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皇叔風波 文 / 食貓鼠
《練氣論》開篇是《經脈論》,認為經脈如同河流,真氣如水。內功修為越高,經脈越寬廣,容納的真氣也就越多。但是內功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後,經脈不再拓寬或者拓寬的速度很慢很慢,真氣增加的形式體現在真氣越來越濃稠。而穴位就是經脈交匯點,穴位被封,氣血運行受阻,人會麻痛倒地,無力行動。
這個經脈論一下子把陸大有以前很多模模糊糊的概念搞清楚了,也解答了很多疑惑。陸大有被這本書深深吸引了,給左冷禪磕幾個頭換一本絕世秘籍,值了。《笑傲江湖》曾說左冷禪十幾年前曾經和任我行交手,很快便處於下風,眼看落敗,幸好任我行吸星**的隱患發作離去,但是後來在少林寺交手,二人便打得旗鼓相當,這本《練氣論》功不可沒,幫助左冷禪在五六年間功力大漲。
書的最後幾頁還說內功修為到了先天境界後,五感六識的最後一識意識特別發達,普通人閉眼尚能感應到近距離指著自己眉心的手指,先天高手意識高度發達後,可以利用以意導氣,用氣機鎖住對手,清晰感應到對手真氣運行,這樣對對手下一步動作判斷絕對準確。看到這裡陸大有大喜,當時這本書的作者也在研究另闢蹊徑的無招勝有招,這個氣機鎖定的法子明顯比陸大有通過觀測人體細微動作才能判斷出對手下一招要高明很多,也要準確很多,只是必須內功達到先天境界。
書不厚,也就四五萬字。陸大有反反覆覆看到子夜,開始練內功。他看了《練氣論》感覺腦子一下開竅。就像一個庸醫以前給人看病都是糊里糊塗靠幾個抄來的方子碰運氣,比方說有人腎陰虛就開六味地黃丸,有小孩子不愛吃飯就開益黃散,至於藥方為什麼要開這幾味藥互相搭配,其中的道理完全不懂,後來遇到了名醫,系統的學了醫術,才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他這次練混元功的靜功,果然感覺進展比以往都要明顯大。他收功後又驚又喜,捧起《練氣論》繼續讀。
一直到了四更時分,輪值的師妹進來做早飯了,陸大有才意識到自己看了一夜,慌忙把書塞到懷裡。那師妹看陸大有鬼鬼祟祟的樣子,鄙視的哼了一聲,也不跟陸大有打招呼,自顧的生火做飯。
陸大有知道她誤會自己看不健康書籍,不過也沒法辯駁,一來自己有前科,二來這本《練氣論》有左冷禪批注,萬一讓老岳知道了這本書,他拿來一看,自己就完蛋了。所以陸大有只能故作鎮定的咳嗽一聲,走出廚房,找個隱秘地方把書藏好。很快陸少俠通宵刻苦攻讀風月小說的小道消息在華山傳開了。令狐沖喝了兩斤酒後,藉著醉意要借閱;高根明貼心的邀請陸師弟去逛華陰縣的百春園;岳靈珊看見陸大有,一臉鄙視,做個鬼臉,掉頭就跑;寧中則叫了陸大有過去說旁敲側擊,要他以華山數百年聲譽為重,務必肩負起協助師父中興華山的重任,不可沉迷於聲色犬馬。最後苦口婆心說大有,聽說你這是第二次被人撞見看風月小說了,一定要自重啊。
陸大有靈機一動,垂下的手悄悄用力掐了大腿一把,擠出幾滴眼淚,哭聲大作,抓著寧中則的柔荑,表示一定痛加悔改。
正在陸大有藉著悔恨悄悄大吃寧中則豆腐的時候,岳不群拖著令狐沖怒氣沖沖的找過來了。原來岳不群找令狐沖有事,結果最後找到一個醉貓,不由大為光火。令狐沖本意是借酒借閱風月小說的,此刻腦子糊里糊塗,師父一逼問,頓時說漏嘴了,把陸大有給坑了。
岳不群抓過陸大有,啪啪先扇兩記耳光,喝令陸大有和令狐沖跪一塊,怒指二人罵道:「一個酒一個色,我華山派門下聲名顯赫了幾百年,居然出了爾等酒色之徒,真是氣煞我也。」
