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五章 老祖怒了 文 / 鴻澤滄海
大清早，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是個叫人賞心悅目的好日子。落日王都沐浴在晨曦中，一片金黃，充滿了春天的氣息。
街頭巷尾，人來人往，沉寂了一夜的人們恢復了活力。
茶館酒肆，小商小販，已經扯起嗓子吆喝起來，開始為一天的生計奔波。
小茶館，成為了大多數人最愛的去的地方。約上兩三個朋友，叫上一壺便宜的清茶，便可坐上一整天。茶館裡的人亦是各式各樣，生意人、修煉者、無業遊民，聚在一起，聊著天南海北的事情，總能聊到一塊去。
你一句，我一言，漸漸的吹上牛，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便在此時，一虯髯大漢衝了進來，頗有些詫異的掃了眾人一眼，道，「哎，你們咋還有閒心坐在這裡呢？」
眾人稍稍靜了下來，朝大漢投去個驚訝的目光，饒有興致問道，「我們老兄，咱們在此喝茶難道也礙著你了麼？」
那大漢擺手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你們沒聽說麼，無雙派的人在城中大肆貼榜，說什麼無雙老祖要回來了，叫大夥兒都去迎接哩。」
「切！」眾人噓聲一片，滿臉不屑，且頗有鄙夷之色。
大漢撓了撓頭，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可是句句屬實。」
這時站出來一人，笑道，「我說老兄，你肯定是外來的吧，不懂實情那是肯定的。嘿，那什麼無雙老祖根本就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說不定還是個欺世盜名之輩，有什麼值得可看的。有那閒工夫，還不如哥幾個吹牛聊天來得痛快。」
立時，又有人接口道，「不錯。如今誰不知道，十日國第一高手乃誅日山莊掌門人，墨竹笛墨老先生。如若那什麼無雙老祖真的有點名堂，那麼墨老當去才是。莫說是墨老，就連王宮和大將軍都只是派了兩個無關痛癢的人去走走場面。由此可知，那無雙老祖不過爾爾。」
「老兄所言甚是。」另一人嘿笑道，「我還聽說了，昨日無雙派竟派人去誅日山莊挑釁，揚言要墨老甩本門弟子下山迎接。」
「我呸！什麼玩意兒，還敢囂張。」眾人破口大罵。
那人嘿嘿直笑，道，「大夥兒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見眾人安靜下來，這才神神秘秘道，「你們猜，後來結果如何？」
眾人紛紛起哄，道，「少他娘的賣關子，快說，快說！」
那人也不敢「犯眾怒」，臉上笑意更濃，道，「哈哈，想起來就好笑。結果那小子遇上了段公子，臉上被刻下了『找死』二字。當時無雙派的人，肺都氣炸了！哈哈哈，你們是沒看見，段公子的字還真不賴，筆走龍蛇，極具氣勢。」
說到這，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一想到有人臉上刻著「找死」，一輩子也抹不去，那種場面亦是滑稽，不由得跟著笑起來。
而對於段義的膽色和手段，又是佩服不已，交口稱讚。
一時間，小茶館內笑聲轟鳴，差點將屋頂撐破。
便在此時，一個鬍子一大把的老頭從茶館旁走過，聞言駐足不前，問道，「哎，小子們，你們說的可是無雙老祖？」
茶館中眾人聞言，為之一愣，隨即點頭道，「正是。」
那老頭先是一愣，隨即以枴杖使勁拄地，氣急敗壞道，「又是這個殺千刀的！」
眾人見狀，來了興趣，紛紛問道，「咋的老伯，你認識此人？」
那老頭瞪大了眼，怒道，「豈止認識，老頭更和他有深仇大恨！不止是老頭子我，即便是城中上了歲數的人，哪一個不恨他！這個天殺的，當年創立無雙派，控制著好幾個城池。他巧取豪奪，殺人如麻，我們老百姓是恨之入骨。後來箭神領軍殺來，這畜生竟提前跑了！老天無眼，沒讓這畜生逃過一劫，現在還要回來禍害人！」
許是被勾起過往種種慘狀，說到最後老頭是聲淚俱下，痛哭流涕，悲憤欲絕。
眾人哪想到無雙老祖在幾十年前竟惡名遠播，均被激起了義憤。
一部分血氣方剛的漢子更是大吼道，「老伯，咱們一起去給你討回公道！」
於是乎，茶館中呼啦啦走了將近一半的人，簇擁著那老伯去找無雙老祖算賬。陣勢浩浩蕩蕩，倒是頗有些人多勢眾的味道。
剩下的一半人雖然氣憤，但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自不會去湊熱鬧。他們還是自顧喝茶吹牛，並不受任何影響。
沒過的片刻，忽的街上敲鑼打鼓，十分吵鬧。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三個無雙派弟子行來。
前面一人瞧著大鑼，後面兩人齊聲吼道，「大夥兒聽著，本派老祖回歸。凡是去迎接者，本派提供免費茶水點心，事後每人更可領取十個銅板。名額不限，大夥兒快點行動啊！」
此言一出，就好似一點火星灑在了乾柴上，立時燒起熊熊烈焰。
不僅是茶館中的閒人，便是街上往來的百姓都聽到了，且喜出望外。心道，「天下竟有這等好事？免費茶水點心，還有錢拿！」
這簡直便是天下掉餡兒餅，不去白不去，去了還不白去！
霎時間，眾人熱情高漲，潮水般衝上街來，一窩蜂朝城門處湧去。
