望著睡榻上,兀自打著呼嚕的墨竹笛,俏臉鐵青。而司馬朗則苦笑更深,頗為怪異。

    石剛一顆心頓時墜入冰谷,暗自悲呼道,「完了,完了,這次不知道要被師父怎麼整治了!」

    墨竹笛要他收住賬門,如今卻被荊鳳二人闖進來,他定然不好過了。

    就在石剛頭皮發麻之際,猛地就聽荊鳳暴喝道,「掌門人,你還睡!」

    石剛臉都黑了,卻哪想在如此巨大的聲勢中,師父還能酣睡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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