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十四章 四瑰丹 文 / 鴻澤滄海
如若是一個輕視敵人的人，亦或是粗心大意之輩，決然不會發現這其中的問題。可段義在戰鬥中成長起來，更深知何為處心積慮，何為陰謀詭計，自然不會輕視任何一個敵人。
表面上看無雙老祖和手下的三名弟子，都是一副愛衝動，自高自大的狂妄之輩。按理說，這樣的人當沒有多少心機才是。
可事實恰恰相反，凡是有這般想法的人都是大錯特錯。
試想無雙老祖能在王都橫行稱霸數十載，難道僅憑一身蠻力能夠辦到麼？
這個老傢伙非但不是毫無心機，反而是城府極深，且深謀遠慮，謀定而後動。
僅看他傳授給三名弟子各有特點的武功，便知他處處都是在針對誅日山莊，且謀劃許久。
而他選擇墨竹笛和段義師徒閉關之際闖山，絕非碰巧，而是久候良機。
有墨竹笛在，無雙老祖便沒有派手下弟子出手的借口，繼而演變成二人之間的生死激鬥。如若有段義在，墨竹笛深知後者的實力，他的三個弟子要取勝難之又難。故而兩師徒同時閉關，便是他千載難逢的機會。
憑阿大、阿二、阿三的實力，除段義外，誅日山莊中本就難有人與之抗衡。而他們的如意算盤的確打響了，誅日山莊三戰三敗，令門中士氣降至冰點，更讓無雙老祖有機會羞辱墨竹笛。
可是段義不信，這老賊處心積慮僅僅是為了一時之快。他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不過眼下是無從得知了。
其實段義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一開始也並未想到這些。但當他突然出現時，無雙老祖和三名弟子均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震驚之色。
雖然他們掩飾的極好，但段義知道對方是想不到自己竟如此快就出關了！他當即想到，對方的圖謀。
繼而他發現一個更加可怕的問題，敵人是如何知道墨竹笛和自己閉關的？
墨竹笛閉關還好說，門中知曉人不少。可他鑽研武技之事，除了寥寥數人得知外，門中大部分人並不知情。
由此推斷，山莊中一定有奸細存在。而且此人身份不低，否則根本無從知曉這些事。
「我的乖乖，主人，照你這麼說，那麼千雲叟、丁俊、石剛、司馬朗、荊鳳這些人都有嫌疑了！我的娘哩，先不說這許多人如何分辨，可我看這些人誰也不可能是奸細啊！」
段義暗自歎口氣，只覺一個頭兩個大。這些人哪一個都不像奸細，他可卻知道，奸細一定存在與他們當中。
到底誰是奸細？
偌大的問號打在段義和墨竹笛心中。二人均是疑雲重重，心情萬般沉重。一旦段義的懷疑成真，那麼誅日山莊必將遭受一場莫大浩劫。
霎時間，師徒二人均沉默不言，場中空氣如同灌鉛，凝重萬分。
良久，才聽墨竹笛道，「此事你還與何人說過？」
「笨蛋，這他娘的又不是我主人又取了新媳婦兒，而是大大丟人的醜事，難道還要到處宣揚麼？」腦海中，小銀沒好氣道。
段義搖了搖頭，道，「除了你，我信不過任何人，自也不會對任何人說。」
墨竹笛臉色陰沉，低聲道，「你做得很好，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此事絕不能讓第三人知道。」他沉吟片刻，又自顧道，「師弟和老夫是幾十年的兄弟，為本門盡心盡力，斷然不會做出此事。丁俊這小子自從跟你之後，對你崇拜之極，亦不會是他。如此說來，奸細便在石剛、司馬朗、荊鳳三人當中。」
他一面自顧分析，一面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這三人可謂誅日山莊的中流砥柱，如若他們當了奸細……
後果不堪設想！
段義渾身巨震，駭異道，「難道你……你連大師兄也懷疑！」
石剛乃本門大弟子，且是墨竹笛的親傳弟子。按理說他應該對其很放心才是，不想他竟連石剛也懷疑。
墨竹笛目中精芒暴起，盯著段義，道，「義兒你要記住，關乎本門生死存亡，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任何人在沒有洗脫嫌疑之前，都有可能，你甚至連為師都可以懷疑，更何況剛兒！」
段義聞言，如遭電擊，駭異不堪，說不出話來。雖然他知道墨竹笛說的乃是至理，可又覺得如此未免太過殘忍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任何感情都要放在一邊。因為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嘖嘖，墨老頭還真是狠啊！」小銀又是震驚，又嘖嘖稱奇道。
「我明白了。」段義則是苦澀一笑，點頭道。
墨竹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義兒，你可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麼？那便是太重感情！段義，斷情絕義，這一點你做不到。其實即便是個人，便很難做到斷情絕義。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你要切記。有些人自然對你真心，可有些卻未必如你想像中那般！」
段義再次一驚，道，「我……」
