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七章 鳥人鳥毛 文 / 鴻澤滄海
古輕煙似乎不是為私人之事前來拜訪，而是古戰有請墨竹笛、段義師徒，在明日參加朝會來。看來，段義此次翠山之行影響甚大，古戰怕是少不了一番封賞。
如今墨竹笛已經是十日國國師，誅日山莊開始復興，更加出了個出類拔萃的段義，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古戰都應當拉攏師徒二人。
故而當古霏霜說明來意時，師徒二人均不覺詫異。
古輕煙言罷，目光轉向墨竹笛，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墨老，輕煙能和公子單獨說兩句話麼？」
墨竹笛倒是大方，頗具曖昧道，「你們慢慢聊，老夫正好去上個茅廁！」
「呃……」人人惡汗不已，被這個老頭擊得完敗。
待得再次回神，整個大殿中只剩下段義和古輕煙二人。
段義和古輕煙相交並不深，從前更覺此女是個心機極深，為了家族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的狠心女子。故而一直以來，他並不喜歡她。不過後來，他對她印象有所改觀，但二人間的距離並未被拉近。
不過她畢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段義沒有理由對人冷臉相向。
於是他問道，「輕煙姑娘，有事麼？」
古輕煙輕歎了口氣，道，「如今王都之中，不叫我公主的，只怕只有公子你和墨老二人而已。」
「咦，這小丫頭年紀輕輕，咋的一副怨婦口氣？」腦海下，小銀詫異道，「被人叫做公主，高高在上，難道不好麼？」
聽著她頗為幽怨的話，段義不知說什麼好，索性沉默不言。
好在古輕煙似乎不曾奢望他說什麼，自顧道，「父王已經下詔，會為我招選夫婿，以後由我們一同執掌十日國。」
段義心中恍然，心道難怪如此。有了詔書，自然人人對古輕煙崇敬有加。而那些青年俊彥，更是趨之若鶩，不斷討好她，想著一步登天。在此種阿諛奉承的環境下，難怪古輕煙會悶悶不樂。
迎著她的目光，段義「讀心術」的特異功能再次發揮作用。
他瞬間明白，其實她是渴望一分真誠的愛情，不摻雜任何功利在內。可是為了家族利益，她由不得放棄。那種矛盾痛苦，著實讓人難受。
她的意中人又會是誰呢？
段義看不透，但他知道，可能自己對古輕煙有不小的誤解。
便在此刻，古輕煙繼續道，「日照城的事，霏霜已經告訴我了。其實那個賈宏，是無雙派和大將軍硬行安cha，父王難以反對。你小心一點，他們可能會在明天的朝會上對付你。」
段義聞言，神色一冷，不屑道，「我段義何懼！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手段！」
古輕煙嬌軀一顫，目光沒來由的一陣迷離，道，「那麼，輕煙告辭了。」
言罷，逃一般的奔出大殿。
腦海中，小銀大感詫異，道，「這丫頭，我主人又不是豺狼虎豹，犯得著怕成這樣麼？啊哈，我想到啦！她一定是被主人你身上側漏出的王霸之氣驚呆，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為了不讓主人你起疑，這才逃走。嘿，丫頭回來，再和主人探討一下人生的各種奧妙吧！」
小銀疾呼，只可惜古輕煙早已遠去。
段義擦了擦額頭冷汗，道，「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
日落了，光芒變得越來越昏暗，直至整個天地被黑暗籠罩。
夜，終於降臨了。
第二日，墨竹笛天際魚白就到段義門外嚷嚷，吵鬧不休，搞得雞犬不寧。
這三個月來，段義連番激戰，身心皆是疲憊。好不容易說想睡個懶覺，偏偏這老傢伙像是打了雞血興奮。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臭小子，你看今日陽光明媚，氣溫溫和，正是春暖花開的大好時節，豈能將你的青春埋葬在被窩裡呢？看看為師，老當益壯，活力倍發。快起來吧，讓我們一起努力奮鬥！」墨竹笛的嘴就好似機關炮，嘟嘟嘟響個不停。
「娘的！叔叔可忍，大姨媽也忍不了了！老子恨不得將這老傢伙的嘴巴封住，太他娘的吵人了！」小銀已經忍無可忍。
段義也快被他bi瘋了，即便是用被子蒙著頭亦無法再睡。他是鬥不過墨竹笛，只得爬起來，穿衣出門。
一出門，段義嚇了一跳，怪叫道，「什麼鬼東西！」
只見門口出現大紅鳥，頭上豎著兩根長長的五彩羽毛，很是嚇人。
那大紅鳥轉過身來，沒好氣道，「小子什麼眼神，連為師也認不出來了麼？」
此言一出，霎時間，四周靜得可聞落針。
下一刻，小銀噴笑不止，滿地打滾，道，「我的娘哩，哈哈，這……這是啥玩意兒哦！知道的還以為是個人，不知道的還道是一隻大紅鳥！哈哈，還是一隻老鳥，好笑，好笑！」
即便是段義，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穿的什麼東西！」
原來墨竹笛身上傳來一件大紅袍子，鮮艷奪目。紅袍的背後繡著一隻金色大鳥，光芒燦燦煞是好看。而他的頭上，帶著一隻羽冠，額頭上兩根五彩長羽足有五六尺長，在空中彎成一道弧形，走起路來抖動搖晃。
