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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六百零一章 太子丹朱 文 / 鴻澤滄海

    黎明前夕的夜,格外得寂靜,彷彿宇宙乾坤都在這一刻凝滯,變成永恆。汜水依舊滔滔不絕的奔流而去,暗淡的星光落在河水中,泛著微弱之極的光芒。汜水便如一頭洶湧的怪獸,將些許光芒完全吞噬。

    對岸的汜水城,也沉寂下來,只可見城頭上通明的燈火和守城軍士來往巡邏時留下的影影綽綽的身形。

    河風橫搠,席捲兩岸,打在人身上,有些冷。

    段義和朱丹站在河邊,遠望著汜水城,誰也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良久,朱丹苦笑一聲,道,「義弟,你為何不問?」

    段義神色淡然,道,「大哥你又為何不說?」

    腦海中,小銀嚷嚷道,「什麼問不問,說不說,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打什麼啞謎!」

    「哎!」朱丹長歎一聲,徐徐道,「愚兄之所以不告訴你真實身份,就是失去你這個好兄弟。」

    段義目中射出堅定的光芒,正色道,「我段義從不問人身份高低貴jian,只要意氣相投,即便是乞丐和帝王,又有什麼區別!」

    「好!說的好!主人你不愧受我小銀的長期熏陶,才能說出這般富有人生哲理的話來!」小銀立時起哄。

    便聽得朱丹亦讚道,「義弟,你說的不錯,兄弟之間只要意氣相投,有何身份有什麼干係。可是你卻不知道,你這份言論如若落在那些個王公大臣的耳中,怕是要將你視為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

    段義雙目一震,隨即又湧出堅定的目光,朗聲道,「重華兄說的不錯,這些高門大族養成的習氣,已深入骨髓,無藥可救!然而我段義行事,但求問心無愧,又豈會在意他們的看法。哼,想要殺我的人,這天下還少麼,又豈會差他們幾個!」

    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自有一股不屈的霸氣。

    朱丹道,「不錯,義弟你根本不用也根本不會在意他們的看法。可愚兄不能,礙於身份,我還得與他們虛以委蛇!」

    「有什麼不能,看誰不爽就揍他丫的,怕什麼!」小銀牛皮哄哄道。

    可段義卻理解朱丹的心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廟堂,更是身不由己。

    朱丹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如段義這般快意恩仇。

    見段義投來一個理解的目光,朱丹緊鎖的眉頭忽的舒展開來,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其實我的真名不叫朱丹,而是丹朱,複姓軒轅。」

    「軒轅丹朱!」小銀大吃一驚,駭然失聲。

    段義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亦是渾身一顫,驚得說不話來。

    當今天下,凡是複姓軒轅者,均是軒轅黃帝的子孫,也就是皇族子弟。

    而丹朱之名,也絕非寂寂無聞。他就是當今王朝天子堯帝的長子,也是王朝的太子。那麼他的父親伊放勳的身份也不言而喻,正是當今天子堯帝。至於風字四兄弟,自然都是身份尊貴的王子,也難怪他們那般囂張跋扈。

    「朱丹,丹朱,你就是丹朱太子,我早該想到的。」段義苦笑一聲,喃喃道。

    小銀亦是駭異道,「我的娘呢,我本以為你是哪個稱霸一方的諸侯王的兒子,想不到你竟是大名鼎鼎的太子爺!哈哈,不過呢,在我小銀的眼裡,太子爺和乞丐也是沒有什麼分別的。放心吧,我主人是不會嫌棄你,還是一樣拿你當兄弟。」

    這話也虧得他說得出口,如若讓旁人聽到,非得被唾沫淹死不可。

    太子丹朱之名,九州何人不聞。將來有堯帝駕崩之後,整個天下都將是他的囊中物。可以說他是天下間除了堯帝之外,最有權勢的人。想要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還有誰敢「嫌棄」他。

    段義深知小銀不過是胡說八道,但他的心卻漸漸平靜下來。

    他絕不會以身份高低貴jian論人,丹朱也不例外。

    而丹朱見段義默然不言,心中卻不由得緊張起來,問道,「義弟,你可還認我這個大哥麼?」

    段義正色道,「當然認,只要你一天當我是你兄弟,我也永遠當你是大哥!」

    丹朱激動不已,虎目含淚,雙手抓住段義的肩膀,激動無比道,「好兄弟!我們永遠是好兄弟!」

    見他如此情真意切,段義也動容無比,想要說什麼,卻覺咽喉被什麼堵著,已然哽咽。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大老爺們能不能不要這般煽情,搞得小銀我也忍不住要抹兩滴眼淚了。」小銀在一旁道。

    激動過後,丹朱鬆開段義,望著遠方,緩緩道,「義弟你知道麼,從小到大,我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而我更深深厭惡太子這個身份,我恨不得自己就是個平民百姓,可以遠離這虛偽而腐朽的王朝!」

    段義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盯著丹朱。丹朱從未有過真正的朋友,他可以理解。因其身份,但凡接觸他的人,只怕大多抱著攀龍附鳳的心理來的。可他不能理解的是,丹朱身為王朝太子,居然會憎惡王朝,這絕對不是合理之事。

