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七十八章 重華 文 / 鴻澤滄海
段義正兀自詫異之際，忽見的街邊氣勢洶洶來了四人，凶神惡煞，個個手中提著明晃晃的大刀，行徑很是囂張。
「哎，地痞惡霸，真是天下毒瘤啊。不論是在青州，還是在泱泱中原大地，幹這營生的年輕人可是不少。」腦海中，小銀感歎道。
段義暗暗好笑，故意逗弄小銀道，「說不定人家只是尋常修煉者，誰說一定是地痞惡霸。」
小銀高傲的揚了揚頭，牛皮哄哄道，「我小銀何許人也，那看人的眼光更是獨一無二，幾個小痞子也能瞞得過我？你看這些傢伙，走路如螃蟹橫行霸道，抬頭望天，額頭上寫著『誰敢惹老子』，群眾百姓避之不及。他們要不是地痞惡霸，那我小銀可就真的成了正人君子了！」
段義聞言，雖知這傢伙有幾分誇大，但也不失為事實。
其實他明白，這群凶巴巴的人，怕是衝著賣陶器這位老兄來的。
果不其然，人們如躲瘟疫一般躲開幾人，卻又不曾閃去，一副準備看熱鬧模樣。
而那四人一眼便瞧見了賣陶器的漢子，就如蜜蜂瞧見了分蜜一般，目中露出興奮而戲謔的神色，快步走了過來。
「來了，來了！」便聽得有人低聲驚呼道，言語間很是興奮。
再看圍觀眾人，似乎又是惋惜又是亢奮，神情很是怪異。
繼而哀歎聲、驚呼聲、嘖嘖稱奇聲向成一團，聲勢很是壯觀。
「靠，這些看客們好專業，好敬業啊！」腦海中，小銀吃驚道，「看熱鬧能夠將情緒提得這般高漲，能夠讓自己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這需要多麼全身心的投入啊！佩服，佩服啊，中原看客的素質可比青州看客高了不少哩！」
段義內小銀弄得哭笑不得，這番話只怕也只有他才說得出口。
不過按小銀的標準來說，段義還算是一名比較合格的看客。因為他並沒有準備多管閒事，至少在事情弄清楚之前。
這時人群中的動靜已然驚動你那漢子，他並沒有站起來，而是微微睜開眼，斜睨來人，而後又當做沒瞧見，繼續閉目假寐。
「好定力！」小銀大叫道，「這老兄面對如此陣勢，還能保持泰然自若，讓人佩服。當然啦，和號稱定力小超人的小銀我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大截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你的路還很長哦。」
段義沒有理會小銀，卻是微微吃驚。但見這大漢兩眼都是雙瞳仁，十分奇特。再配上他威武不屈的容貌，更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如此人物，段義還是第一次瞧見，且可以肯定絕非一般人。
他不禁暗自思量，「此人不是泛泛之輩，看來我倒不用為他擔心了。」
就在這當間，四人徑直走到跟前。
當先一人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瞧了段義一眼，喝道，「好狗不擋道，滾開！」
段義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猛地一掌便推了過來。
騰騰騰，段義一個踉蹌，連退數步，差點跌入人群中。倒不是他躲不開對方一掌，他只是不想暴露實力。卻不想，這些人十分囂張，修為不低，出手極重，今天也虧了是他，換做普通人早就一個觔斗滾出去，摔得鼻青臉腫。
「丫丫個呸的，一群狗東西，好不囂張！」小銀大怒。
段義亦是義憤填膺，僅看這些人對待自己的行徑，便可知他們在壽丘城中是何等肆無忌憚。此等橫行囂張之輩，他是絕不會手軟。
念及此，他雙目寒光閃閃，掃向方纔那壯漢。
那壯漢一臉戲謔與不屑，冷笑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這麼帥的家將麼！」
話音未落，小銀哇哇吐了起來。
吐了好半晌，小銀才道，「娘呢，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臉的傢伙，老子甘拜下風。你瞧這位尊容，上上下下，有哪一點能和帥字沾邊？醜陋如蚯蚓的眉毛，鼠目小眼，鼻孔外翻，嘴唇奇厚，一臉的肉都堆成了疙瘩，各種特點加起來，分別就是一個丑字嘛！」
「……」段義直接根本沒有聽清小眼說了些什麼，直接愣在當場。
再看圍觀群眾，一個個正色凜然，但眉宇間滿是忍俊不禁的笑容。
看來眾人早已見識過了此人的「帥」，故而還能比較鎮定。
這時跟著的三名狗腿子紛紛嘲笑道，「老大，您當然是帥得震古爍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個白毛小子一看就是沒見識的鄉巴佬，直接被您的英姿颯爽嚇傻了。」
那壯漢見段義呆立不動，又聽得手下吹噓，怒氣頓消，很是得意，哈哈一笑，不再理會後者，走向陶器攤。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眾人均鬆了口氣，紛紛朝段義投來火熱的目光。
「看什麼看，沒見過我主人這樣的帥小伙麼？」小銀大怒。
段義當知小銀是說笑，對於眾人的目光卻大感詫異。
這時又聽有人道，「小兄弟，你今次可是走了大運啦，回去可要燒高香咯！」
