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六章 馨兒 文 / 鴻澤滄海
司馬朗依舊一襲白衣，臉上掛著溫爾的笑容，一切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不過從他內斂的氣息中不難看出，他的修為可沒有停滯不前。
「小師弟，回來了。」司馬朗淡淡一笑，語氣似見到家人回來時那般平靜，繼而道，「呵呵，她叫馨兒。」
段義這才注意到，司馬朗身邊還站著一位羞澀的姑娘。只見她衣著樸素，和農家女子沒甚區別。不過一張瓜子臉上，分佈著勻稱好看的五官，讓她的美麗難以被掩蓋。特別是她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幽靜的湖一般迷人。
而且她身材高挑，站在司馬朗跟前亦不顯矮，頗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見段義打量著自己，那女子，馨兒明顯臉頰更紅了，聲如蚊吶道，「他……他便是段公子麼？」
聽他口氣，似乎早聞段義之名。
腦海中，小銀感慨道，「這小娘子長得可真俊，不過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我主人也是個大方的人，就便宜司馬朗你這小子啦。」
段義當然不會有什麼異樣的想法，只是出於純粹的習慣打量著她。
就聽荊鳳笑道，「馨兒姑娘啥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司馬朗道，「馨兒不懂武功，從前生活在偏僻山裡，很多地方還不太習慣。」說著他輕撫著馨兒手背，柔聲道，「別怕，這兒沒外人。」
那種溫柔的語氣，當真是叫人羨慕，叫人感動。
荊鳳立時嘴巴嘟起，狠狠瞪著石剛，沒好氣道，「臭石頭，你什麼時候也能開開竅，學學司馬師兄！」
石剛是個慢性子，半晌沒反應過來，還傻乎乎道，「學他作甚？俺的手太糙，你的手背細皮嫩肉的，俺怕紮著你！」
「你……你這個笨蛋！」荊鳳臉又羞又怒，直跺腳，賭氣跑開了去。
石剛還一臉無辜，撓著腦袋道，「俺不過是實話實說，她怎麼就生氣了呢？」
眾人再也忍不住，噴笑出來。就連害羞的馨兒亦不禁咯咯直笑。
墨竹笛更是唯恐天下不亂，道，「乖徒兒，你沒錯，你小鳳兒太小心眼！哈哈哈，如若小鳳兒有馨兒一般溫柔，你也肯定不會手足無措啦！」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倒是馨兒大為羞怯。
自始至終，沒有人提一句下山救助百姓，斬妖除魔之事。可以想像，山下的場面必定是如出一轍，千里澤國，橫屍遍野，餓殍滿道，妖獸橫行。
那種慘狀，眾人均是親眼見識，且感受極深。即便是說出來，亦不過是徒增悲痛之氣，還不如不說。
故而人人避而不談，反而表現得輕鬆寫意。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要有希望。
「好了，掌門人還有事要與義兒商議，咱們暫且退下吧。」千雲叟招呼著眾人離去，只剩下段義和墨竹笛兩師徒。
墨竹笛亦收起了臉色的笑容，神色變得凝重，道，「隨我來。」
段義跟著他，來到了誅日山莊最雄偉的建築，落日重樓前。墨竹笛推開厚重的殿門，待得段義進去之後，又才將殿門關上。
空曠的殿內和殿外被完全隔絕開來，成為兩個世界。陽光從四周的窗口灑下一道道光束，將地面渲染成一片金黃。
常年不滅的長明燈火焰正旺，似乎永不會熄滅。
「去給他上柱香吧。」墨竹笛望著殿中箭神的神位，頗有些落寞道。
段義一言不發，來到神位前，取下一炷香，點燃，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爐中，又畢恭畢敬的行了三道磕頭大禮。
對於箭神，他有理由拿出最真誠的尊崇。
他凝望著神位上刻著的那十字，一字一頓，念了出來，「長弓可落日，凡人亦登天。」
段義每念一個字，都覺身子注入一股奇異的力量。待得十字念完，他已然渾身血脈賁張，激動無比。
這十個字分擔是箭神一生的真實寫照，更是他的堅定不移的信念！他崇拜箭神，更要取得和箭神一樣輝煌的功績！
男兒就當建功立業，樹不世千秋之威名！
那一瞬，他熱血沸騰，激動到了極致。良久，心境慢慢平復，回過頭來，問道，「那個馨兒，什麼來頭？」
墨竹笛頗感詫異道，「難道你懷疑她？」
腦海中，小銀嚷嚷道，「俗話說自認知面不知心，俗話又說最毒莫過婦人心，俗話還說溫柔鄉英雄塚。我主人那是從何女人的長期戰鬥中，鍛煉出的警惕心。」
段義沒有理會小銀，而是搖頭道，「我不是懷疑，只是出於習慣。」
墨竹笛嘿然道，「習慣，嘿。不過你這習慣是好的，小心是沒錯的。她身世當沒有問題，父母都是山中村民，洪水和水妖將他們全村人的性命殘害。當時他們四人遇到她時，正陷水妖之口，差點也沒命了。後來，也不知怎的，就和司馬朗那小子勾搭上了。我試過她，不會武功。」
段義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由墨竹笛親自出手試探，只是沒有問題。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墨竹笛亦如此警惕。
他到底是感覺到了什麼？段義暗自疑惑。
便在此時，又聽墨竹笛道，「把你此行翠山之行，詳細說說吧。」
