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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百零三章 帶傷統帥 文 / 鴻澤滄海

    誅日山,最為偏僻的山頂,有著一幢小屋,那便是段義的居所。平常此間是鮮有人來的,此時卻人頭攢動,紛紛望著緊閉的屋門。

    「聽說小師叔被人打成重傷,危在旦夕哩!」

    「我也聽說,好像是魔教的人幹的。」

    「魔教?小師叔年紀輕輕,怎麼會與魔教扯上干係呢?」

    「嘿,你知道什麼。前段時間,小師叔在剿滅魔教老巢時,出力最大,自然得罪了魔教。依我看,定是魔教前來復仇了。」

    眾人聞言,駭然不已。魔教勢力龐大,且行事狠毒,實在令人髮指。

    「哼,你當真以為只是魔教麼?」只聽又有人冷冷道,「眼下王都中傳得沸沸揚揚,皆言魄刀門與無雙派勾結魔教,欲置小師叔於死地。小師叔為了本派復興,樹敵太多,才遭受今日之險。」

    「哎,說的不錯。」有人附和道,「自從小師叔來到本門,才短短三月,便令門中煥然一新。不說旁的,你們看丁俊手下那幫人,哪個不是進步斐然。」

    「其實小師叔對咱們也不錯,聽說那地靈丹就是他自己煉製,要免費發放給門中弟子呢。只可惜,他還未來得及煉製丹藥,便已……便已……」

    一句話說不下去,聲已哽咽。

    霎時間,一股悲慼之氣在眾弟子間蔓延。想起段義的所作所為,再聯想他今日的遭遇,實在叫人既佩服,又感動。

    「哼,悲痛解決不了問題!」忽的就聽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咱們唯有發憤圖強,努力修為,才不辜負小師叔一片苦心!」

    眾人聞言,為之一震,更是激起悲憤之氣。

    「對!發憤圖強,努力修煉!」所有人的鬥志騰騰燃起,當真是化悲痛為力量。

    「嘎吱。」門忽然開了,墨竹笛與千雲叟從段義的屋中走了出來,一臉沉寂。

    「掌門,小師叔他怎麼樣了?」眾弟子忙不迭圍了過來,喋喋問個不休,關切之意可見一斑。

    墨竹笛望了望眾人,沉聲道,「他傷得很重,沒有三兩月的修養怕是難以恢復。」

    「王八蛋,下手太狠了!」眾弟子怒不可竭,吼聲震天。

    千雲叟沉聲道,「你們這般喧鬧於事無補,反而影響段義療傷,還是散了吧。」

    頓時,眾弟子閉了嘴,悄然無聲。不過臉上帶著憤慨,咬牙切齒,顯然怒氣不減。他們也不敢打擾段義修養,紛紛退了去。

    人群如潮水散去,不一會兒就只剩下墨竹笛與千雲叟。

    二人望著遠方雲嵐,皆沉默不言。

    半晌,千雲叟才問道,「師兄,我們該怎麼辦?眼下局勢風雲變幻,於本門可很是不利。」

    墨竹笛神色淡然,道,「過去近二十年,我一直選擇隱忍,你可知為何?」

    「那當然是為了義兒。」千雲叟道。

    墨竹笛神色肅然,道,「我視義兒為己出,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而本門的存亡,亦實在繫於他一身。如今時機已到,我墨竹笛無需再忍!」

    千雲叟身軀一震,顯然明白自己這個看似為老不尊的師兄,終於要大展拳腳了!他素來沉穩,但今日亦忍不住暗自興奮,道,「快二十年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墨竹笛拍了拍千雲叟的肩膀,淡淡一笑,道,「師弟想不到你也忍不住了,可不要太激動了。嘿,他們紛紛將手伸向王都,所圖不過王位與本門,如若我們再不反擊,豈不是任人魚肉。哼,咱們正好可以利用他們的矛盾,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呵,狗咬狗,虧你還是外人眼中的一代宗師。」千雲叟啞然失笑,亦大概瞭解墨竹笛的計劃。

    墨竹笛滿不以為意,憤憤道,「什麼狗屁一代宗師,什麼功名利祿,老夫一概不放眼裡!哼,今次,老夫要他們付出慘重代價,鎩羽而歸!」

    千雲叟知他心中所想,道,「他們當然不會得逞,不過義兒的傷怎麼辦?」

    墨竹笛神秘一笑,道,「嘿,這小子命長得很,你就放心吧。」

    「你這個當師傅的都不著急,我好像有些cao閒心了。」千雲叟道。

    「師弟你怎麼一副怨婦口氣?」墨竹笛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執掌本門很辛苦,但所謂能者多勞,皆因師弟你天生就是做掌門的料。嘿嘿,要不要我將掌門之位傳給你?」

    千雲叟沒好氣道,「少來,莫以為我不知你打得什麼算盤!」

    墨竹笛生性**不羈,喜歡閒雲野鶴般的生活。當年如不是后羿臨危托付給他掌門之位,他早就甩手不幹了。

    「嘿嘿,老傢伙,這麼多年了,還是騙不了你。」墨竹笛哈哈一笑,洒然離去。

    千雲叟無奈搖頭,亦離了去。

    二人剛剛離去,卻又有一道倩影氣沖沖奔上來來,正是古霏霜。古霏霜聽說段義受傷之後,心神大亂,立時便趕了過來。

    她剛剛到的門口,剛想敲門,卻見門嘎吱一聲自動開了,從門中閃出一道人影。

    「堇兒姐姐?」古霏霜頗感詫異,旋即問道,「他怎麼樣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段義。

