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十三章 誰是奸細 文 / 鴻澤滄海
驚天一戰，風雲變幻，即便是過去了三日，落日王都街頭巷尾依舊對其津津樂道。去過現在的人講起來當日之景固然滔滔不絕，未親眼所見之輩則是捶胸頓足，懊惱不已。
最讓人嘖嘖稱奇的事，此戰勝負之別僅在三尺之遙。
當時段義如若再退一步，那便出了擂台。雖然阿大、阿二、阿三皆被擊出場外，可若段義亦出場，那不過是算是平手，稱不上完勝，更不可能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雖然誰都知道，段義以一敵三，即便是平手，他亦足以自傲。
但和如今他赫赫威名比起來，相差著實不小。
不過他也並非沒有付出代價，融合三種力量身體將承受巨大的壓力，即便是以他的體質，在連珠射出兩箭之後，亦覺渾身空蕩，氣血翻湧不堪。
也正因此，他才在最後破阿三的劍指一怒時，突發奇想將三種力量匯聚在弓刃上的一點，從而收到奇效。其實他也是被bi無賴，要在射出一箭非是不能，而是時間太倉促，前兩箭的反噬力尚未消受。再加之他這門箭技乃是首次施展，難免有些不大熟練，這便改用弓舞。
不想這趕鴨子上架，反倒收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這三招過後，他也當真是強弩之末。真元消耗一空固然不說，身體受損亦是必然，生命珠的力量失去制衡才最是要命。
他當即感到右胸處一股強大的力量激盪全身，令本就翻湧的氣血更如怒潮一般。他哪裡守得住如此大的力量，眼前一黑，便即倒了下去。
待得再次醒來，他已然躺在了床上。
「嘿嘿，主人，話說你當日將三個小矮人打得落花流水，威風八面，氣勢如虹，當真是給小銀我掙了老大一個臉面。只不過嘛，有一件事，小銀我可要批評批評你了。」方一醒來，小銀就老氣橫秋道。
段義微感詫異，問道，「何事？」
小銀差點跳起來，極為不悅道，「何事？你還真是帥哥多忘事！好，我給你提個醒。你給新箭技取名字，有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段義現在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道，「原來你是為了這個。不過，我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吧？」
「沒有必要！」小銀滿地打滾，又哭又鬧，道，「你個沒良心的主人咯，竟然說出這種話！虧我小銀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培養成絕世高手，你眼下便過河拆橋，卸磨殺神器啦！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哪個王八蛋說的話，居然在老子身上應驗了！」
這小子苦笑不休，典型的胡攪蠻纏，語氣淒厲悲愴，煞有其事，卻叫段義哭笑不得。
陰陽滅的箭技名字乃小銀所取，這傢伙對段義未經同意「篡改」原創的做法很有意見。
段義忽的腦中靈機一閃，笑道，「你先別鬧，我來問你。如若叫你來取名，你能比我更好麼？」
「哼，你當以為我小銀是吃白飯的麼！」小銀一個咕嚕爬起來，叉著腰，牛皮哄哄道，「不就是陰陽滅，生機斷麼，有什麼了不起！看我的，陰陽滅，肚兜斷！怎麼樣，這個名字夠牛吧？」
「呃……」段義下意識的揩了下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半晌才道，「這個……這個肚兜斷是什麼意思。」
小銀仰著頭，大聲道，「我小銀取的名字，自然有著豐富的內涵，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明白。看你還虛心求教的份上，我勉為其難解釋給你聽。所謂肚兜斷，嗯，主人你見過肚兜吧？」
段義臉一黑，沒好氣道，「關你屁事！」
小銀哈哈一笑，道，「主人你邪惡咯，我可是很純潔的在和你討論肚兜這個東西，沒有和你的眾多小妞們扯上關係。言歸正傳，肚兜你肯定是見過的，不是有兩根細繩拴在後頸麼？嘿嘿，你想想主人你這一箭射出去，細繩就斷了，會有什麼情景……」
「……」段義臉上直冒黑線。
可小銀這傢伙還樂此不疲，滔滔不絕道，「想來你也猜到了，沒有了細繩，肚兜不就掉下了了麼？如此一來，豈不是你想看的不都看見了。哈哈，如若主人你這般想，你非但心底不純，反而大錯特錯。試想一個女人的肚兜掉了，會有什麼反應呢？當然是一把摀住胸前重要部位，然後給你一個耳光，罵道臭流氓！」
段義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反正臉色很難看很難看。
小銀還未覺到異樣，自顧大笑道，「哈哈哈，怎麼樣，出乎意料吧，好些吧？是不是覺得我很有才……主人你別黑著臉好麼，我不過是給你開個玩笑，講個笑話而已。連日大戰，放鬆一下嘛。」
「呼！」段義胸膛急速起伏數次，臉色亦隨之變幻數次，最後吐出一口濁氣，臉色恢復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哈，我就知道主人你大氣，不會小肚雞腸生我氣的！」小銀笑道。
