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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最後一刻 文 / 鴻澤滄海

    墨竹笛也真夠能睡的,荊鳳那一聲怒喝,便如一道悶雷,好不響亮。離得稍近如司馬朗者,只覺耳膜生疼,想不到墨竹笛還鼾聲如雷。

    「掌門師伯,師伯……」司馬朗很是尷尬,輕喚了兩聲。

    呼呼……

    鼾聲依舊,司馬朗愕然。

    荊鳳大怒,道,「臭石頭,還不叫掌門人起來!」

    石剛頭搖得如撥浪鼓,退了幾步,連連擺手,道,「不幹,打死不幹!要喊,你自己喊!」

    「你!」荊鳳鳳目圓瞪,狠狠瞪了石剛一眼,想是欲發作,終究是忍住,轉而運足真元,猛地頓地。

    這一腳灌注真元,力大無窮,地面劇顫,連整個帳篷都劇烈搖晃。

    如此動靜,如果墨竹笛還能睡,那可是正是無敵於天下了。好在他還未達到那個境界,一個觔斗跳起來,怪吼怪叫道,「怎麼回事,地震麼!咦,你們幾個怎麼在這裡?地震了,快走!」

    不過三人皆無動於衷,荊鳳更是俏臉冰寒。

    「裝,接著裝。」荊鳳表情森然,咬牙切齒,一副處於暴怒邊緣模樣。

    墨竹笛再也裝不下,泰然坐下,喝了口熱茶,若無其事一笑,道,「原來不是地震,嚇人一跳。哎,老咯,定力大不如前了。」

    其實墨竹笛雖然年邁,可精明十分,荊鳳等人尚在外間他便已得知。可是面對這個師侄女,他實在是頭痛無比,故而裝睡不起,想要荊鳳知難而退。卻哪想,荊鳳根本不吃他這套,弄得地動山搖,他哪裡還能裝下去。

    「哼,掌門人的定力非但不減,反而大勝從前,何來老邁之說!」荊鳳冷笑不止,言語譏誚。

    「嘿嘿,這個……這個從何說起。」墨竹笛乾笑不止,狠狠瞪了石剛兩眼,直教後者嚇得半死,這才道,「鳳兒找師伯,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掌門人難道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荊鳳更是不客氣。

    墨竹笛哈哈一笑,道,「這可有趣,老夫可不是你小鳳兒肚裡蛔蟲,哪知你有何想法?唔,便讓師伯猜上一猜。嗯,難道是小鳳兒有了中意郎君,想請師伯做主?哈,好說,師伯此生最愛的就是撮合姻緣。」

    「你!」荊鳳又羞又怒,俏臉一陣紅一陣青,當真是精彩萬分。

    石剛腦子直,不知二人唇槍舌戰所謂何事,不由得插嘴道,「師父,小師妹她並非是想要嫁人……」

    「住嘴!」墨竹笛與荊鳳同時怒叱。

    石剛心中那個委屈,哪還敢多言,灰溜溜的摀住了嘴巴。

    一旁的司馬朗見狀,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暗道,「老不像老,小不像小,嘿……」

    古往今來,尊師重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為弟子者,當尊敬師父。為師尊者,當誨人不倦,注重德行。

    可眼前這二人,師侄不像師侄,掌門人更是裝瘋賣傻,真可謂兩朵奇葩了。

    司馬朗見不能如此僵持下去,乾咳一聲,朝墨竹笛行了一禮,這才道,「啟稟掌門師伯,弟子與小師妹前來,是有要事相詢。」

    墨竹笛見狀,當然不能再胡言亂語,笑道,「嘿,還是你小子有禮貌,不像小鳳兒。既有要事,那便說吧,老夫聽著哩。」

    「哼!」荊鳳冷哼一聲,顯然領情,道,「敢問掌門人,小師弟失蹤近十日,掌門人卻在此睡大覺,是何道理?」

    原來,她見段義久久不歸,現在很是擔憂。偏偏這個掌門人,段義的師父,卻泰然自若,還有心情躲著呼呼睡大覺,豈能不叫人憤慨。荊鳳數次想要見墨竹笛質問清楚,都被各種稀奇古怪的借口推脫。今天忍無可忍,硬拉上司馬朗前來興師問罪。

    墨竹笛聞言,神色淡然,道,「老夫不是說過麼,時機到了,義兒自會回來。」

    這個貌似莫測高深的回答,卻實在有敷衍了事的嫌疑。莫說是荊鳳、司馬朗二人不信,便是石剛也暗自搖頭。

    「時機,那得等到什麼時候!」荊鳳杏目含怒,道,「大雪封山,如是小師弟發生意外,那當如何?」

    雖然她經常整治段義,但實則十分關心這個小師弟,甚至比之墨竹笛還要關心。

    墨竹笛面對荊鳳的咄咄逼人,也不動怒,道,「小鳳兒莫慌,義兒是老夫的弟子,老夫自有辦法保他周全。嘿,非是老夫口出狂言,琅邪山還沒有什麼危險能夠傷及他的性命。」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凜。如是旁人說出此話,定會招來一番恥笑,可出口墨竹笛之口,那卻不然。畢竟墨竹笛乃一派宗師,一身本領實在令人佩服。

