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忘記劍法 文 / 食貓鼠
岳不群緩緩解開衣衫，袒裸胸膛。岳靈珊驚呼一聲：「啊喲，爹爹，你……你……」只見他胸口橫過一條兩尺來長的傷疤。自左肩斜伸右胸，傷疤雖然癒合己久，仍作淡紅之色，想見當年受傷極重，只怕差一點便送了性命。令狐沖和岳靈珊都是自幼伴著岳不群長大，但直到今日，才知他身上有這樣一條傷疤。岳不群掩上衣襟，扣上鈕扣，說道：「當日玉女峰大比劍，我給本門師叔斬上了一劍，昏暈在地。他只道我已經死了，沒再加理會。倘若他隨手補上一劍，嘿嘿！」
岳靈珊笑道：「爹爹固然沒有了，今日我岳靈珊更加不知道在哪裡。」
岳不群笑了笑，臉色隨即十分鄭重，說道：「這是本門的大機密，誰也不許洩漏出去。別派人士，雖然都知華山派在一日之間傷折了二十餘位高手，但誰也不知真正的原因。我們只說是猝遇瘟疫侵襲，決不能將這件貽羞門戶的大事讓旁人知曉。其中的前因後果，今日所以不得不告知你們，實因此事關涉太大。大有倘若沿著目前的道路走下去，不出三年，那便是『劍重於氣』的局面，實是危險萬分，不但毀了你自己，毀了當年無數前輩用性命換來的本門正宗武學，連華山派也給你毀了。」
陸大有跪下磕頭道：」弟子犯了大錯，請師父、師娘重重責罰。」岳不群喟然道：「本來嘛，你原是無心之過，不知者不罪。但想當年劍宗的諸位師怕、師叔們，也都跟你一樣，是存著一番好心，要以絕頂武學，光大本門，只不過一經誤入歧途，陷溺既深，到後來便難以自拔了。今日我若不給你當頭棒喝，以你的資質性子，極易走上劍宗那條抄近路、求速成的邪途。」
陸大有應道：」是！」
岳夫人道：「大有，你適才打敗四師兄的劍招是如何想出來的？」
陸大有想了想道：「弟子一心想著如何出劍更快更狠，四師哥和我拆華岳劍法，我把劍招改的似是而非，表面是華岳劍法，實際是專攻華岳劍法破綻之處。」
岳夫人道：「這就是了。氣宗與劍宗的高下，此刻你已必然明白。你劍招固然巧妙，但是如果施戴子有上乘氣功，再巧的招數也是無能為力。而且你劍招專破華岳劍法，你四師哥換一套劍法你也沒辦法了。當年玉女峰上大比劍，劍宗的高手劍氣千幻，劍招萬變，但你師祖憑著練得了紫霞功，以拙勝巧，以靜制動，盡敗劍宗的十餘位高手，奠定本門正宗武學千載不拔的根基。今日師父的教誨，大家須得深思體會。本門功夫以氣為體，以劍為用；氣是主，劍為從；氣是綱，劍是目。練氣倘若不成，劍術再強，總歸無用。」令狐沖、勞德諾、梁發、施戴子、高根明、陸大有、陶鈞、岳靈珊等二十幾名弟子一齊躬身受教。
陸大有此時清晰的回想起幼時夢中關於《笑傲江湖》很多內容，心中暗自嘀咕：「師娘，是你糊塗啊，後山上住著一位劍術宗師風清揚，他才是對的。」
岳不群對令狐沖道：「大有今天犯錯走入迷途，一來是他胡思亂想；二來是因為基礎不牢。下面三個月中，你好好監督他練習基本劍法，不得有誤！」又對陸大有聲色俱厲道：「你務必將那些旁門左道、古靈精怪的劍法盡數忘記，待我再行考核，瞧你是否真有進益。倘若你執迷不悟，繼續走劍宗的邪路，嘿嘿，重則取你性命，輕則廢去你全身武功，逐出門牆，那時再來苦苦哀求，卻是晚了。可莫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明白！」說罷，站起身子，長袖甩出，捲住陸大有腰間長劍，抽出劍鞘，大袖揮出，那柄長劍激射飛向二十步外的一棵大樹，直沒至柄。岳夫人心中暗讚：「師哥的紫霞神功大有進步。」看著岳不群的眼神儘是傾慕敬佩。眾弟子眼神也儘是驚歎之色。
陸大有嚇了一跳說道：「是，弟子決計不敢。」
岳不群又對令狐沖道：「沖兒，你也是性急鬼，我教訓大有這番話，你也當記住了。」
令狐沖凜然說：「是。」內心卻想，六師弟到底想了什麼劍招，兩招就擊敗了四師弟？可惜剛才沒看到，待會私下可得讓六師弟使出來給我看看。
師父師娘走了以後，梁發與高根明走過來，冷笑一聲說：「咱們六師弟還會自創劍宗劍法，了不起啊。」
高根明嘿嘿一笑又說：「人才人才啊，要不六師弟去魔教那邊發展吧，他們估計很欣賞你。」
令狐沖走了過來，喝道：「閉嘴，華山門規第四，戒同門相鬥。如今師弟受罰，你倆做師兄的，一個冷嘲熱諷，一個還說讓師弟去魔教大逆不道的話，師父知道了，饒不了你們。」
