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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六百四十四章 親眼所見 文 / 鴻澤滄海

    挖井首要得選好地址,什麼地方容易出水,什麼地方不易出水,這些都是很有講究的。選址不能太低,否則雨季洪水容易污染井水,但也不能太高,那樣不容易挖出水來。而且還需要考究風水,一點也不能馬虎,可謂步步都有學問。

    重華要挖井,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可聯想到幾天前的火災,誰也輕鬆不起來。可他自己卻若無其事,花了整整三天在倉庫旁找到一個最佳位置,這便開工。

    他也不要旁人幫忙,獨自一人卻進度不慢,才三天不到,已經挖了快三丈深。

    漸漸的,井下開始出水了,重華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破壞了水道,一時間進度便慢了下來。

    這幾日,胡象和瞽叟倒是表現得十分積極,雖然沒有和重華一道挖井,但每天都來送飯送水,風雨不輟。

    晌午時分,父子二人又來到了工地上,手裡提著食盒和水壺。

    但見一口三尺見方的大井已經初見雛形,井口上的泥土堆積如山,都是從井下挖上來的。尚未走進井口,便能聽到錘鑿相擊的鏘鏘聲,連綿不絕。

    「是爹和弟弟你們來了麼?」聲音戛然而止,重華竟似能未卜先知般,高聲道。

    瞽叟、胡象相視一眼,前者才大聲道,「兒啊,是我們。停下來休息會兒吧,累了大半天了。」

    「好,孩兒這就上來。」重華應了一聲,不大一會兒便順著繩索從井下爬了上來。

    但見他身上沾滿了泥垢,蓬頭垢面,可知挖井的勞累,但臉上卻沒有一點疲倦之色,依舊充滿了力量。

    「大哥,真是辛苦你了,我本來也想來幫忙,可你偏不許。」胡象微微一笑,「埋怨」道。

    重華淡淡道,「你現在忙著重建倉庫,哪有時間來幹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哥別的沒有,一膀子力氣倒是不差,一個人也能應付得過來。」說著拍了拍肚皮,笑道,「不過忙了大半天,還真的餓了。唔,好香啊,是繼娘的手藝麼?」

    瞽叟笑道,「不錯,你繼娘聽說你獨力挖井,很是心疼,親自下廚給你做了幾道小菜。」

    「哈,她老人家的手藝好得沒好話說,只是並不常下廚,孩兒今天算是走運啦。」重華道。

    瞽叟和胡象聞言,臉色微變,目中異色一閃而過。

    只聽胡象道,「別光顧著說話了,一會兒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重華笑道,「那是當然,我的五臟廟也快受不住了,早已垂涎欲滴。」

    父子三人會心一笑,一副其樂融融之景。

    食盒打開,幾道色香味俱全的精緻小菜出現在眼前,讓人食慾大動。重華也顧不得洗手,滿是泥漿的手在身上胡亂一擦,提起筷子便夾了一大口菜,狼吞虎嚥而下,一邊咀嚼一邊含混不清道,「嗯,繼……娘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瞽叟臉上現出慈祥的神色,道,「慢點吃,別噎著,沒人和你搶。」

    胡象笑道,「大哥,娘的手藝還不錯吧,你可有口福了。」

    重華停筷望著二人,神色怪異道,「怎麼你們不吃麼,這麼好的菜,讓我一個人吃了,那也太可惜了。」

    二人臉色一變,一時愣在當場。

    半晌後,瞽叟才幹笑一聲道,「呵呵,瞧你這話說的,你一個人這麼累,多吃一點也是應當的。再說了,我們在家裡早就吃過了。」

    胡象亦道,「這些都是繼娘為你準備的,我們……」

    話沒說話,卻被重華打斷。後者凜然道,「我們都是一家人,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重華生來便沒有吃獨食的習慣。」

    他這句話語帶雙關,說者有心,聞者有意,瞽叟和胡象再也不能保持平靜,臉上露出駭異之色。

    還是瞽叟開口解圍道,「你這孩子,咱們當然是一家人,還需得說。不過我們真的已經吃過了。」

    重華神色一凜,凌厲的目光掃在二人身上,語氣似開玩笑又帶著幾分淒涼道,「你們都不肯吃,難道是因為這飯菜裡面有毒麼?」

    瞽叟、胡像二人渾身遽震,如遭電擊,繼而後者目中厲芒暴起,前者卻身軀搖晃,似乎連站穩的力氣也欠奉。

    「哈哈,你們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是說笑吧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怎麼可能害我呢?」重華哈哈大笑,臉上卻無一點笑意,大聲道,「有酒麼!」他平生最好飲酒,今日情緒激盪,不由得心生豪邁之氣,酒蟲也被勾了起來。

    胡象皮笑肉不笑道,「知道大哥好酒,小弟怎麼能不準備一罈好酒呢?」說著將水壺取過來打開,酒香撲鼻而來,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重華深深嗅了一下,大笑道,「好酒!是特異為我準備的麼?」他句句話大有深意,直叫二人心驚膽戰。

    瞽叟勉強一笑,道,「那是自然,這可是你繼娘親手釀製的,珍藏了好幾年也捨不得拿出來喝。」

    「原來如此,繼娘對孩兒還真是好得沒話說,這便是一壺毒酒孩兒也毫不猶豫的喝了,更何況是絕世美酒!」重華朗聲道。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說一些沒邊沒際的話。」瞽叟埋怨道。