    小銀更是驚呼道,「我的乖乖,想不到你還是個蔑視權貴的反叛者。不過這話如是讓你爹聽了去,只怕有你好受的。」

    「為什麼?」段義問道。

    丹朱沒有回答他,突然間跪在河邊,放聲大哭。悲痛欲絕的哭聲中,令人心酸,更叫人憐憫。也不知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心底竟會埋藏著如此悲痛。

    他的臉上從來都帶著和煦的笑容,沒想得到他心中埋藏著撕心裂肺的痛。

    淚水飄揚,灑在汜水中,隨著東流水奔騰去了。

    良久,良久,丹朱的哭聲漸止,然而臉上的悲痛非但沒有一絲減少,反而變成無比的仇怨!

    只聽他寒聲道,「我之所以憎惡王朝,是因為他們害死娘親!如不是那些所謂的王公大臣,高門大族逼迫,母親也不會跳下這汜水自盡!僅僅是因為她的身份,他們便要害死他,我這一生也絕不會原諒這些人!」

    段義渾身遽震,終於明白丹朱為何總說羨慕自己。

    他心中其實無比的想要顛覆整個王朝,為母親報仇。可他是當今太子,為了黎民百姓,更為了自己的父親,他絕不可能如此做。反倒是段義,無所顧忌,蔑視權貴,快意恩仇。

    相比而言,他段義實在要幸運得多。

    段義身負血海深仇,但他還可以不斷努力,報仇雪恨。然而這一切對丹朱來說,不過是癡心妄想。

    此時即便是段義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難道他要勸丹朱起來造反,推翻自己的家族,毀滅王朝麼?

    那未免也太不現實,太不近人情了。

    他能做的,只有默然。或許對丹朱來說,這也是最好的安慰。

    「哎,真是個苦命的娃。」腦海中,小銀歎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來表面風光的太子爺,也不是那麼安逸的。算了,還是當我們這些光腳老百姓好。老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這次他沒有故作姿態,而是實話實說。

    良久,丹朱從悲憤中緩過來,凝視著段義,言道,「義弟,謝謝你。」

    段義知他心中的苦悶足足憋了二十多年卻無人訴說,今次終於能夠一吐為快,心中自是感激,於是淡淡道,「大哥你如此說,豈不是很見外。」

    丹朱勉強一笑,道,「義弟,你可千萬不能倒下,而且愚兄相信你絕不會倒下!愚兄相信,終有一天,你能夠讓天下這些自以為是的權貴、上位者知道,他們根本不堪一擊!」

    段義渾身一顫,說不出話來。

    只聽腦海中,小銀道,「哈,主人你大哥可是將成了自己的替身,要看著你替他完成他不能完成的事。嘿嘿,想不到主人你人格魅力如此大,征服萬千少女便也罷了,居然連男人也征服了,佩服,佩服。」

    小銀嬉皮笑臉,段義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覺格外沉重。

    他直視著丹朱,沉聲道,「大哥,你放心,除非我段義死,否則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丹朱露出欣慰的笑容,彷彿已經看到了段義替自己完成心願的那一天。

    兩個男人的鬥志,在這一刻合二為一,必將產生讓九州天下都懼怕的力量。

    河風呼嘯,大浪轟隆,兀自驚人。

    良久,丹朱才道,「義弟,愚兄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答應。」

    「什麼請求?賺錢泡妞我主人還有興趣,打架踩人也還可以,其他的免談。」小銀搶道。

    段義沒好氣罵了這傢伙兩句,這才問道,「你說。」

    丹朱道,「我和父皇的身份,還請你保密,特別是對於重華,你更不能替半字。」

    「這是為何?」段義很是驚奇道,小銀更是眼巴巴的想要知道答案。

    丹朱笑道,「其實這也不是我的要求,而是父皇吩咐下來的。」

    段義更是驚異,目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重華是個胸有大志,極有見識的人,父皇和我都很是喜歡。他是個可造之材,將來可堪大用。不過在此之前,父皇還想考驗他一番,所以要義弟你代為保密。」丹朱道。

    「原來是你老爹看上了重華,怪不得要多此一舉。不過我說他也真是疑心病重,重華雖然及不上我主人,但也是大好青年一個,還需要考驗什麼!」小銀「氣憤」道。

    段義卻明白,此事對重華絕對是百利無一害,甚至是一個「平步青雲」的絕佳機會。如若能得到當今天子,九州共主堯帝的器重,重華定大有作為,可一展胸中抱負。

    如此美事,段義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此事定下,已過三更時分。

    丹朱忙活了一夜,大感睏倦,便即告辭離去。段義卻毫無睡意,所幸無事,便盤膝入定。

    經過近十多天的恢復,他在誅日山所受的傷勢已經痊癒,修為更精進不少。他能夠感覺到,就在這幾日,他便可突破到四天三境。

    他僅僅需要一個契機而已,而且近在咫尺。

    想到這,他胸中一團火焰則狂燒起來。那是對力量的無比渴望,以及對於未來的無比信念,更有對敵人的無比仇恨!

    力量!我來了!

    段義在心中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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