不片刻，方纔還熱鬧非凡的皆道，眨眼間如同鬼蜮，狼藉一片。偌大的街面上，空空蕩蕩，唯有一條癩皮狗還在晃蕩。如果沒有它，或許真的稱得上萬人空巷。
而那三名無雙派弟子，則是目瞪口呆，暗自咋舌，「娘的，還是楚師兄有辦法！」
如此場景，就如同被複製了千萬份，在整個落日城上演著。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無雙派的大弟子楚軍南。其實他也不想用此種手段，更是bi不得已。眼見老祖就要到來，可前來迎接的人，寥寥無幾。這非但讓無雙派的面子上掛不住，而且更會讓老祖大發雷霆。他可是聽師父說了，老祖此人極好面子，迎接規模一定不能小。
也虧得他聰明，想出這樣的辦法。
馮無雙站在楚軍南身旁，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沉聲道，「軍兒，怎麼還沒有人來？」
楚軍南心直往下沉，心道，「難道我的辦法不管用？」嘴上卻道，「師父放心，很快就有人了。」
話剛說完，猛地就見遠方街道上灰塵揚起，似一條土龍沖天而起，又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氣勢好不嚇人。
無雙派弟子均是大驚，身體緊繃起來，隨時準備迎戰。
待得土龍奔到跟前，眾人才鬆了口氣，原來竟是無數百姓湧了過來。再看後面，長龍不絕，四面八方的人如潮水般匯聚過來。
「成了！」楚軍南差點高興得跳起來，大吼道，「大夥兒準備一下，按計劃行事！」
眾弟子聽令，將早已準備好的茶水點心推了出來，準備發放。
「說好的免費茶水和點心呢？娘的，不會是騙老子們吧？」
「本派說話算數，怎會欺騙大夥兒。大夥兒請先排好隊，我們自有人手一一發放。」
「發個屁，咱們自己知道拿。嘿，快看，就在那！」
嗡的一聲，人群蜂擁而來，開始搶東西。人太多了，維持秩序的無雙派弟子根本抵擋不住，如洪水沖擊堤壩一般瞬間被衝散。而後人人如發瘋了一般，你搶我奪，罵聲四起，場面異常混亂。
「這……軍兒，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馮無雙臉色陰沉，明顯很是不悅。
楚軍南哪料得場面會瞬間失控，額頭直冒冷汗，道，「師父，徒兒……徒兒也沒想到……」
話沒說完，城樓上有人大喊道，「掌門人，老祖已經在三里之外，快要來了！」
師徒二人聞言，渾身一震，彷彿被雷劈中了一般。二人哪敢多言，忙得吩咐門下弟子出動，驅趕百姓。
數百名無雙派弟子出動，又是推又是搡，強行將百姓們驅趕到皆道兩旁去，在中央留出一條三丈寬的通道來。
百姓們很多都還沒拿到東西，自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雖然被驅逐開去，但依舊罵罵咧咧，亂成一團。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將場面控制了下來。馮無雙、楚軍南這對師徒也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均心道，「總算是有驚無險。」
便在此時，城門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無雙老祖駕到！」也不知是誰出聲，聲浪滾滾激盪，瞬間便充斥每個人耳中，足可見此人真元沛然。
方才鬧哄哄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而後接連兩聲「無雙老祖駕到」，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雄渾，前一聲未落，後一聲便起。就好似在山中喊話所產生的回音一般，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待得三聲過後，就見城門口出現了一隻步輦。
步輦前站著一人，約莫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反正難以分辨出具體年紀。他身短腿短，比平常人要矮一個頭左右。活脫脫就如一尊門墩兒，樣子很是滑稽。而抬步輦的，又是兩個矮子。前面那個比第一個矮子要高出兩三寸，而最後那個比第二個又要高出兩三寸。
他三人站在一條直線上，呈階梯狀，一個比一個高。然而即便是最高的那個人，依舊比平常人矮了半個頭。
更讓人又是好笑，又是不解的是，三人衣服上依次寫著「大」，「二」，「三」三個大字。
而在步輦之上，盤坐著一白袍老者，年歲極高。那老者滿臉皺紋，腦袋上稀疏的長著白髮，看樣子再過兩年就得脫光。長長的鬍鬚足有三尺來長，潔白如雪，尾巴上編成一條長辮。
如此看來，這白袍老者應當是所謂的無雙老祖無異了。而那三人，許是他的徒弟，亦可能是僕人之類。
反正不管如何，一行四人充滿了滑稽搞笑的意味，叫人忍俊不禁。
但無雙老祖畢竟一副道骨仙風模樣，倒也沒人敢真的笑出聲來。
「老祖駕到，爾等還不下跪參拜！」衣服上寫著「大」字的那個矮子厲喝道。
百姓們面面相覷，不過卻沒有一人下跪參拜的。
那人更是大怒，吼道，「爾等好大的膽子，難道不怕老祖發怒，要爾等死無葬身之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