    李堇兒神色憔悴,讓開身子,道,「你進來便知。」

    古霏霜趕緊步入屋內,剛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烈得不像話的藥味。那種感覺彷彿整個屋子都堆滿了藥物,很是刺鼻。她秀眉微蹙,忽的瞧見床上那人,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撲簌而下。

    只見段義渾身是纏滿了繃帶,如一具木乃伊躺在床上,只露出兩隻眼睛和小半張臉。他的臉色難看極了,蒼白不堪,沒有絲毫活人應有的血色。如不是他的鼻翼還在微微扇動,古霏霜幾乎要以為他已經死了。

    她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看著,根本不敢看段義的慘象。

    「堇兒姐姐,他……他……」古霏霜撲在李堇兒懷中,泣不成聲。

    李堇兒輕撫古霏霜後背,柔聲道,「放心吧,他雖然傷得很重,但會好起來的。」

    「嗚嗚……」

    也不知古霏霜是否聽到她說話,只是哭個不休。

    良久,古霏霜才止住淚水,從屋中退了出來。

    「怎麼會這個樣子,為什麼總是有人想要害他?」古霏霜悲憤不已,深深為段義感到不公。他根本沒有要主動害任何人,可是敵人卻不請上門,紛紛欲殺之後快。

    其實她隱隱明白問題的根本,皆因段義獨一無二的體質。

    身兼正邪,法俱陰陽,天下人眼中的絕世奇才,天下人眼中絕容不下的絕世奇才!

    「他的命很苦。」李堇兒沉聲道,「注定了要歷經磨練。因為他是不凡的天才,才招來橫禍。」

    古霏霜一驚,暗道,「難道她也知道了段義的秘密?是了,他們關係那麼親密,定然是沒有秘密的了。」念及此,她心中不禁酸溜溜的,「他們朝夕相處,他總一天會忘了我。」

    她自然不願李堇兒一直照顧段義,於是道,「堇兒姐姐,我留下來和你一起照顧他吧。」

    李堇兒淡然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古霏霜大為焦急,心道,「你一個人當然行,可就沒我什麼事,那怎麼行。」故而道,「那可不行,莫要段義還沒好起來,先將你累垮了。嘿,到時候,他可就傷心了。」

    李堇兒微微一笑,哪裡不知古霏霜心神,道,「你放心吧,如若是你,他一樣會傷心的。」

    古霏霜俏臉緋紅,嬌羞道,「你說什麼哩,他……他傷不傷心,干我什麼事。」

    雖然嘴硬,但眼神依舊出賣了她。

    李堇兒也不與她較真,轉而道,「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留下來,因為他至多三天就不用臥床了。」

    「什麼!」古霏霜嚇了一跳,驚疑道,「怎麼可能!」

    段義傷得那麼重,她可是親眼所見。按常理來說,沒有一個月是絕不可能下床來的。即便是段義體質特殊,那也是半月以後的事。她心中不禁猜測,李堇兒是為了不讓她留下,故意騙她。可當望著李堇兒那清澈的眸子時,她又覺得李堇兒根本不會騙人。

    事實上,李堇兒的確不會騙人,如果墨竹笛沒有騙她的話。

    「墨老說了,三天之後他便能下地了。」李堇兒道。

    古霏霜大為震驚,旋即大喜過望,「那麼,他不是很快就能痊癒。」墨竹笛的醫術她可是知道的,他這般說,那麼便是不會錯的。

    不過李堇兒的搖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不。」李堇兒道,「墨老只是說他不用躺在床上,但行動不便,內傷更是難愈。為了給他療傷,墨老已經決定明日便出發去採集靈藥。」

    古霏霜大感失望,道,「那得多久?」

    李堇兒搖頭道,「不知道。墨老說,少則半夜,多則尋月。」

    「這麼久……」如此說來,段義想要康復,不知還要吃多少苦,古霏霜不由得淚水漣漣。不過這也更堅定她留下來照顧段義的決心,道,「那麼我便更要留下照顧他了。」

    「其實你要照顧他,有的是機會,也不必留著這兒。」李堇兒道。

    「什麼意思?」古霏霜甚是疑惑。

    李堇兒道,「因為三天之後,他便要每日進宮統領禁衛,到時候可得拜託你了。」

    「什麼!」古霏霜震怒不已,嬌喝道,「他都傷成這樣,還要當禁衛統領!」

    「這……這是墨老說的,我也不知道。」李堇兒顯然很是不理解。

    古霏霜大怒,道,「墨竹笛,臭老頭,死老頭,算是哪門子師父!為了區區一個禁衛統領,他竟然連徒兒的性命都不顧了!哼,不行,我這就找他理論去!」

    她氣沖沖的還未邁出步子,便聽一道笑嘻嘻的聲音響起,「小女娃,老夫怎麼說比你父王還要高一輩。你在背後辱罵長輩,那可是大大不該哦。」

    古霏霜豁然回首,這才見不知何時墨竹笛已經站在背後,正笑嘻嘻看著他。對於這個老頭,他可謂毫無好感,更何況他還要「虐待」段義,當即嬌喝道,「臭老頭,我就罵你了怎樣!哼,可憐段義拜你為師,卻要被你折磨而死。」

    墨竹笛不以為忤,淡然道,「小丫頭,有些事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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