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零四章 女兒心思 文 / 鴻澤滄海
此時堂中討論的乃是要事，哪一個不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突然出現的女子笑聲立時打破了會議本應有的嚴肅，且讓眾人怒目而視。
可當循聲望去，看見那發出笑聲的女子時，眾人心中的怒焰瞬間又滅得一乾二淨。只因那女子有著渾身散發著清新純淨的美麗，令人根本生不出半點興師問罪之心。
只見那女子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身材高挑，五官精緻。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她那雙剪水雙眸，內中彷彿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秘密，等著人去探索。而凡是看到她眼睛的人，絕不會懷疑她是個清純而古靈精怪的女子。
見那女子站在八卦宗首席弟子高密的背後，在場之人恍然，皆知她的身份。
「哼。」高密此時卻不可能再無動於衷，輕咳一聲，道，「霏霜小師妹，不知為何讓你發笑，不如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
原來忍俊不禁的女子，正是古霏霜。
她聽眾人左一句右一句，猜測那白髮少年的來歷，大感好笑。她當然知道眾人口中的白髮少年定是段義無疑，心道，「你們這些傢伙平素自以為是，彷彿除了七大派之外，天下再無能人。卻哪知，段義那傢伙就是個怪胎，和他比起來你們簡直差的太遠了！」
念及此，她不禁又想，段義明明來到了七派會盟地，卻又過門兒不如，顯然是還給眼前這些人更大的驚喜。而這些人還在胡亂猜測，豈不是可笑之極。
想到這，她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心中這許多念想，當然不可能當眾說出來，而是收起笑容，淡然道，「我覺得咱們身為名門子弟，根本不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提心吊膽。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有損七大派威名。」
熟悉古霏霜的人便知道，她其實在諷刺眾人。
可眾人哪裡知道，紛紛露出慚愧的神色，皆覺自己的膽識還不如一個小姑娘，被一個白髮少年弄得草木皆兵，失了名門子弟的風範。
「咳。」八卦宗首席弟子高密輕咳一聲，有些無奈又有些好氣的瞪了古霏霜一眼，這才道，「霏霜年輕不懂事，胡言亂語，諸位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上首的上官虹微微一笑，道，「高兄言重了。其實古姑娘說的不錯，咱們為了一個人而興師動眾，的確有些過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唯獨以戴鈞為首的一方並未說話。
「戴兄有何高見，不如明言。」上官虹見狀，又道。
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戴鈞，目光中充滿了疑問。
戴鈞從座上站了起來，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這才道，「身為名門子弟，自當有該有的風範。可咱們如今七派會盟於此，為的可不是名利之事，而是身負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的生死存亡。故而戴某認為，所有名利皆須拋在一邊，一切以大局為重。這個白髮少年未必有什麼惡意，但我們也不得不防，卻又不能大張旗鼓。」
說到這，他頓了頓，雙目暴起自信的目光，朗聲道，「所以不如發出懸賞告示，尋找此人，就說咱們七大派感謝他擊傷湖中傷人妖獸。同時發現此人，或是報告消息者，亦可得到賞金。如此一來，此人必將無所遁形，卻又不會則損咱們的威名。」
「好主意！」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神農谷、水神教、風神教三派弟子更是高聲喝彩，其餘四派弟子亦不由暗自佩服。
戴鈞的辦法，可謂兩全其美，即可最大限度的發揮人力找出白髮少年，又能不讓人生出警惕之心。他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想出解決之道，其智謀之高，可想而知。
就在堂中彩聲一片時，古霏霜卻很是不悅。不知為何，她一看到這個戴鈞就有些不舒服。現下卻是明白，此人一臉陰鶩，城府極深，絕非光明磊落之人。她心中實則填滿了段義，任何男子都不自主的在心中與其比較，自然看見這個戴鈞便討厭。
而如今他話雖說得漂亮，實則有要對付段義的意思，當即惱怒，問道，「我想請問這位師兄，如若我們找到此人如何，找不到又如何？」
眾人微微一愣，心道，「這的確是個問題，方才並未想到。」
戴鈞打量了古霏霜一眼，笑道，「古姑娘果然目光高遠，不愧是八卦宗的高足，在下佩服。」他稱讚古霏霜一番，這才道，「其實很簡單。找到了固然好，咱們必須弄清楚他的身份。如若自己人，當然委以大任。可若心懷鬼胎，嘿，想必在座諸位皆不會放過他。至於找不到，哼，那麼便必須加強警戒了！」
眾人聞言，皆表同意。
於是乎，一場臨時會議便如此定了下來，大至都是按戴鈞的計策辦，只是後來做了些許微調。
既然無事，當然不會有人在留在此處，紛紛離了去。唯獨八卦宗的幾人並不動身，看樣子還有什麼事情。
「哼！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傢伙，真是可惡！你們以為這世上自有你們有正義感，只有你們知道匡扶正義！哼，你們不過是一群將除魔衛道掛在嘴邊的偽君子，和段義比起來，簡直什麼都不是！」古霏霜越想越氣，臉色愈來愈難看。