段義冷冷一笑，白了他一眼，道，「生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方才是運功調息，可沒功夫聽你廢話。」
小銀愣在當場，霎時間臉色變幻不定，似憤怒、似懊惱、似驚愕、似羞愧，不一而足。
「好，好！算你狠！」最終他只能咬牙切齒，一個人生悶氣。
他只能暗呼倒霉，方才說了一大堆，結果是「對牛彈琴」。段義不屑不理的態度，更讓他自尊心遭受嚴重打擊。
「呼，總算是找到辦法整治這傢伙。」段義暗自鬆了口氣，慶幸道。
不過與小銀說笑一番之後，他的確感到輕鬆許多，整個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而他的身子，竟已痊癒，就連真元也恢復到了巔峰水平，且有所精進。
算起來，還不足三日。這要是傳出去，當真是駭人聽聞。
他依舊記得金萱兒臨別前說的話。她說自己現下已然擁有了半個不死之身，身體堅韌程度堪比魃族。這一切當然是生命珠的功勞，可反過來亦給他帶來極大的隱患。
生命珠的力量太過龐大，如若段義找不到融會貫通之法，終究有一天會反噬他。而她更擔心，當段義真元消耗殆盡時，生命珠會趁勢吞噬他的身體。
好在金萱兒的這個擔憂，並未成真。當段義真元耗竭時，生命珠的確佔領了他的身體，不過卻是助其療傷。
或許，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經過這一戰，段義亦熟練掌握了三力合一的要領。
任何力量的融合，都必須他們之間的平衡，而當力量爆發時正是這種平衡被破壞。這也是為何，段義凝聚成的箭矢看似毫無特異，但當爆發力量時則驚天動地。
陰陽滅，生機斷。
這全新的箭技與這六字，可謂無比契合。當箭矢爆炸的一剎那，三種力量在虛空中形成一道漩渦。此漩渦十分詭異，能將敵人招式中力量吞噬，消滅。就如同突然從人體內抽走了生機，空有形體，亦不過一具死屍。
生機斷的奧妙正在於此，可令對方的招式毫無威力。這也是為何，阿大、阿二、阿三的招式看似氣勢洶洶，可卻一擊潰散。
不過要達到真正的斷人生機，段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切僅僅是開始，但未來的曙光已然在他眼前展現了一副奇異的畫卷。
諸多念頭，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快如閃電。而他的軀體，彷彿夢遊一般，不知不覺的已然走到門外，來到了山崖邊，卓然而立。
深邃的目光，凝視遠方。
從他這個角度來，可將誅日山莊的所有建築收於眼底。
那散落著山間林中的雄偉建築，昭示著山莊從前的輝煌。如今盛況不再，頗有幾分蕭條之意。可是隨著他的到來，誅日山莊漸有復興之象。最近一年，更是人氣鼎盛，頗有些興旺之氣。
可是段義卻不大高興得起來，反而心頭有些沉重。便是在這鼎盛之氣的背後，段義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機。它非但無雙老祖，無雙派，侯氏父子等人，更有本門內部的憂患。
「怎麼會這樣？」他有些憤怒，更多的是惋惜。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刻，忽的感到背後氣流微弱波動，倏地回頭一看，才見墨竹笛已然距自己不足三尺之遙。
數日不見，這老頭雪白的鬚髮有些凌亂，似乎許久沒有清理過。臉有倦容，雙目通紅，佈滿血絲，倒像是久經熬夜。
「嘿嘿，我說老頭，你還是要悠著點。都這麼大吧年紀了，就不要和年輕人爭強鬥狠啦。一夜風流固然好，送了老命可就不值了。」小銀見狀，立時笑嘻嘻，不懷好意道。
段義自不會信這傢伙胡說八道，但亦感詫異，問道，「你不是閉關麼，咋的弄得這幅摸樣？」
墨竹笛沒有回答他，反而將他打量了幾遍，這才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老夫的得意弟子，將那老匹夫的三個狗屁徒弟打得滿地找牙。以一敵三，你小子也真是有膽！為師還擔心你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不想三日不到便生龍活虎，且有所精進。唔，不錯，不錯。」
他倒是不吝嗇溢美之詞，因為也捧段義，他臉上便越是有光。
「瞧你那張老臉，都笑成菊花了！」腦海中，小銀冷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又不是你的功勞，相和我小銀搶麼？」
段義自然沒興趣理會他們「爭風吃醋」，面沉如水。
墨竹笛收起笑容，問道，「打了勝仗還板著臉，臭小子你是故意要掃為師的興麼？」
「門內有奸細。」段義盯著他，一字一頓道。
「奸細，呵……」墨竹笛一開始尚未反應過來，隨即渾身一震，臉色大變，低聲道，「什麼奸細，誰是奸細！」
段義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難道你不覺得無雙老祖師徒上山挑戰的時機太過巧合了麼？」
墨竹笛更如遭電擊，露出駭異而不敢置信的神色。可內心底卻知道，段義說的不錯。
腦海中，小銀亦是嚇了一跳，道，「我就說嘛，哪有這般巧的事！主人你和墨老頭前腳剛閉關，老矮子便帶著小矮子來闖山！」
墨竹笛臉色變幻數次，這才微微平復下來，道，「你細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