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七十九章 血染長河 文 / 鴻澤滄海
在兩名壯漢的押解下，章紹明被帶上了甲板。他有些畏懼的看著河中翻滾的巨浪，心中更加忐忑。
他恨段義，更怕死，所以他根本不會留下來和其餘三派弟子冒險一搏。故而他早已打定投敵之心，可惜一個絕佳的機會被段義給破壞了。可他並不放棄，終於又等了幾個時辰，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
「憑我掌握的情報，他們應該會給我一條生路吧。」他心中如是想。
忽的，他覺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刺入身體，冷不丁一個寒戰。他當然知道此人是誰，趕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參拜道，「在下章紹明，見過幫主。」
那幫幫主一邊打量著眼前這人，一邊道，「有話便說吧。」
章紹明微微抬起頭，遲疑片刻，道，「在下有重要情報，不過幫主需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大膽！」黑狐立時怒叱道，「你的狗命捏在我家幫主手中，還敢討價還價！」
章紹明心中劇顫，驚懼不已，後悔不已，生怕對方一怒之下殺了自己。
「你不就是想活命了麼？我答應你。」那幫幫主淡然道。
章紹明聞言大喜，點頭如小雞啄米，道，「幫主大仁大義，在下永記於心。其實你們要找的段義，早就潛入……」
一句話沒說完，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彷彿一顆炸雷落在耳畔。
只見前方數十丈外的打頭陣的一艘大帆船，突然劇烈震動。緊接著，就聽船上水手大吼道，「不好了！船艙破了！」
那幫幫主雙目一縮，只見船的一側，破開一條大洞，河水正瘋狂往船艙中罐去。很快，船艙吃滿了水，船身開始劇烈傾斜，眼看就要沉沒。
「段義！」那幫幫主、黑狐、章紹明同時驚呼，駭然色變。不同的是，前二人乃是萬分震怒，後一人卻是驚中帶懼。
顯然他們都意識到，段義在此刻發動了要命的攻擊。
「趕緊將咱們的人救下來，千萬不要跳河！」那幫幫主大吼一聲，朝黑狐吩咐。
黑狐來不及應一聲，人亦飛身而起，朝出事之處趕去。
「你的情報實在來得太晚了！」那幫幫主冷冷盯著章紹明，雙目暴起殺人的紅光。
章紹明嚇得魂飛魄散，更後悔不已。然而此時說什麼已經晚了，他渾身劇顫，道，「幫……幫主，我……我還有情報，那些俘虜……」
一句話沒說完，就聽砰地一聲巨響，艙門四分五裂，化作無數木屑，激射開去。
木屑受氣勁高速衝撞，堪比暗器。守艙門的兩名敵人避之不及，立時被木屑擊中，全身多處無數透明窟窿，慘死當場。
「無恥小人，叛徒！」一聲嬌叱，冬兒的倩影從艙底竄出，憤怒瞪著章紹明。
在她身後，其餘八人皆怒目而視，恨不得將章紹明碎屍萬段。
「這就是你的重大消息，好像又晚了！」那幫幫主咬牙切齒道，毫不掩飾的殺意。
眼前的這些俘虜，一個個手銬腳鐐被打開，傷勢幾乎復原，顯然是有外人相助。他更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除了段義，再沒有第二人有此能耐。
章紹明哪料得事情發展到了眼下地步，冷汗漓漓而下，連出言哀求的勇氣都欠奉。半晌才顫聲道，「幫主，你不能殺我，你可是答應了我！」
冬兒九人見其搖尾乞憐，更是鄙夷萬分。
尤其是冬兒，又是慚愧又是心有餘悸。段義命她看著章紹明，她大意之下，竟被此人溜了。好在段義亦在此時發出進攻的信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她更佩服段義的識人眼光，看出章紹明心懷鬼胎。
「呵呵。」那幫幫主冷笑一聲，道，「我可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當然不會殺你。」
章紹明頭如搗蒜，感激涕零道，「多謝幫主，多謝幫主！」
「跳河吧！」那幫幫主淡然道。
「幫主，你這是什麼意思？」章紹明為之一怔。河水波濤萬丈，無比湍急，再加上水中有未知名的危險，跳下去無異於找死。
那幫幫主冷笑道，「我答應不殺你，但卻沒說要放過你！跳！」
「你……你……」章紹明大駭，哪裡還不知被人耍了，大吼道，「老子和你拼了！」
「蠢貨！」那幫幫主冷笑一聲，身形倏地發動。
頓時，便見其身軀模糊，彷彿憑空消失一般。緊接著，但見一團劍光暴起，瞬間將章紹明籠罩其中。
嗤嗤，利刃入肉聲混合著章紹明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令人頭皮發麻。
一息之後，劍光乍止，所有的聲響都消失，那幫幫主的身形再次出現。只見他手中的劍鋒上，鮮血滴答滴答而下。他的腳下四周，鋪滿了鮮血和碎肉。而在不遠處，還有一堆血淋淋的骨架，顯然是剛剛被剔盡血肉的章紹明的遺骸。
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冬兒九人驚駭無比。眼前這人簡直就是嗜血惡魔，劍法高超不說，手段更是十分殘忍。
四下一片寂靜，靜得可聞落針。
