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零四章 各方試探 文 / 鴻澤滄海
無論古霏霜如何胡攪蠻纏,墨竹笛就是鐵了心,根本不顧段義重傷之體,硬要他赴任禁衛統領。
而三天之後,段義亦真的出現在王宮之中,不過那姿勢可很是不。他渾身依舊纏著繃帶,活脫脫一隻大粽子,躺在擔架上,由丁俊等三名弟子抬去。
入宮的路很長,一路上無論是宮娥還是禁衛,見了眼前這一幕皆驚愕不已,紛紛指指點點。如此受人關注,即便是抬擔架的兩名弟子也不由得窘迫不堪,更是為段義感到不值。
「丁師兄,我們……我們這不是成了猴了麼?」其中一名弟子道。
另一名弟子亦早就憋不住了,憤憤道,「誰說不是!最可憐的是小師叔,傷成這樣,還要來當什麼勞什子禁衛統領。掌門人也真的是,為何對小師叔如此狠心!」
很顯然,他們對於墨竹笛的做法既不解又不滿。而抱此種心情的亦非他二人,整個誅日山莊上上下下,何人不是一般。甚至眾弟子齊齊找墨竹笛請命,亦被無情拒絕。
看來這一次,墨竹笛是真的鐵了心。
「掌門人自有他的用意,你們自管照做便是。」丁俊面無表情,領頭前行,對於一路上投來的種種目光視而不見。
兩名弟子碰了一鼻子灰,無奈之下,亦只能生悶氣。
如此這般,三人皆是不言,只是足下飛快,入宮更深。
不一會兒,來到王宮中最大的演武場。但見內中早已軍容整齊,列成三道方陣,卻原來是三千禁衛。陣前點將台上,古戰那偉岸的身軀卓然而立,目沉如水。
覺察到一行人的到來,所有人齊齊側目,頓時吃了一驚。不過他們畢竟是王宮中最精銳的禁衛,雖然愕然不已,但並無一人發出半點聲息。
登登登。
古戰從點將台上下來,快步迎上前,望著擔架上的段義,虎目含淚,道,「段賢侄,真是苦了你。」
「啊,啊……」段義艱難地張開嘴,發出兩聲微弱的聲音。
「他這是?」古戰大為愕然,不由得望向丁俊。
丁俊道,「啟稟王上,小師叔傷得很重,暫時還不能說話。」
「原來如此。」古戰長歎道,「罷了,希望賢侄早日康復。」言罷,命人引一行人在最中間的方陣前立下,這才重登點將台。
丁俊目光沉寂,以餘光朝兩旁瞥了瞥。左手那一陣前方,赫然站著侯沖、蒙朝歌二人。而在右手那一陣前,卻是張傲天及楚軍南。似乎覺察到了丁俊的目光,侯蒙二人衝著丁俊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張楚二人卻冷笑不止,不懷好意的盯著擔架上的段義。
對於雙方的態度,丁俊早就有所意料,並無半點詫異之色,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他看了看擔架上的段義,目光清澈如浩瀚星海,閃爍著攝人心魂的光芒。
便在此時,就聽古戰朗聲道,「既然人已到齊,本王便宣佈任命。」
眾人聞言,皆是肅然。
「侯沖為禁軍左衛統領,鎮守王宮朝陽門。張傲天為右衛統領,鎮守落日門。至於段義,為中軍統領,鎮守正陽門。」古戰很快宣佈任命,乾淨利落。
然而眾軍聞言,卻是一片嘩然。要知道朝陽門乃王宮東門,落日門為王宮西門,而正陽門卻是王宮中門。三門之中,以正陽門最為重要,扼守入宮必經之路,可以說負責王宮的生死。
正陽門一破,王宮必破。但反之,正陽門一日不破,王宮一日可高枕無憂。
正因正陽門如此重要,卻不想古戰竟將其由半死不活的段義來鎮守,實在令人費解。
按常理,此門當由大將軍之子,侯沖鎮守才是。
眾軍不解,張楚二人更是不服。張傲天上前一步,朗聲道,「啟稟王上。微臣覺得段義重傷未癒,難以勝此重任,當令換人選。」
古戰神色不改,問道,「那麼依張賢侄之意,當換何人?」
張傲天朗大聲道,「微臣不才,願率右衛鎮守正陽門!」
「請王上成全!」右衛禁軍千人齊齊跪地,大盛請願。
古戰虎目閃過一絲憤怒的神色,但很快又消失,轉而淡然道,「賢侄願為本王分憂,本王深感欣慰。但此任命本王早有定論,那也不好朝令夕改。至於中軍禁衛,本王自會另派一名副將,協助段賢侄。」
「王上……」張傲天大為震驚,還不死心,卻被一旁的楚軍南一把拉住,總算沒有再言。
這時,侯衝上前道,「王上深思熟慮,小臣佩服。只是不知我們左右兩衛的副將,當如何任命?」
古戰淡淡一笑,道,「你們兩衛的副將,當然由你們這些當統領的自行任命,難道還要本王cao這份閒心?其實本王破格任命你們幾位青年才俊為禁衛統領,乃是有意讓你們成為禁衛的表率,同時用心操練,增強戰鬥力。至於戍衛王宮,只需按照常例執行。」
眾人見古戰將一切安排得十分妥當,且不容置喙,自然也不會有人傻乎乎的再反對。
一錘定音後,三衛禁軍各自開拔,惟獨段義一行人留了下來,卻是古戰還有交代。
「哎,段賢侄傷得這般重,也不知何時能痊癒?」古戰神色憂慮,道,「聽說墨老已經親赴神農谷採取靈藥,倒是希望他老人家早日歸來。」