墨竹笛如此裝扮，方才又背對著段義，當真是活脫脫一隻大紅鳥。
便在此時，就聽墨竹笛傲然道，「你小子，沒見識！老夫這身衣服，那可是古戰命人製作的國師服。看見背上的這隻大鳥了沒，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烏。還有頭上這兩根羽毛，是供奉著王宮中的金烏尾羽！」
「金烏！」段義吃了一驚，倒是沒有想到這件衣服還有如此來歷。
有傳言，金烏乃是天地間一種極其強大的神獸，渾身噴火，具有無上熱力。更有傳說，在東海的盡頭有一株扶桑樹，樹上棲息著十隻金烏鳥。它們每日飛出一隻，變成太陽，照耀大地，給百姓們送來陽光與溫暖。後來十隻金烏起了爭執，一同飛了出來，天上便出現了十個太陽。
如此一來，自然是大地乾涸，百姓無法生存。後來堯帝請出箭神后羿，便有了後來的誅日神話。
不過這些都只是傳聞，段義並不能辨其真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十日國，金烏絕對是高貴的象徵。古戰為墨竹笛準備的國師服，正表示對後者的尊崇。不過這種衣服，都是在重大的儀式上穿著。
段義卻眉頭一皺，問道，「今天要舉行祭祀麼，你穿這身衣服作甚？」
墨竹笛哈哈笑道，「你小子，說笨不笨，但有些事卻是愚不可及。你試想一下，老夫如有一件華貴的衣服，不讓人看見，哪有什麼屁用？好東西，那就是該拿出來顯擺，拿出來炫耀，讓沒有的人羨慕嫉妒恨。」
「鬧了半天，原來是你這老傢伙想在人前炫耀。」腦海中，小銀嗤之以鼻道。
段義臉色刷的沉了下來，道，「你是為了今日的朝會？」
墨竹笛興奮的點了點頭。
段義臉色更是難看，道，「所以你現在就來叫我？」
墨竹笛的頭點得更凶了。
段義終於忍不住，憤怒咆哮道，「你這個老傢伙！你看看現在才什麼時辰！距離朝會還有兩個時辰，你便不讓人睡覺！你自己看看，我這雙黑眼圈！」
「嘿嘿，年輕人少熬夜，昨夜肯定睡得不踏實吧。」墨竹笛陰陽怪氣道。不過他也怕段義發飆，話沒說完，人已經沖天而起，破空而去。
「臭老頭，算你跑得快，否則我主人非得把你射成篩子不可！」小銀惡狠狠道。
段義更是惱怒，吼道，「睡覺！」
砰地一聲，門關了，飽受折磨的段義又躺在了床上。
待得他再次起來時，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而墨竹笛早已在門外相候，不過前車之鑒，再也不敢鬼吼鬼叫。
「把你頭上的鳥毛摘了。」段義看著他就煩，怒道。
墨竹笛驚呼道，「為什麼！」
段義冷笑道，「不為什麼！你如不取，朝會你便一個人去！」
墨竹笛差點跳起來，道，「今次朝會你小子可是主角，老夫還指望你長臉呢，你不能不去。算了，不就是兩根鳥毛麼，拔了就拔了。」
他終於妥協了，將羽冠取了下來，只穿著一件大紅袍子。這樣的裝束雖然仍顯怪異，但總算還看得過去，段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師徒二人進得王宮時，正趕上朝中武百官齊聚。師徒二人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滿耳都是道喜聲。
墨竹笛更是差點尾巴翹上天去，老臉上的皺紋更是完全舒展開來，臉上分明寫著「老夫很驕傲，老夫很自豪」幾個大字。
而其餘青年俊彥和道旁的禁軍護衛自然對段義更感興趣，不過因段義素有「惡名」，倒也沒人敢上前攀談。
不一會兒，進得殿中，但見殿中黑壓壓少說也有兩三百人。看來王都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段兄！」忽的兩聲驚喜呼聲傳來，卻是王山和武六奇二人迎了上來。
「咦，是他們兩兄弟，好玩，好玩！」小銀大感有趣。
數月不見，段義亦是難掩喜色，迎了上去。
王山拍著段義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就說，老子這雙眼睛，從不會看錯人。果不其然，段兄在七派會盟上力壓群雄，更和七大派的首席弟子平起平坐，可給咱們十日國長了臉！」
他這話說得極為大聲，殿中眾人均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均是凜然。段義如今已然不僅僅代表誅日山莊，更增長了十日國的威勢。
青州可不止十日國一家，其餘諸侯國欲吞併之的不在少數。但僅此一事，他們就不得不好生掂量一番了。
段義自是不知道這許多，只是微笑並不言語。
武六奇瞪了王山一眼，低聲道，「段兄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後，柳將軍不知有多擔心你哩。」
王山亦好笑道，「不過眼下看到你了，柳將軍又開始害羞了。嘿嘿，女兒家臉皮薄，母老虎也不例外！」
倏地，一道冰冷目光掃來，赫然是柳依依殺氣騰騰瞪著王山。
王山渾身一個寒戰，縮了縮脖子，再不敢說話。
突然，二人四目相對，卻是無言。
便在此刻，就聽禮官高唱道，「王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