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二十章 活命機會 文 / 鴻澤滄海
蒙童的胸膛上,佈滿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疤,如一條條猙獰的蚯蚓爬滿全身,恐怖而又醜陋。而其中有三道傷痕,最是致命。
第一道便是貫通右肺的傷口,足有小兒拳頭大小。可知對方當時非但將劍鋒送入其體內,且亦劍氣急速攪動,方能造成如此破壞。第二道則是胸骨處的一道十字形傷疤,長達三寸有餘,可知是敵人高速催動劍鋒劈砍所致。
最致命的的一道,則是左胸處的一道。它貫通心臟,蒙童能活下來真是叫人不可思議。
由此可知,蒙童必定是經過了生死血戰,方有機會站在段義面前。
「嘿,主人,你說會不會是苦肉計?」腦海中,小銀道。
「如若真是苦肉計,那我不得不佩服他。」段義沒好氣道。
小銀哈哈一笑,道,「我只是玩笑之言,想來應該不是苦肉計。娘的,你看心臟處的傷口,足可要了老傢伙的命。如若真的是苦肉計,我也不得不佩服他捨生忘死的大無畏精神。」
蒙童很怕死,若真的是苦肉計,那他可當真是下了血本,在拿命賭。不過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段義心下已然信了大半,問道,「這些傷都是侯沖派人刺殺你所留麼?」
蒙童聞言,臉上露出極度憤怒而恐懼色神色,道,「不是他還有誰!這個畜生,派出無數殺手不說,我這心臟處一劍更是他親自所為。他是怕我回到王都,令他的陰謀敗露。他更是要我死無對證,從此讓我蒙家與誅日山莊結下血海深仇!」
因怒極,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緊握的五指關節亦發白不已。
段義恍然,侯沖此可謂一石二鳥之計。一來可殺人滅口,二來更可激起蒙氏的憤怒,將這筆賬算到誅日山莊和他段義的頭上。
此計不可謂不毒,只可惜他算錯了一招,那便是讓蒙童活著回來。
這時,便聽蒙童續道,「當時我距王都已然不遠,可身上舊傷發作不說,侯沖的那一劍更是足可要了我的命。哼,只是老天不絕我!他沒有料到,我天生稟異,心臟比常人偏右,他那一劍根本殺我不死,也才讓我有命活著回來!」
段義心中最後一個疑團解開,蒙童之所以逃過一劫,皆因心臟與常人生的不同。
「嘖嘖,老小子看不出來還是個奇人異士。」腦海中,小銀則是嘖嘖稱奇,道,「也虧得你爹媽給你生得好,否則你現在早已死翹翹咯。」
「現在,段兄應該信了吧?」蒙朝歌見段義神色微變,問道。
段義點了點頭,道,「多謝你們據實相告,否則段義還一直被人蒙在鼓裡。哼,只不過想要我與蒙童的仇一筆勾銷,那也做不到!」
雖然蒙童是被人利用,但殺己之心卻是有之。段義絕不會有婦人之仁,心慈手軟。
「段義,你……你!」蒙童又驚又怒,道,「你還不肯放過我!」
蒙放眉頭一皺,道,「段公子不可網開一面麼?」
其餘蒙氏族人見段義如此「不通情理」,紛紛怒目而視,呵斥不已。
更有人吼道,「姓段的,你別給臉不要臉!我蒙氏肯給你一個解釋已是破例,你莫要得寸進尺!」
又聽一不知名老者呵斥道,「年輕人,需知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鋒芒畢露,否則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還有脾氣火爆的年輕人怒叱道,「姓段的,你殺了蒙傲,本族沒找你算賬已是格外開恩!你當我蒙氏是你能放肆的地方麼,你想殺人便能殺人!哼,就怕你沒那本事!」
一時間,院中一片怒斥聲。
「哈哈,可笑,可笑!」腦海中,小銀怒極而笑,道,「你們竟還敢威脅我主人,當真不知死字怎麼寫麼?蠢貨,準備著接受我主人的無邊的憤怒吧,在怒火中顫抖吧!」
而此時,段義的臉色已然越來越難看,目光更是冰寒到了極點。
「哼!」驀地裡一聲冷哼響徹全場,直如一柄利刃刺入眾人心臟,叫人靈魂亦隨之顫抖。
只見段義虎軀微微一震,磅礡無匹的氣勢陡然發作。
頃刻間,偌大的院中,寒徹骨髓!