    重華淡淡一笑,也不反駁,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便欲一飲而盡。

    「慢著!」胡象阻止道,「大哥,一人獨酌豈不沒趣,不如小弟陪你喝上兩杯如何?」

    重華微感詫異,沒料到胡像有此舉動,似笑非笑道,「你也要喝?可我記得你可是從不飲酒的。」

    胡象淡淡一笑,頗有深意道,「小弟的確不飲酒,不過那是三年之前。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讓人改變很多。」

    重華詫異的盯了他一眼,這才朗笑道,「你說的不錯,人每時每刻都會變,誰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來吧,趁你我兄弟還未徹底改變之前,痛飲一番。」

    「求之不得!」胡象神色一凜,亦給自己滿上一樽。

    「干!」兩兄弟目光凌厲如刀,在空中激烈交鋒,卻兩樽相碰,一飲而盡。

    如此這般,兩兄弟你一樽我一樽,鬥起酒來。重華的酒量只是不消說,當日段義可是親眼所見,堪稱海量。他喝起酒來,當真是連連不斷,彷彿湧入喉中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水,酒量之大,當真令人瞠目結舌。

    然而更讓人詫異的是,胡象的酒量竟不輸於乃兄,與重華對飲竟毫無醉意。

    不一會兒,二人已經將一大壺酒喝得剩下不到一半,卻只微醺,並無醉意。

    「弟弟,好酒量,大哥從前真是小瞧你了!」重華目中精芒大盛,嘴中卻高聲讚道。

    胡象臉色平靜如水,淡然道,「並非是大哥小覷了我,而是我小覷了大哥。你的酒量堪稱海量,只怕最終先倒下的還是小弟我。」

    這時一旁的瞽叟見兩兄弟鬥酒鬥得厲害,不由得勸道,「你們兩個少喝點,莫要傷身。」

    重華爽朗大笑道,「爹,你可真是愛弟弟愛得緊啦!放心吧,我重華怎讓他傷身,這剩下的酒我一個人全喝了!」

    說著抓起酒壺,咕咚咕咚狂飲,一口氣竟將剩下的幾斤酒喝了個精光。再看他紅光滿面,雖頗有醉意,但目光更加凌厲,反而更加清醒。

    瞽叟、胡象相顧駭然,絕然想不到他酒量已經強悍如斯。

    酒入愁腸愁更愁,重華卻反而被激起一股豪邁之氣。他只覺自己已經脫去了最後一道枷鎖,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自己重獲自由之身,再也無需顧忌任何東西,更可一展胸中抱負,成就一番曠世霸業。

    他對父兄已經仁至義盡,今後他重華將無所顧忌!

    想到這,他胸中湧起一股極度暢快感,彷彿壓在胸口的一塊巨石被移開,整個人都激昂澎湃!

    啪!

    重華將酒壺摔在地上,朗聲道,「爹、弟弟請了,孩兒這就要繼續幹活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躍入井中。

    蕭風颯然,瞽叟和胡象呆立原地,久久無言。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沒聽到他剛剛句句誅心,顯然早有防備,咱們只怕難以成功。」瞽叟目色駭異,顫聲道。

    胡象美貌一挑,斜睨瞽叟,冷道,「爹,都到了這節骨眼上,你不會是想打退堂鼓吧?」

    「可是……」瞽叟話還沒說完,便被胡象打斷。

    「正因為他已經有了防備,我們才不得不動手,否則養虎為患,將來更不可能制住他。咱們早已走上不歸路,今天更無路可退,必須動手!」胡象目中殺機大盛,聲若寒冰,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

    瞽叟身軀一顫,喃喃道,「好吧,一切一你便是。」

    「大哥,你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才是!」胡象看了看黑洞洞的井口,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過了不大一會兒,原本平靜的天空風起雲湧,厚重的雲層如萬馬奔騰在廣闊無垠的天空上翻滾不休,當真是氣象萬千。

    又片刻,狂風大作,吹拂天地間,直教大樹彎腰稱臣,野草俯首帖耳,大逞*威。天地間飛沙走石,昏昏濛濛幾乎瞧不清對面之人。

    如此詭異的天象,變幻莫測,當真讓人難以捉摸,更意料不到。

    不過此時此刻,誰也不願再呆在曠野之中,因為稍有不慎便有損身殞命之虞。

    突然,狂風怒號中,兩條人影閃電般掠來,僅僅兩三個起落便落在重華挖井所在之處,速度之快叫人拍手稱絕。二人來到井口,想也不想,雙掌猛地吐出強大的掌力,拍擊在井口堆起的足有丈高的土堆上。

    轟!

    一聲震響壓過風聲,土堆被震落,如山洪暴發一般滾入井中。二人雙掌毫不停息,掌掌連環,不斷將泥土拍入。僅僅一息的功夫,一口大井竟被二人填平。

    似乎還不放心,其中一人飛身而起,低喝一聲巨大的掌印吐出,狠狠轟擊在已經被填平的井口。

    如此一來,即便是井下的人本事通天,不被活活悶死,也早被這一掌震死,可見對方之謹慎。

    做完這一切,二人飛速離開。

    風沙依舊肆虐,天地色變。

    狂風怒號中,卻有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這次你親眼所見,當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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