梁發和高根明連忙向令狐沖告罪求饒，令狐沖板著臉說：「你倆跟我說得著嗎，又不是得罪我。」
高根明心領神會，拉一下梁發的手，對陸大有求饒說：「師弟，我倆錯了，胡說八道，師弟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計較。」
陸大有無精打采說：「我不計較，你們走吧。」
周伯通曾經說過，武功這種東西，學會容易，忘記可真難。
陸大有愁眉苦臉的問令狐沖：「大師哥你說怎麼辦？我越想忘記那些亂七八糟的劍法越忘不了。」
令狐沖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瞪他一眼說：「少廢話。師父讓你苦練基本劍法是有道理的，不練華岳劍法一段時間，你自然就忘了。還有，咱們華山基本劍法又名廣寧劍法，因為這套劍法是祖師廣寧真人所創，雖然簡單卻是華山派後來的劍法的基礎，練好這套基本劍法，再學其他劍法就輕鬆多了。」
「大師哥，你不知道，有意的去忘記一部分記憶反而記得更清楚了。」
令狐沖一拍桌子說：「唉，六猴兒，你怎麼不開竅呢，關鍵問題不是你的劍法，是你的態度，只要你苦練廣寧劍法，態度誠懇，三個月後師父就饒了你，你再這樣纏夾不清，師父真的要逐你出門牆。」
陸大有苦著臉說：「好吧，大師哥，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好練，師父說不定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你可不能偷懶。」令狐沖督促陸大有抓緊時間練功。
陸大有看了看令狐沖心想，等你遇到風太師叔以後，你比我反叛多了。
陸大有在令狐沖監督下練了一個月廣寧劍法，小師妹很不高興，以前令狐沖偶爾不能陪她玩，她還可以找陸大有玩，現在好了，這兩個人都沒空。岳靈珊遷怒於陸大有，這天看了陸大有練了一會劍法，冷嘲熱諷陸大有幾句，最後發一頓脾氣，氣鼓鼓走了。
第二天，岳夫人命勞德諾來監督陸大有練劍，這下陸大有更沒偷懶機會了。過了三個月後，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令狐沖與岳靈珊在外面玩耍回來，看見陸大有哼著小曲在熬湯。岳靈珊好久沒見過陸大有如此輕鬆愜意了，好奇問：「六猴兒，你居然有空熬湯，不用練基本劍法了？」
陸大有笑嘻嘻說：「不用了，我已經忘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劍法，今天下午師父考究過我了，終於不用再整天練基本劍法了。這些湯是給你和你娘熬的，很快就可以喝了。」
令狐沖有點好奇了，問：「你怎麼忘記的？」
陸大有得意說：「我天天都在想怎麼忘記那些爛劍法，終於讓我想到一個法子了。」
「快說，什麼法子？」岳靈珊好奇心大起。
「半年前我下山買菜的時候，有一次看見有個老頭在路邊捏泥人，手藝高超，栩栩如生，最關鍵的是手法賊快，我都看不清他是怎麼捏的。當時我就問他這個泥人怎麼捏，他想了好一會才告訴我一些步驟。我問他你都那麼熟練了，怎麼說步驟的時候，說一句想一會。老頭說就是因為太熟練了，腦子都不用想，問起步驟倒是要費腦子想一想自己是怎麼做的。」陸大有說：「想起了這件事，我忽然間腦子豁然開朗，只要我到了這種境界，腦子裡，心裡空蕩蕩的，眼睛就盯著這把劍，肯定能使出正確的劍法。」
「你也達到這個境界了？」岳靈珊好奇追問。
陸大有得意說：「沒錯，廣寧劍法我好歹也練了幾年，早已滾瓜爛熟，現在又苦練了三個月。說到練那些精妙劍法講究心手合一我沒天賦。但是廣寧劍法我已經練到不用腦子想，只憑本能出劍。二師兄看我練完後說我都練對了，然後找師父來看我練劍，師父讓我練一遍劍法，我根本不想劍法，就憑感覺出劍，全是標準的基本劍法。師父誇我是華山弟子中使基本劍法最好的，哈哈。」
令狐沖好勝心頓起說：「是嗎？那耍一套基本劍法給我看看。」
陸大有為難的看著鍋說：「我這還燉著湯呢，快好了。」令狐沖急著想看他的基本劍法說：「唉呀，你這人真是囉嗦。」岳靈珊也著急了，伸手扭住他耳朵說：「快練劍，否則我在爹爹面前說你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