寧中則勸道:「師兄莫怒,大有就是看風月小說而已,還沒做下淫邪之事,邪路未遠。」
「廢話,他要是真做下了淫邪之事,我早清理門戶了。你知道他看皇叔,怎麼不告訴我?」
寧中則說:「我剛才正訓斥他,大有也知道錯了,非常悔恨,都哭了。」
岳不群怒道:「糊塗,慈母多敗兒。此事必須嚴懲。」轉頭喝問陸大有:「你那本皇叔呢?」
陸大有剛想說謊蒙騙過去了,醉醺醺的令狐沖說:「我借來看了。」陸大有心感動得眼淚汪汪,大師兄就是大師兄,關鍵時刻搶過黑鍋自己背。岳不群憤怒的一拍桌子道:「酒色兩樣你都佔了,令狐沖,你好大膽子。我早有嚴令,不許醉酒,須知酒為惡之媒,酒醉亂心智卻壯膽,最易犯錯作惡。今日必須狠狠責罰你。先把書拿出來。」令狐沖多年後想起此事依然後悔不已,為什麼要醉酒借皇叔看呢,不但多犯一條禁令,責罰加倍,最慘的是,那本皇叔什麼內容完全沒有印象,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白挨罰了。
令狐沖醉的都跪不穩,費勁的想回憶書在哪,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只好說:「忘記書在哪了。」
岳不群更怒了,大聲說:「把弟子們都召集過來,我要當眾好好教訓這兩個酒色之徒。」
這幾年,陸大有把岳不群性格摸得差不多了,想減輕責罰,求饒是沒用的。他磕頭說:「師父在上,弟子罪孽深重,甘願受罰,只是師父千萬保重身子,別氣壞了身體,否則弟子萬死難以贖罪。」
岳不群沒理他,大袖一甩,一疊連聲的吩咐:「快召集弟子,快拿棍子。」華山派責打弟子的棍子是酒杯粗細的籐木,用桐油浸泡,打人一級棒。陸大有不寒而慄,令狐沖依然醉得不知東南西北。寧中則冷靜的勸道:「師哥,沖兒是本派大師兄,因為私德被當眾責打,日後難以服眾。」寧中則一直當令狐沖是華山儲君,對未來的掌門,即使處罰也得留點面子。岳不群更火了:「他是大弟子更應該從嚴,加倍處罰。快把弟子們喊來。」
弟子都來了,岳不群慷慨陳詞,痛斥令狐沖與陸大有,最後宣佈:「令狐沖與陸大有身為華山弟子,浪蕩無行,理當重罰,以儆傚尤。令狐沖身為大弟子,本應嚴以律己以身作則,如今卻帶頭醉酒,偷看皇叔,給華山百年清譽抹黑,重責六十棍。陸大有偷看皇叔,重責三十棍。勞德諾行刑!」
「慢。」岳靈珊跨出一步說:「大師哥雖然貪杯,但是一向正直,我不信他偷看皇叔。就算他偷看皇叔,也肯定是被陸大有帶壞的,應該打大師兄三十棍,打陸大有六十棍。」
陸大有心裡拔涼拔涼的,枉費自己三天兩頭給岳靈珊做好吃的,每次下山都給她帶禮物,結果岳靈珊還是對大師哥好,自己連大師哥都比不過,以後怎麼和林平之競爭。
岳不群怒道:「閉嘴,沒看到爹在管教弟子嗎?記住,你也是華山弟子,現在沒你說話的份。」
岳靈珊極少見父親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心中大受委曲,看著母親,眼眶一紅,便要哭了出來。若在平時,岳不群縱然不理,岳夫人也要溫言慰撫,但此時岳不群是以掌門人身份,究理門戶戒律,岳夫人也不便理睬女兒,只有當作沒瞧見。
岳不群說:「德諾,你先對陸大有行刑,三十棍打完要是陸大有還能站起來你也不用再留在華山了。梁發你先拿盆冷水讓你大師兄醒醒酒。」
陸大有一臉苦相,勞德諾拿著籐棍對他說:「師弟,你忍耐著點。」岳不群又說:「德諾,你得著實打,他內功頗有火候了,使勁打,別擔心。」