「差點被人一掌打翻，這還叫走運？那是不是說老子給你一拳，打得你鼻青臉腫，你還得請我吃飯？」小銀怒道。
段義一臉震驚，等著說話那人。
那人見段義這幅摸樣，倒也不覺奇怪，笑道，「小兄弟你肯定是外地人，不知道這些人是何來頭。就你方纔，沒被他們打個半死已算最輕，今日撿回半條命，難道還不算幸運麼？」
段義聞言，哭笑不得。但也從側面說明，這群人為非作歹，橫行無忌，眾人根本是敢怒不敢言。
便在說話這當間，就聽方纔那壯漢冷冷掃了一眼賣陶器那漢子，道，「小子，你還敢在這裡擺攤，是不是活膩歪了？」
那漢子微微睜開眼，瞥了壯漢一眼，這才道，「此地是你買下了麼，我為何不能在此擺攤？」
「喲呵，你還挺橫！」壯漢怪叫一聲，眼中滿是嘲弄之色。
三個狗腿子立時嚷嚷了起來，「小子，別嘴硬。看你是昨天的打還沒有挨夠，今天還想再來一頓是不是！」
「正好昨天我們大的不過癮，今天又手癢癢了！」
看來雙方的過節已經不是今天一次，只是不知這群人為何要針對那大漢。
面對四人恫嚇之言，那大漢臉上並無懼色，只是冷笑不止。
領頭壯漢道，「小子，還是昨天那話。這些陶器，你是賣還是不賣。」
「不賣！」回答乾脆利落。
小銀大為詫異，道，「這老兄是怎的，有生意不做？難道是這些傢伙買東西不給錢？」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有意思，段義按兵不動。
只見那壯漢雙目一寒，惡狠狠道，「你小子莫要不識抬舉！我家公子爺看上你的陶器，那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老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這些陶器，二十兩銀子，你賣不賣？」說著竟掏出一塊銀光閃閃的銀兩，在大漢面前晃了晃。
「什麼！主人你確定這些傢伙真的是惡霸不是傻瓜？」小銀大吃一驚，道，「這堆陶器雖然精美，但能值五兩銀子已是了不起，這群傢伙不會是被門壓扁了腦袋吧？」
莫說是小銀，便是段義也暗感吃驚。
然而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大漢看也不看那銀子，大聲道，「莫說是二十兩便是百兩，我一樣兩個字，不賣！」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哎，年輕人你真是倔強，何必和他們死磕。你勢單力薄，怎麼鬥得過人家。」
「蘇公子可是壽丘城最有權有勢的人物，你不要命了敢三番五次的得罪他。」
「還是賣了算了，人有骨氣雖好，可莫要因此丟了性命啊！」
聽著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勸言，那大漢忽的神色激動起來，噌的從地上竄起來，目光掃過眾人，朗聲道，「正因為這姓蘇的一家橫行霸道，我才更是不賣。區區幾個家奴，便敢如此橫行霸道，主子又是什麼好東西！我重華寧可將這些陶器全部砸爛，也絕不會賣給這種為禍鄉里的東西！」
但見他異於常人的眼瞳中，射出熠熠光輝，看得人心馳目眩，不由得心生敬意。
「呵，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如此正義之士。」腦海中，小銀詫異道，「這個叫重華的年輕人，不畏強權，堅持自己的原則，真是不可多得的年輕人。嗯，和我小銀為人處世的原則，倒是很相像嘛。」
段義不理小銀自吹自擂，也很是佩服那大漢，重華。
他面對強權和金錢，還能夠善惡分明，堅持原則，的確是常人難以企及。
街上一片寂靜，人人均低下了頭，面有愧色。
「哈哈哈！」忽的一串肆意張狂的長笑打破寂靜，但見那壯漢目中寒光閃閃，森然道，「好小子，你還真有骨氣！老子再問你最後一次，賣不賣！」
重華淡然一笑，道，「你耳朵不好使麼？同樣的一句話，還需要我說幾遍。」
他此舉自然刺激了那壯漢，後者手一揮，暴喝道，「給我砸了！」
身後三名屬下立即衝上前來，對著攤上的陶器一頓猛踢亂砸，不一會兒，數十件精美絕倫，巧奪天工的陶器便變成了一地碎片。
眾人均面露不忍，惋惜之情溢於言表，只有重華毫無異色，似乎對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並不心痛。
「好東西，都讓豬拱了。」小銀歎道。
段義是又驚又怒，但卻並未出手。因為他知道，如若重華想要保住這批陶器輕而易舉。後者之所以無動於衷，怕是另有所謀。
一堆陶器被打得稀巴爛之後，那壯漢凶狠道，「哼，老子給你砸了，看你還賣給誰。不過就算是老子不砸，我家公子爺放出後來，諒誰也不敢買你的陶器。」
他說的不錯，大半天每一個人敢光顧重華的聲音。
重華冷笑道，「你們能欺壓百姓一時，卻欺壓不了一世。終有一天，你們會遭報應的！」
「還敢嘴硬！」那壯漢目中凶光畢露，大喝道，「老子先給你來點報應！」
手下三人立時會意，衝了出來，紛紛朝重華撲去。
「主人，你不是向來嫉惡如仇，拯救人民與危難之中，為何還不出手呢？」小銀大感詫異。
段義卻無動於衷，反而神秘一笑，道，「你很快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