眾人的呵斥聲戛然而止,憤怒之色僵硬,繼而化作震驚,先是為段義的氣勢所懾。一股森寒之氣從體內透發,鑽入毛孔血脈之中,整個人彷彿已然變成一尊冰雕。
那不僅是溫度的變化,更有駭然的殺氣讓人產生的恐懼。
他們這才明白,眼前的這個白髮少年的確有囂張的資本,絕非是狂妄自大。
此刻,段義冰冷的眸子掃在眾人身上,冰冷道,「我便是得寸進尺又如何?如若不是段某命大,活了下來,你們還有心思解釋麼?血債血償,天經地義!你們想要一擁而上,我亦是無懼!」
說著雙足一頓,一股龐大勁力注入地下,直震得四周屋宇劇烈搖晃,森寒的氣場更是旋起烈烈罡風,如刀一般呼嘯不休。
眼前的段義已然不是人,彷彿是殺神下凡。莫說旁人驚駭不已,就連蒙放亦是吃驚不已。
「段兄息怒,今日本族絕不是為了與段兄為敵。」蒙朝歌見狀,趕忙勸道,「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如若先鬥起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更何況,今次非但事關本族存亡,更關乎貴派的興衰,往段兄三思!」
倏地,令人可怕的氣勢如長鯨吸水一般驟然退去。院中又恢復了彷彿暴風雨過後般平靜。可眾人的心依舊砰砰直跳,一股涼風襲來,頓覺背脊涼颼颼,卻原來是身上早已被冷汗濕透。
「你說什麼?」段義側首望著蒙朝歌,目中殺氣不減。
蒙朝歌微微鬆了口氣,知道自己最後一句打動了段義,忙道,「在下絕非危言聳聽,而是句句實話。段兄當知侯沖此子狼子野心,一直想要取古氏而代之。但段兄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和魔教天魔宗、玄魔宗甚至天宮都有勾結!」
猶如一塊巨石投入湖中,段義的心湖掀起驚天巨浪,駭然色變道,「此言當真!」
小銀亦失聲道,「我的娘,不可能吧,這傢伙如此膽大!」
侯沖此舉無異於玩火,且極有可能玩火**!他竟敢同時與正邪兩道勾結,腳踏兩隻船,已然犯了大忌。如若讓人知曉,他必將招致正邪兩道的無情打擊。
自古正邪不兩立,正邪兩道絕不能容許有人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蒙朝歌似乎早已料到段義的反應,沉聲道,「當我們得知這個消息時,心中的震撼之情絕不比段兄少。可我太清楚這個人了,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不會在乎這些。而今次,他更有一個**謀,想要徹底掌控十日國,達到他多年來的夙願。」
「什麼陰謀?」段義瞬時定神,出奇的冷靜。
在場之人均是大感佩服,能如此快冷靜下來的,絕非常人。
蒙朝歌沒有在說話,卻聽蒙放道,「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能有什麼陰謀?」小銀詫異道,「雖然侯沖這小子也還算不錯,但似乎並非我主人的對手吧?」
段義卻並不輕視侯沖,道,「難道他想要通過比武招親奪魁,迎娶公主,從而登上王位麼?」
蒙放沉聲道,「你或許不信,但這個陰謀就是這麼簡單,可是又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快點說,你現在可是將老子的好奇心勾起來了,不要再他娘的賣關子了。」小銀已然迫不及待,催促道。
這時,蒙朝歌接口道,「對於此次比武招親,侯沖可謂準備充分。一來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修為大增,足可與公子爭雄。二來他早已糾集各方勢力,如若比武落敗,便準備趁機發動兵變,直接武力鎮壓。但是他手下到底有多少勢力,有多少人馬,甚至將如何發難,這些都是絕密,根本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
雙管齊下,侯沖的確準備充分。
而比武招親那種情況下,落日王都人滿為患,魚龍混雜。侯衝要將自己的人馬混進城來,簡直是輕而易舉。
侯沖城府之深,膽子之大,手段之狠,計謀之精,當真叫段義心寒不已。
連小銀也咋舌不已,道,「奶奶的,這傢伙還真是算無遺策啊!即便是知道他的陰謀也無法加以防範,才更是讓人抓狂。」
誠然,無人能夠阻止他參加比武招親,亦無法甄別混進城來的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此次交手從一開始,段義便處於下風,頗有一種無法還手的味道。可他知道,絕不能讓侯沖掌控十日國,否則誅日山莊將有滅頂之災。
同時他亦明白蒙氏的處境,對方是想要與誅日山莊尋求合作,這才將他引到此處,且說了這許多話。
不過他更明白一個到底,對方肯與他合作,還是實力為尊。試想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對方怕是連理會他的興趣都沒有。
實力為尊,強者為尊的世界,實力才是根本。
念及此,段義對蒙氏已然談不上好感與憎惡,淡然道,「你們想要與我合作,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蒙童的事亦不可能三言兩語一筆勾銷!」
見他依舊不依不饒,蒙氏眾人又驚又怒,卻再無一人敢口出狂言。
蒙放眉頭緊蹙,沉聲道,「公子非殺蒙童不可麼?」
「不殺也可以,你把你們蒙氏有姿色的女子送來給我主人當暖床丫頭,我主人或許可網開一面。」小銀色瞇瞇道。
段義自然不可能有如此荒誕的想法,而是將目光投向蒙童,道,「我今次便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能接下段某一招,不論生死,你我之間再無恩怨。」
此言一出,眾人均露出震驚欣喜之色。段義這個要求簡直與放過蒙童沒有任何區別,只是面子上要好看些罷了。
要知道,蒙童大難不死之後,修為反又精進,竟突破數十載的桎梏,臻至四重天境界。
段義便是再強,想要一招擊殺蒙童那也絕不可能。
念及此,在場之人均神色輕鬆,就連蒙童亦面有喜色,道,「我甘願受你一招!」
唯獨小銀嘿然冷笑,道,「老小子,你可別高興得太早,等會兒你哭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