「該你們了！」將章紹明碎屍萬段之後，那幫幫主胸中鬱積的憤怒總算是消減了些許。但這還遠遠不夠，只有殺光眼前這些人，殺死段義，才能洩他心頭之恨。
劍鋒起，遙指眾人。
「我們走，按計劃行事！」左楚山當機立斷，大喝道。
餘人立時回過神來，從甲板上飛掠而起，朝後面的船上掠去。
「殺，一個不留！」那幫幫主劍鋒一指，更隨他的十餘名幫中高手盡出，追殺三派弟子。他並不是不想親手殺人，只是他要留下來應付更加厲害對手。念及此，他旋身而起，攀上數丈高的桅桿，極目望去。
這一看不要緊，他差點肺都氣炸，怒火焚身。
只見上游寬闊的河道上，足有數十根被削尖的巨木，連成一排，佈滿整個河道順流而下。此時河水翻滾急速，巨木便如一排利箭，狠狠衝了過來。
船隊尾巴上的兩艘船根本避無可避。
轟，轟！
巨響不斷，巨木陣狠狠的撞擊在兩船船尾，立時破開好幾個大洞。河水瘋狂從洞中灌入，船體傾斜得厲害。不片刻，就聽的卡嚓兩聲大響，船體應聲折為兩段，開始往水中沉下去。
就在兩船沉默之時，忽的上游又有一根巨木順流而下。而這一次不同的是，巨木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美如天仙，神色清冷。他當然認得此女是李堇兒，且知其修為不俗。巨木在李堇兒真元的催動下，更是迅疾如雷，眨眼間射過數十丈，衝入船隊。
蓬！
如山崩一般的響動，直震得所有人心神劇顫。只見巨木的尖頭凶悍的撞擊在一艘船的側面，船體竟被巨大的衝力撞成兩段。而李堇兒早已飛身而起，上得斷船，四下衝殺。而冬兒等人此時亦趕到，和李堇兒匯成一道，敵人如切瓜砍菜一般倒下。
這並不算完，船隊的前鋒再次遭遇了水下那個可怕的敵人，又有一艘船被擊沉。
整個船隊，進退不能，徹底癱瘓。
那幫幫主雙目噴火，明白此戰自己已經輸了。
這五十艘船，三十艘裝糧食，十艘載的是本幫幫眾，還有十艘塞滿了俘虜。他將俘虜和糧食壓在中間，由帥艦押陣。雙端乃是本幫精銳，足可應付敵情。卻不想，段義正抓住這一點，將首尾船隻擊毀，不但癱瘓了船隊，且不用顧忌傷到奴隸，毀壞糧食。
形勢，對他十分不利！
可他是個不服輸的人，心念如電，大吼道，「將奴隸船趕到首尾去！」
此時幫眾早已亂成一團，聞言終於定下些許心神。水手們將載滿奴隸的船隻開了出去，陳放與船隊首尾。
如此一來，段義等人為不傷及無辜，自然不能再毀壞船隻。此計不可謂不毒，也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的計策奏效了。李堇兒果然不敢再撞毀船隻，只得衝上船去殺敵。但卻有一個例外，隱藏在水下的那人，又撞毀了一艘船隻。
「哼！」那幫幫主冷哼一聲，身子早已掠到那艘快要沉沒的船上。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兩側滾滾河水，忽的雙目定格。
鏘！
長劍出鞘，化作一點強芒。而他早已倒懸而下，人隨劍走，擊向水中。
快如閃電，劍鋒尚距河面還有尋丈，強大的劍氣便已經將河水飛快，掀起巨浪，朝兩旁湧去。那種感覺，便彷彿有一雙大手硬生生將河水撥開一般。
「呵！」驀地一聲嬌喝起，河底射出一道身穿漆黑水靠的凌厲嬌軀，一黑一白兩道劍芒，化作兩道玄奧的弧形，向上迎擊。
當，當！
電光火石之間，劍芒交擊，發出如金石相擊般的激鳴，激起無數河水。劍氣爆裂後產生的巨力，更是蔓延方圓五丈，如同一枚巨石投入河中，咚的一聲巨響，震起數丈大浪。
能在水中有如此本事的，當然是小。不過她並非那幫幫主的對手，嬌軀一震，向後飛掠，落在另外一首船上。
船上敵人見狀，殺了過去，一時間她再也不能在水底擊穿船隻了。
「臭丫頭！」那幫幫主冷喝一聲，長劍一抖，便欲以雷霆之勢擊殺小。不過忽的一道冰冷殺氣鎖定自己，他不得不改變主意，「黑狐，殺了她！」
他吩咐道，雙目卻朝殺氣的來源望去。
十餘丈外，段義立在另外一艘船的桅桿上，弓如滿月，氣機已經鎖定了他。他冷哼一聲，亦毫不示弱的回敬以凌厲如刀的神光。
二人的目光如有實質，在空氣中激烈交擊，擦出無數火花，似乎要將空氣點燃。
腦海中，小銀好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吧。嘿嘿，主人你可要加油，別被人宰了！」
段義神色冷然，心平靜得如一汪鏡湖。從一開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此時將與敵人進行的生死之戰。這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忘，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
因為這有這樣，他才能將敵人死死阻擊在此，等到援軍的到來。
霧氣越來越重了，天地漆黑一片，只有高手才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看清一切。此時距天明還有兩個多時辰，而就是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將決定勝敗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