這也難怪，眼前這些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以為自己代表正義，卻處處貶低段義，叫她如何受得了。
就在她心中怒潮正盛之時，高密站了起來，回身看著古霏霜，道，「小師妹為何臉色如此難看，有什麼心事麼？」
「我……我能有什麼心事。」古霏霜打了個哈哈，不自然笑道。
高密白了他一眼，道，「你自拜入本門起，便是我看著你長大。你的那點心思，我會不知道麼？說吧，他到底是誰。」
原來高密身為神農谷首席弟子，與古霏霜皆是宗主的親傳弟子，且是唯一的兩名弟子。當時古霏霜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而高密比之大了五六歲，自然懂事得多。他身為大師兄，很是照顧古霏霜，二人感情情同兄妹。
所以古霏霜那點小心思，他如何不知。
「他……什麼他？嘿，大師兄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古霏霜嘿嘿笑道。
高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還跟我裝蒜不是。自從你回家一趟之後，整個人變了不少，變得更成熟懂事了。不說旁的，之前師父打死你也不願修習陣法，如今竟然主動專研。」
「我……」古霏霜臉一紅，想要說什麼。
高密打斷她，道，「你先不要急著狡辯。我可是聽說了，你回去的這段時間可是愛上一個英俊公子。怎麼，你難道打算一直瞞著師兄麼？」
古霏霜聞言，俏臉通紅，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段義，道，「師兄，他可不是什麼英俊……」話說到一半，臉色一變，氣得直跺腳，道，「臭師兄，你竟敢派人跟蹤我！」
「我可不敢。」高密連連擺手，苦笑道，「一切都是師傅說的。距他老人家說是掐指一算，不知你信不信。」
古霏霜聞言，氣得咬牙切齒，怒道，「我信！我信他才有鬼！這個臭老頭，等著，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
幾名八卦宗弟子聞言，皆是面面相覷，暗覺好笑。
在八卦宗內，要問誰最有威嚴，當屬宗主無疑。可要問宗主最怕誰，當屬古霏霜無疑。古霏霜是宗主的關門弟子，天資聰穎，古靈精怪，很得喜歡。亦導致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這個師父也不例外。
高密當然知道這一切，無奈一笑，道，「先不說這些，還是說他吧。」
古霏霜知事情再也瞞不住，道，「他叫段義。」
「段義！」高密聞言一震，神色頗為古怪，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嗯，師兄，難道你認識他？」古霏霜頗為詫異道。
高密一笑，道，「此前當然沒有聽說過，不過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頗有耳聞，好像就和你的段義有關。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你還是快老實交代吧。」
幾名弟子聽這話，亦來了興趣，不由得催促道，「小師妹，快說吧。」
古霏霜聽他那句「你的段義」，心中美滋滋的，別提多高興，卻白了他一眼，道，「段義是誅日山莊弟子，乃是墨老頭，嘿，墨竹笛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方纔我聽他們一說，便知道肯定是他了。」
「呵，原來是墨老的關門弟子！」在場之人聞言，皆露出一副恍然之色。如此看來，墨竹笛在八卦宗還是很有名氣的。
高密道，「想不到竟是墨老的弟子。師尊常說，當年他與墨老可謂相交莫逆。墨老實乃天下少有的宗師級人物，如不是因當年之事，此時他的修為必不在師尊之下。」
這話如是讓段義聽見，不震驚欲死才怪。要知七大派的宗主，皆是八重天高手。除了少數的幾名九重天高手，天下無人能敵。可墨竹笛此時的修為，比之八重天相差甚遠。由此可知，這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古霏霜不禁好奇問道。
高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師尊對此諱如莫深。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這個段義吧。」
古霏霜聞言，只得將如何與段義相識相遇直至後面事大至說了一遍。
眾人聽著他們之間啼笑皆非而又感人的故事，頗為感動，更佩服段義的為人。
「罷了，你的段郎一定還有動作，咱們拭目以待。」高密笑道，領著眾門人離去。
古霏霜卻是氣怒無比，如是在門中，早就追著他打。可此時此地，畢竟要估計本門名譽，只得作罷，追了出去。
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一行人的最後面，有一道陰毒的目光在黑暗中耀起。
那目光的主人，以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森然道，「小師妹，整整七年，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對我不屑一顧，還愛上了別人。哼，段義，我一定要你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這一刻，仇恨的種子在憤怒的澆灌下，如野草般瘋長，很快便充斥整個陰暗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