三十棍打完,陸大有真的站不起來了,背後衣裳都汗濕透了,額頭黃豆大的汗滴不斷冒出來,雙腿毫無感覺。岳靈珊開始還在看陸大有挨打,後來看到陸大有褲子滲出鮮血後,捂著眼睛跑了出去。令狐沖酒也醒了一大半,開始挨打,挨了六十棍後,人都昏迷了。女弟子們都轉過臉,不忍直視,寧中則更是心疼不已。令狐沖從十歲起就被收養,陸大有八歲就拜師上山,平時嘴甜多禮,寧中則一向視令狐沖和陸大有半個兒子,此刻真是心如刀絞。
令狐沖和陸大有被其他弟子抬回自己的房子。寧中則馬上叫女兒和一個叫李秋琪的女弟子過來,給每人一包金創藥說:「秋琪,你拿這包金瘡藥給大有。珊兒你去給沖兒。」
李秋琪神色躊躇,猶豫了一下,接過金瘡藥應道:「是。」寧中則略感奇怪問:「怎麼,秋琪你不願意去?」
「娘,華山派所有人都知道六猴兒是大色狼,自己看皇叔,還拖大師哥下水。師姐給他送藥,那些師兄嘴巴都很賤,起哄一下,師姐要羞死的。還是我去吧。」岳靈珊伸手把藥都拿過來。
「你就不怕別人起哄?」
「誰敢起哄我?」岳靈珊轉身一溜煙跑了。
晚上,岳夫人和岳靈珊在房內下棋聊天。寧中則似乎漫不經心問:「珊兒,沖兒今天挨打,你去看他了,情況如何?」本來打算在大比後派令狐沖和陸大有下山歷練的,現在令狐沖和陸大有都被打得不能動彈,寧中則乾脆直接打聽女兒的心思,看看她喜歡誰。
「太慘了。我去送藥的時候大師哥還昏迷著呢,二師兄在照顧他。爹爹太不講道理了,罰的太重了。」岳靈珊說起這事就憤憤不平。
寧中則又問:「大有情況怎麼樣?」
「他皮厚,才打三十棍,沒事,正好長長記性,以後老實點。」
「他怎麼不老實了?」寧中則有點緊張,難道陸大有欺負岳靈珊了?
「他從來就沒有老實過。我想想。」岳靈珊拈起一枚棋子思索,她要想一件不輕不重的事情說。陸大有偷吻她手指的事情不能說,一來太羞人,二來陸大有可能會把打死,雖然他有點色色,但是對自己挺好的,害他被打死就太過分了。
「看,他送我一塊小銅鏡,幫我嵌在劍格上,說這樣我可以隨時照鏡子。」岳靈珊舉起她的碧水劍,劍格上果然有塊亮晶晶的銅鏡。
「就這樣?」寧中則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老實,陸大有經常送東西討好她和岳靈珊。前段時間陸大有也送她一面銅鏡,普通銅鏡背後是菱花,要是菱花銅鏡寧中則還真不收,因為晚輩給長輩送禮一般不送鏡子,都是情人間送鏡子。但是這面銅鏡背後卻是華山山景,畫面遠處還有交匯在一起的黃河與渭河。寧中則雖是女子,卻頗有英武之氣,對這面別出心裁的銅鏡也很喜歡。陸大有還神神秘秘說,這面鏡子還藏著兩句詩詞。她問了岳不群,岳不群卻說,寫華山黃河的詩詞很多,不知道具體是哪句。
「當然不是了,他說了些風言風語,什麼江山看不盡,最美鏡中人。」岳靈珊捂嘴笑道:「臉皮都有一尺厚,讓我打得到處跑。娘,你說他這樣口花花的,將來肯定不是爹爹那樣的好丈夫。」
寧中則現在知道陸大有送她那面銅鏡隱藏的詩句是什麼了,這小子膽子太大了,連師娘都敢調戲。不過寧中則感到奇怪的是,自己並沒十分氣惱,反而有點臉熱心跳,她調整一下情緒說:「你為什麼操心陸大有將來是個什麼樣的丈夫呢?」岳靈珊撇撇嘴說:「誰操心他。」
寧中則問:「如果你爹和我讓你和沖兒成親,你願意嗎?」
岳靈珊低頭忸怩說:「娘,今晚怎麼問這個事了?」
「看來你是願意嫁給沖兒的。如果讓你和大有成親呢?」寧中則又問。
「爹和娘如果非要我嫁給他,我也只好答應。但是他必須每天好吃好喝伺候我,好就用拳頭打,不好就抄大棍抽他,欺負死他。」岳靈珊殺氣騰騰,揮了揮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