墨竹笛打斷了他的話，道，「為師不是在逼你，只是要你小心。哎，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最為痛苦，這一點為師又何嘗不知。只是你身上肩負得太多，你非但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更要為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負責，還有本門的復興大計。你我，都輸不起！」
墨竹笛情真意切，卻為段義打開了長久以來的心結。
自從經歷金萱兒、李堇兒、火鳳凰等一系列變故之後，他整個人變得冷酷起來。雖然他並非真正斷情絕義，可對任何人都抱著莫大的戒心。
他苦惱過，害怕有一天自己完全失去控制，繼而不信任任何人。
可今日他明白，自從小銀覺醒的那一刻開始，他便走上了一條異常艱難的路。這條路上，朋友少，敵人多，天下間不知多少人對他虎視眈眈。他稍有不慎，非但損身殞命，且將令真正愛自己的人失去支柱。
所以他不得不謹慎，不得不對任何人保持戒心。
墨竹笛說的不錯，他們都輸不起，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他只覺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心胸瞬間無比開闊舒暢，因奸細而帶來的壓抑一掃而空。他明白墨竹笛的苦心，心念更變得異常堅定，目光灼灼道，「我明白了。」
墨竹笛聞言，凝重的臉忽的展開來，笑道，「如此甚好。有咱們師徒在，誅日山莊就倒不下去。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或許是旁人從他們口中得知消息也說不定。」
「嘿，老小子，就喜歡自欺欺人。」腦海中，小銀嘿然道，卻絕無半分譏笑之意。
段義心中一痛，卻知道墨竹笛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如若奸細真的是他們三者之一，墨竹笛將承受莫大的打擊。特別是石剛，墨竹笛嘴上不說，可他的眼睛已然出賣了一切。
段義握緊了拳頭，暗自發誓，「大師兄，千萬不要是你！否則，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石剛對段義很好，可如若他傷害了墨竹笛，段義絕不能原諒他！
便在此刻，墨竹笛忽的換了副笑臉，神秘兮兮道，「臭小子，看為師給你帶了什麼好寶貝！」
段義尚未答話，小銀便不屑道，「先告訴你，我主人眼光高的很，一般的破爛不要拿出來丟人……」話更說到一半，忽的驚詫道，「什麼玩意兒，好香啊！」
說著雙眼放光，哈喇子流了一地。
也難怪他如此沒定力，因為即便是段義也大吃一驚。
只見墨竹笛從懷中摸出一隻小盒，然後將之打開，立時便有一股濃郁香氣撲鼻而來。段義立時望去，才見盒中躺著一枚丹藥。
此丹約莫小雞蛋大小，呈不規則橢圓，潔白如玉，縈氣繚繞。更叫人驚駭的是，此丹表面有四條小龍盤桓其上，栩栩如生。而盒子方一打開，四條小龍竟然活轉過來，發出一聲清嘯龍吟，拖著丹藥便欲沖天而起。
啪！
墨竹笛將盒子關上，嘿嘿笑道，「老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熬了幾天幾夜才將你煉製出來，豈能讓你跑了！」
「媽呀，有靈智的丹藥，這……這絕對四品丹藥，而且是極品中的極品！好寶貝，果然是好寶貝！」腦海中，小銀驚呼道，「主人你不論是偷是搶，裝可憐還是哄騙，一定要將這寶貝弄到手！」
這個貪婪的傢伙差點瘋狂，卻也不想想，段義要得到此丹何須費那許多勁。
不過段義亦是雙瞳緊縮，滿臉駭然。他知道四品丹藥已然具有一點靈智，不夠卻是微乎其微。而此丹則差點破空而去，絕非尋常四品丹藥。
念及此，他不禁問道，「這……這到底是什麼丹藥？」
墨竹笛輕撫長鬚，臉有得意興奮之色，笑道，「此丹名為四瑰丹，老夫交給你的丹譜上不是有麼？」
段義喉嚨動了動，艱難吞下一口唾沫，道，「四瑰丹我當然知道，可此丹似乎……」
「嘿嘿，似乎不像是吧？」墨竹笛更是得意，道，「這就是一個煉丹師水平的差異問題啦。同樣的一種丹藥，不同的煉丹師煉製出來自有不同品級。你小子眼下根本無法煉製此丹，即便以後能辦到，也不過是普通四品丹藥。可老夫信手拈來，已然不輸於五品丹藥！」
轟！
段義渾身一顫，差點站立不穩。實在非是他定力不行，而是墨竹笛的話太過駭人。如若四瑰丹是五品丹藥，那麼將是無價之寶。
僅是一枚五品丹藥，便絕非是以金錢能夠衡量的，修煉者更是趨之若鶩。
一顆五品丹藥，足以讓人直接突破到五重天境界！修煉者不瘋狂才是怪事，為了得到它更會無所不用其極。
「奶奶的熊，果真是好寶貝。五品丹藥，墨老頭當真是下血本了。不過什麼信手拈來的屁話，我可不信。」小銀道。
段義亦是深以為然，要煉製五品丹藥何等困難，墨竹笛疲倦之象便是最好說明。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夜以繼日煉丹，段義再也抑制不住感動，眼圈一紅，哽咽道，「師父，我……」
墨竹笛打斷道，「別和老夫玩煽情，老夫可受不了。」
說著將木盒塞在段義手中，囑咐幾句，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