段義聞言，將事情原原本本到來。即便是與金萱兒之間的事，也沒有加以隱瞞。此事遲早要公諸天下，他實在沒什麼好遮掩的。只是關於箭魔的事，隱去不談。
墨竹笛聞言，眉頭緊鎖，道，「果然不出所料，神門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他們好厲害的手段，今次如不是你和金萱兒陰差陽錯，得到生命之樹的力量，正邪兩道的精英弟子將全軍覆沒。更可怕的是，正邪兩道會以為是對方下的黑手，必將引起一場慘烈大戰！」
墨竹笛分析得很正確，引起正邪大戰才是神門的真正目的。到時候，天下大亂，神門便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一統天下。
和這比起來，九品金蓮根本就是次要。
念及此，段義不由得心寒。神門將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敵人，為達目的，他將無所不用其極。他們的手段比之魔教還要可怖，可他們卻躲在陰暗處，叫人防不勝防。
迄今為止，世人關於神門可謂知之甚少。和這樣的對手戰鬥，任何人都有理由感到可怕。
墨竹笛似乎感受到了段義情緒上的變化，轉移話題，道，「為師看你修為已然臻至三天九境巔峰狀態，怕是要不了多久便可進階四重天了。」
段義眉頭一皺，道，「要突破四重天並不容易，還得費一番周章。」
「哈哈，如是由你小子自行突破，當然費時費力。」墨竹笛撫鬚長笑，得意洋洋道，「但由為師出馬，隨手煉製一兩枚丹藥，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少臭屁了！」腦海中，小銀惱怒道，「師父給徒弟好處，那還不是天經地義了，有什麼值得得意的！」
而段義則是見識過了墨竹笛和小銀的「功夫」，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便在此時，忽的就聽殿外有人稟報，「啟稟掌門，輕煙公主求見。」
墨竹笛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神色怪異看了段義一眼，似是在說，「你前腳回來，她後腳就殺上山門，有問題！」而後朗聲道，「請她進來。」
門外弟子應了一聲，奔將下去。
段義卻是詫異，顯然亦是搞不明白古輕煙為何會在此時造訪。
此刻，就聽墨竹笛，嘿笑道，「臭小子，你可真有本事！古戰的這對姐妹花，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不過老夫可得提醒你，要量力而行，莫要被撐死了。天下還有這許多好青年望著呢，你莫要吧好貨色全都收刮光了。」
「你……你胡說什麼！」段義又氣又怒，雙目瞪得斗大！
墨竹笛嘿嘿直笑，猥瑣不堪，卻並不再言。
段義更是被這為老不尊的老頭氣得半死，便欲發作時，就聽殿外響起了古輕煙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墨老、段公子，輕煙可以進來麼？」
墨竹笛哈哈一笑道，「進來吧，沒關門。」
嘎吱一聲，殿門被推開，外間黃昏的彩霞隨之灑了進來，給殿內鍍上一層絢麗的色彩。古輕煙的身形出現在殿門口，影子被無限拉長。只見她身穿淡黃色宮裝，雍容華貴，卻又不顯得太過繁複。宮裝修剪得極為合體，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傲人多姿的身段。
而她雪白的臉龐在衣衫的襯托下，更顯得她身為公主的高貴氣質，叫人既想一親芳澤，卻又不敢冒犯褻瀆。
不得不說，三月不見，她似乎又美了許多。
古輕煙走到二人跟前，向二人行了一禮，至此目光便再也不曾離開段義的臉龐。她的目光很是平靜，不想金萱兒看他時充滿了愛意，不如小隨時閃爍著幸福的光芒，亦不像古霏霜大膽熱情。
她的目光，好似平靜的湖面，波瀾不驚。可在湖面下，卻是暗潮洶湧，隱藏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感情。
可以想像，她是將感情埋在了理智的深處，叫人難以察覺。
僅僅是一個目光，段義便彷彿讀懂了她的內心世界。
忽的段義心中暗驚，「為何我彷彿擁有讀心術一般，竟能夠看得如此透徹！難道……一定是了，生命之樹龐大的生命力滋長了我的精神力，讓我竟擁有如此異能。」
他瞬間明白過來，這一項「特異功能」乃是拜生命樹所賜。
小銀樂開了花，哈哈笑道，「主人，你這下可不得了了！常言道，別人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可你更厲害了，根本不用看臭烘烘的屁股，就倆眼珠子對視，對方的心思立刻知曉。嘿，這以後如是想征服某個妞，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銀明顯有些異想天開了，且不說段義這並不是真的讀心術，而且他現在並沒有完全掌握這種力量。
便在此時，就聽墨竹笛乾咳一聲，道，「小女娃，難道你今天來是準備一直盯著我徒兒看到天亮麼？雖然老夫承認，老夫**出來的徒兒，那是舉世無雙。不過這小子臉皮薄，怕是會害羞。」
「噗！」段義和小銀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差點吐血而亡。
古輕煙亦是跺足嬌嗔道，「墨老！輕煙是奉父王之命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