    他說不論什麼危險,那便是包括天災與**。

    想想也是,他將畢生希望寄予段義一身,又豈會眼見後者身陷險境而不聞不問。

    念及此,荊鳳神情稍緩,秀眉緊蹙,道,「可秋獵大會明日便將舉行,如若小師弟不能及時趕回來,我誅日山莊豈不是要輸掉這至關重要的一仗!」

    石剛、司馬朗目光灼灼,顯然皆關心這個問題。

    荊鳳續道,「鳳兒懇請師伯出手,速帶小師弟回來。」

    墨竹笛乃是六重天高手,可憑虛御風,飛天而行。如他進入琅邪山山,不小小半日必定可將段義帶回來。

    可是墨竹笛斷然搖了搖頭,道,「有些事,你們還不明白。此次進入琅邪山,乃是義兒的一大磨難。他自己的磨難,需他自己經歷,旁人斷不可假手。」

    「可是……」荊鳳焦急。

    墨竹笛淡然道,「你們放心,義兒定可在準時趕回來的。你們要對他有信心。好了,老夫有些累了,你們去吧。」

    三人面面相覷,還能說什麼,只能離去。

    不過荊鳳、司馬朗能走脫,石剛卻沒那麼好運。他剛剛走到門口,立時便被墨竹笛一句,「站住」定住。石剛驚駭不已,轉過身來,已然面如死灰,顫抖道,「師父,您……您還有什麼吩咐……」

    墨竹笛笑道,「你怕什麼,為師又不會吃了你。」

    他笑得越是和藹,石剛愈是怕得要命。

    石剛嚇得雙腿發抖,顫聲道,「師父,不是弟子不攔小師妹,是真的攔不住,您……」

    墨竹笛踱了幾步,走到石剛跟前,拍了拍後者肩膀,淡然道,「傻小子,為師不怪你,更不會罰你,不過是點撥點撥你修煉。」

    石剛如同見鬼一般,驚恐道,「師父,弟子不要!」

    墨竹笛冷冷一笑,「由不得你!」

    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迴盪山林,兀自話淒涼。

    只聽得帳內一陣辟辟啪啪脆響,彷彿骨頭斷裂,混著石剛的慘叫,令人***。

    如果是這不是公報私仇,怕是沒人相信的。因為石剛從帳**來時,臉都扭曲了,路都走不動了。可要說純粹的摧殘,那也不是。畢竟墨竹笛的點穴**十分了得,每一次都讓石剛受益無窮。

    或許正應了那句老話,痛並快樂著。

    時間過得飛快,一夜不過是眼睛一閉一睜之間。

    第二日,偌大的營地變了樣,滿地的帳篷已經撤得乾乾淨淨,就連地上的積雪也彷彿一夜消融,不見了蹤影。潮濕的地面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不知從何處運來的沙子。便彷彿給土地鋪上了一層地毯,踩上去很是柔軟。

    沙土上面,又鋪上了厚重鮮紅的地毯。

    在紅彤彤的地毯中心,早已築起一方高台,聳立於天地間。

    茫茫原野之上,旌旗招招,人海茫茫。數千帶甲之士排列整齊,軍姿威武,卓然而立。

    嗚嗚!

    雄渾的號角聲起,古戰在萬眾矚目中走上高台,接受眾人朝拜。

    一番繁縟節,似乎也不能讓人頭疼,反而讓那些青年俊才興奮不已,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要是小銀再次,必定要罵道,「娘的,又不是見了漂亮娘們,興奮個屁!」

    不過這些人興奮是有理由的,因為秋獵大會即將開始。到時候,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更可受王上青睞,得到封賞。如此美事,他們不興奮才怪。

    今日天公作美,天氣晴朗,陽光融融,似乎也為秋獵大會助興。各方勢力勢力首領,青年子弟匯聚一起,見證一場盛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台下的青年才俊們低聲竊竊。

    「嘿,看老兄眉飛色舞,想必定是獵到了不少高品魂珠吧?」

    「嘿嘿,兄台過獎。在下不才,只收穫了區區八枚三品魂珠。」

    「嘶!」此言一出,霎時間引起一小陣騷亂。畢竟能夠獨力獵殺八頭三重天實力妖獸,那也是好本事了。而說話這君亦是神采奕奕,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哼,可笑!」忽的一聲冷笑傳來,「區區三品魂珠,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又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師弟何必嘲笑這些井底之蛙,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獵到四品魂珠的!」

    眾人臉色難看之極,想要發作,但又畢竟底氣不足。四品魂珠,必須獵殺四重天實力妖獸,亦足有炫耀的資本。

    「嘿,難道只有你魄刀門才有人能獵到四品魂珠麼?」又有人冷笑道,「莫說是四品魂珠,便是秋獵魁首,那也是我無雙派的囊中物!」

    對方立時反唇相譏,道,「你們無雙派不就是仰仗楚軍南麼,憑他也敢與我魄刀門大弟子張傲天爭雄!」

    「一群蠢貨,侯公子才是當之無愧的魁首!」說這話的,想是侯沖的死忠。

    「不過在下倒是看好墨掌門的得意弟子,段義。此子……」

    話音未落,便有人冷笑道,「你小子才打娘胎裡出來麼?秋獵大會已經開始,段義依舊未到,那便算是棄權,這魁首與他有屁的干係!」

    那人被他搶白,大怒,紅著臉兀自強辯道,「陛下不是還未親口宣佈麼,你怎知人不能及時趕到?」

    「便是趕到又如何,還不是自取其辱!」

    「嘿,那小子可是放出狠話,必取魁首。看來是自知無臉,躲在山裡不敢出來了!」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將方纔那人的無力爭辯徹底淹沒。

    這一切,石剛等人看得真切,好不惱怒。三人望著琅邪山方向,心中不禁懷疑,「他真的能在最後一刻趕回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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