丁俊道,「昨日掌門人便已出發,前往神農谷。不過神農谷遠在荊州,數千里之遙,再加上靈藥難尋,怕是沒有個大半月是回不來的。王上放心,掌門人言道小師叔體質堅韌,憑著自身的恢復力,傷勢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古戰聞言,神色稍緩,道,「如此一來,本王就放心了。好了,你們帶他前去赴任吧。」
丁俊便即不言,抬著段義朝正陽門而去。
不一會兒,到得正陽門。只見那正陽門高大巍峨,尚在百丈之外,便已給人一股壓迫感。在正陽門之前,乃是一道大廣場,千丈見方,平素禁衛便再次操練、巡邏。四周宮牆更是高得不像話,足有十五丈。
如此高厚的宮牆,即便是有三重天高手來攻,也不見得能飛身上來。而禁衛居高扼守,自然不懼。
然而最讓人震撼的,還是正陽門的宮門。
宮門高達十餘丈,寬達五丈,厚重不堪。據說此宮門是由一種將其難得的木材製成,堅硬如鐵,水火不侵,且沉重無比。尋常人人力根本不能將之閉合,唯有接著門內的絞盤。
如此堅硬的宮門,正是當年箭神后羿的傑作。
酉時之後,宮門將緊閉不開,除非有古戰的手諭,否則任何人是不准許出入的。
古戰將如此重要的宮門交由段義鎮守,也不知是否過於信任他。
當一行人來到正陽門下時,中軍千名禁衛已列隊完畢。這時,就見陣前一名身穿寒鐵盔甲,身披鮮紅大斗篷的將軍迎了過來。到得跟前,才見那將軍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赫然是一名女將。
因古霏霜與古輕煙皆是女兒之身,身邊的護衛亦多為女子,故而女將在王宮中並不少見。但鎮守宮門的禁衛皆是清一色的男兒身,突然冒出個女子,多少令人有些詫異,丁俊等人亦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便在此時,那女將走上前,單膝跪拜道,「末將柳依依,參加統領大人。」
原來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在琅邪山中與段義並肩作戰的柳依依。只是她當是一身女兒裝,美艷十分。此時換上戎裝,竟另一派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的美麗。
「請問姑娘是?」丁俊自然不認識柳依依,道,「小師叔現下還不能說話,所以……」
柳依依神色肅然,道,「末將便是王上任命的副將,協助段統領鎮守正陽門。」
丁俊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不過柳將軍,因小師叔傷重得很,軍務怕是得暫時由你操勞了。」
「此乃末將職責。」柳依依肅然道。
丁俊道,「那麼請柳將軍為小師叔安排房間,以便他靜心療傷。」
柳依依聞言,妙目中訝色一閃,隨即道,「門樓上自有統領大人休息之所,末將這便命人領你們去。」
於是乎,柳依依安排人將段義一行帶上門樓,安置在一間頗為幽靜的屋中。段義躺在擔架上動彈不得,自然如木偶一般任人擺佈。而柳依依這個副將已算是攤上了苦差事,軍中一切大小事務都歸她不說,還要照顧段義這個病號。
一切按部就班,並無何異常。時間過得很快,已到酉時,正陽門即將關閉。因段義要會誅日山莊換藥,故而丁俊等人要將段義抬回去。
按規矩,禁衛統領是不能隨便擅離崗位的,必須日夜負責宮門戍衛。但段義情況特殊,再加上有古戰特許,倒也沒人說什麼。
天色沉寂,夜色即將籠罩大地,一行人離開正陽門。不過他們或許沒有注意到,遠遠的宮牆上有兩道人影正注視著他們,赫然是張傲天與楚軍南二人。
「你說這小子真的傷得這般重麼?」楚軍南沉聲道。
張傲天冷笑道,「你難道沒有看見麼,他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連話都說不出,只有半條命了。」
楚軍南幸災樂禍笑道,「想不到他也有今天,真是活該!」
「嘿,更妙的事,墨竹笛那老不死的離開王都前往荊州。」張傲天笑意更濃。
楚軍南倒是並未放鬆警惕,道,「我們萬萬不可大意,以免陰溝裡翻了船。特別是墨竹笛,有這老傢伙在,足以扭轉局勢。」
張傲天冷然道,「你當以為這個道理我不懂麼?哼,明天我們便去試探試探。墨竹笛極為溺愛這小子,如他真的傷勢很重,那麼墨竹笛必定不在王都。」
「果然還是張兄高明!」楚軍南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只是他長得五大三粗,笑將起來十分難看。
張傲天似乎也樂於聽人奉承,笑道,「成大事者,可不能僅憑匹夫之勇。只要咱們成功了,這王都甚至十日國都是咱們兩派的天下。」
楚軍南恭維道,「不敢。你我兩派早有協議,一切以魄刀門為主,我們無雙派不敢邀功。」
「哈哈……」
張傲天得意大笑,放肆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