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八十九章 苦肉計 文 / 鴻澤滄海
勁風颯颯，吹得路旁長草飛揚，更有頭頂飛鳥盤旋，好一派草長鶯飛模樣。重華和段義在原野上並騎疾奔，如兩道流星劃過，快捷絕倫。
雖然誰也沒有說話，但段義能夠明顯感覺到，重華的胸中憋著一股無言的怒火。而這股火焰不是將他自己燒死，那便是將敵人焚為灰燼。
一切，只看他何時爆發。
而識破了瞽叟和胡象的奸謀之後，二人不動聲色，一路遠行。
待得奔出五十餘里，確定不會暴露行蹤後，二人又殺了個回馬槍，直奔蝶兒從前住過的村子。
甫一打聽，才知她們一家人在重華離去的第二天便舉家搬走，也未見蝶兒下葬，只是說要運回老家安葬。至於她的老家到底在何處，那便誰也無從知曉了。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整件事都充滿了詭異和太多的「巧合」，愈加讓之撲朔迷離，愈加的深不可測。
誰也不知道，前途的路有什麼在等待著。
嘶！
忽然間，重華勒韁立馬，前行之勢倏止，揚起一片灰塵。
「呸呸，你這傢伙搞什麼玩意兒，突然停下來也不說一聲，害得我英明神武的小銀吃一肚子灰。」腦海中，小銀嚷嚷道，表達著心中的不滿。
然而他卻忘了，其實所有人的灰塵都被段義吃了下去。
這時，重華回過頭來，望著段義，目光誠懇道，「段兄弟，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段義尚未答話，小銀便嚷嚷道，「咋的，這麼快就要過河拆橋？哼，我告訴你，我們主僕可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你小子要是沒個萬兒八千金，休想要我們走！」
他顯然是獅子大開口，重華現在身無分，窮得叮噹響，哪有那麼多錢。
「你當我段義是個怕事之人麼？」段義早已明白重華的心意，淡然道。
重華凝視著他，一開始目光堅定，不及一息，又忽的軟化下來，側過頭去，喃喃道，「在下當然不敢小覷段兄弟你，只是前途多艱，怕只怕連累了你，重華可就罪該萬死了。」
他是多麼想要段義留下來幫助他，可又知道事情危險之極，生怕連累了段義。
「我只問你一句，如若沒有我，你有沒有信心查明真相，報仇雪恨？」段義忽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盯著重華道。
如若此話從旁人口中說出來，自會給人一種自傲之極的感覺。然而從段義口中吐出，則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個中玄妙，怕也只有重華能夠切身體會。
重華為之一怔，雄軀聳動，可知他心下激動到了何等程度。良久才道，「如若段兄弟能助在下一臂之力，重華必定感激不盡。重華也沒有重金報答，唯有將這條命交給段兄弟！」
他終於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因為他深知如若沒有段義的幫助，想要報仇幾乎是不可能的。
腦海中，小銀嘴巴翹起，道，「你這傢伙想要空手套白狼，想法還真不錯。只不過要我主人當打手，那收費可是很昂貴的。可看你身無分，錢是拿不出來了，那麼只有換個方式償還了。正好，我主人最近肚中邪火正盛，就想找兩個壞蛋來一頓爆揍，出一口惡氣。哈哈，你免費請來個超級打手，也算是你命中有此狗屎運。」
「……」段義額頭直冒黑線，被小銀雷得裡焦外嫩。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問道，「我們現在又去哪裡？」
重華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沉吟片刻，道，「如今她們一家不知所蹤，只有先從另外一個人身上尋求突破。來吧，他就住在姚墟城內，我們這就去找他。」
段義點了點頭，知他口中的「他」，便是從前的情敵，於是道，「事不宜遲，出發！」
二人有了行動方向，自不猶豫，策馬朝著姚墟城狂奔而去。
姚墟城在兩百里外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以小毛驢的速度，自然沒一會兒工夫就能趕到。但重華的坐騎畢竟是凡馬，如何能與神驢相比，故而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
進得姚墟城，二人無心關注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自顧朝城中奔去。
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大宅子跟前。但見朱漆的大門上面，掛著「姚府」的匾額，自然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大門緊閉，鴉雀無聲，驚得有些壓抑。
「這麼大座宅子，居然沒人，也真是奇哉怪也。難道這姚府的人，都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大白天也要躲起來麼？」小銀又發揮了他豐富的想像力。
卻見重華走上前去，重重扣了兩下門環。
然而等了許久，卻不見有動靜，似乎內中並沒人。重華暗自疑惑，又扣了幾下門環，咚咚作響，卻依舊沒人開門。
「咦？難道姚家也收到了風聲麼？」重華暗自吃驚，喃喃道。
段義卻冷冷一笑，道，「你這樣喊門他們是不會出來的，讓我來。」說著走上前去，運足真元，暴喝一聲，「裡面的人馬上滾出來，否則殺無赦！」
他這一聲凝聚洶湧真元，如隆隆雷聲一般，震驚四野。莫說是這姚府中人，只怕整個姚墟城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是站在段義身邊的重華也嚇了一跳，面有駭異之色，顯然是被這一聲斷喝中的力量震懾。
唯有小銀笑嘻嘻，拍手道，「主人你也太頑皮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麼能夠如此大聲喧嘩，嚇壞了小朋友叔叔阿姨，大叔大嬸呢？」
然而不論怎麼說，但聽得門內窸窸窣窣腳步聲不絕，似有許多人圍了過來，同時有一個聲音又是驚恐又是憤怒，吼道，「你……你們是什麼人，來此……有何貴幹！」
重華明顯吃了一驚，盯著段義，道，「段兄弟，你怎麼知道府內有人？」
他當然不知道，段義的六識何等強大，區區伎倆又如何瞞得過他。
「嘿嘿，我主人連大姑娘小媳婦兒的肚兜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區區一扇門。」小銀臭屁哄哄，壞笑道。
段義寒聲道，「廢話少說，開門！」
方纔那個聲音驚怒道，「這裡是姚府，還輪不到你來撒野！除非你報上姓名來，否則休想進來！」
段義嘴角揚起一絲冷弧，道，「你們不開門，我便進不來麼？」
說著伸出右手食指，在厚重的大門上輕輕的點了一下。
正確地說，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還不及微風拂過。然而那堅固的大門，竟然以他手指觸碰的那一點為中心，裂開無數裂紋，如蛛網爬滿整扇大門。
在重華駭異絕倫的目光中，只聽得卡嚓一聲脆響，大門碎裂成無數碎片，轟然傾塌。木屑尚未來得及落地，竟全然化作齏粉。
段義衣袖猛地一拂，一股勁風席捲出去，齏粉隨即被蕩散開去，洋洋灑灑。
灰塵濛濛當中，就聽得院內有人大聲咳嗽，繼而有人憤怒咒罵，想來是吃了一肚子的灰。
「這……這……」重華駭異到了極點，滿臉震驚之色。
他此時才明白，方才段義的那一聲斷喝非但是震懾敵人，音波中更有極其強大的力量，早已將大門震碎。
能純以音波將大門震碎已經極為不易，而還要保持其完整xing，更是千難萬難。
重華自認為自己遠遠不及，不由得問道，「段兄弟，你到底是何等修為？」
段義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得院內那個聲音怒叱道，「哪來的野小子如此無禮，竟敢弄壞本府大門！你可知這是何處，膽敢撒野！」
他雖吼得大聲，但中氣不足，顯然是色荏內厲。
段義沒有說話，神色冷然，徐徐朝院內走去。他雖速度不快，然而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都增強一分，到得最後，只覺他背後有一尊巍峨大山，壓降過來。
這些個蝦兵蟹將又如何此如此力量，段義進一步他們便退一步，到得後來，已經被逼到了院牆邊，身子死死貼在院牆上，退無可退了。
那摸樣，著實有幾分滑稽。
「你們別怕，我主人其實是個溫和和藹之人，對待小朋友還是很有愛心的。雖然有時候不聽話會挨屁股，但還不至於要了你們的命。過來吧，挨頓打就好了，總比丟了小命強。」小銀諄諄教導道。
然而這些人又不是傻瓜，豈會相信，反而嚇得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重華走上前來，盯著其中一人，冷聲道，「姚福，你還認得我麼！」
被叫做姚福的那人，顯然是這群人的領頭，驚疑不定的打量了重華兩眼，然後堅決的搖了搖頭。
重華冷冷一笑，道，「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那我給你提個醒，重華！」
姚福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隨即大駭色變，失聲道，「你……你……竟然是你！嘶，你怎麼回來了！」
他滿臉都是驚懼之極的神情，似乎已然嚇得魂飛魄散，身子如遭電擊，如同見鬼。再看他身後的人，大多也是一樣表情。
一眾人瑟瑟發抖，汗毛倒豎的模樣，讓這個院子充滿了陰森之氣。
重華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有此反應，冷笑道，「看來你記性也不差。」倏地他目光變得凌厲如刀，掃視在姚福身上，大聲道，「說，姚弘到哪去了！」
「這……我……」姚福大駭，哪裡還不知重華是回來報仇。更可怕的是，他還帶來一個十分厲害的打手。他只得勉強定了定神，道，「這個……哦，我家公子已經外出遊玩，咱們也不知去了哪裡。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身後眾人立時出言附和，頭點如小雞啄米。
重華神色一冷，道，「真的如此麼？」
姚福眼珠子一轉，立時計上心來，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重華大哥，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公子爺要去哪裡，我們這些下人怎麼知道？他一聲不吭的走了，只是讓我們留下來守家，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啊！您要是不信的話，就將我們都殺了吧！」
說話間，他神色淒然無比，聲淚俱下。
他的手下齊刷刷全部跪下，出言哀求。
「這……」重華顯然猶豫了，不知所措。
姚福見狀，訴苦得更加厲害了，心下卻是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