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寶石項鏈 文 / 雲海一客
一輛藏藍色別克橋車和一輛中型封閉式箱式貨車,一前一後相繼駛入臨海小鎮的正門,沿著小區內最寬敞的柏油路向內疾馳,穿過中心的休閒廣場,駛向神秘的園中園。
在一圈大半個人高的綠化帶的斷隔處,還設有一處門崗。一個年輕俊逸的保安走向別克車,同車內人低語幾句,挺身揮了揮手,紅白相間的橫桿高高揚起,待兩輛車進入之後,再緩緩放下。
車子停在勝利路116號樓前,別克車下來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灰衣男子及兩名三四十歲的女人。灰衣男子跟兩個女人說了幾句話,朝樓上指了指,又交給她們一竄鑰匙。其中一名相對年長的女人接過,打開了二單元的樓門,二人走進樓內。
從箱式貨車跳下四名只穿著背心的壯漢。此時已是九月末的季節,天氣開始返涼,四名壯漢毫不為異。其中一人拉開車廂門,跳了上去,其他人在車下接應,沙發、茶几、床頭床箱、席夢思墊、被褥枕頭這些家居用品以及電視、冰箱、洗衣機之類的電器被一一抬了下來,擱在旁邊的空地上。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嶄新的,打著剛剛出櫃的包裝。
先前的灰衣男子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隨後走過來似是招呼幾個漢子往樓裡抬,不時地用手指著樓頂。在他手指的方向,也就是二單元的八層,碩大的落地玻璃兩側的小窗戶被推開,先前進去的兩個女人露出了頭,一個向樓下招手,另一個正在抖落一塊大抹布。
當四個壯漢倆倆一組開始往樓內抬那些笨重的傢俱,八層九層所有能打開的窗戶均被兩個女人推開,不言而喻,這處房子是一個躍層格局。
樓上的兩個女人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擦拭玻璃,灰衣男子也跟著上了樓,透過敞開的窗戶,隱隱可以看見他間或一閃的身影,看樣子他正在指揮那些壯漢擺放傢俱。
四個壯漢活兒干的快速利落,不到一個小時,原本一大片堆在樓底的那些物件被搬運一空。但是他們沒有馬上下來,顯然還在樓上幫忙。
此時,一輛黑色的奧迪a6汽車悄然駛入,停在那兩輛車的後面,車牌號赫然是00855。林海東腆著肥胖的身子,卻頗為靈巧地從副駕駛位置下了車,抬頭望著樓上。一個身材健壯、留著長髮的年輕人推開駕駛門站了出來,同樣面朝裡仰著頭。
八樓窗戶探出灰衣男子的頭,往下望了一眼隨即縮回。俄頃,他領著兩個漢子下了樓,謙恭地伸出雙手同林海東握了手,同時不忘向年輕的司機打了招呼,在跟林海東說了兩句話之後,便陪著後者進入樓內。
那名司機轉過臉,除了雙目扣著黑洞洞的墨鏡,他的鼻樑處竟貼著一塊紗布。一黑一白在他的臉上成了鮮明對比的存在,格外醒目。
年輕的司機打開後車廂蓋,拉開後車門,兩個漢子從裡面搬出七八個密封的紙殼箱,一趟一趟往樓上搬去。司機以一個瀟灑的姿勢斜倚在車前,從上衣兜掏出一盒紅色包裝的煙,抽出一支點燃,開始左顧右盼,似在刻意尋找著什麼,就如同國外那些政要的保鏢,正在查探可能威脅到自己老闆安全的人或物。如果離得近了,可以看到他嘴角向一邊微翹,連帶著捂在鼻子上的紗布也向一邊褶皺,似乎是一個譏諷式的微笑。
十分鐘後,灰衣男子陪著林海東從樓裡出來,眼看著後者上了車,招了招手。奧迪汽車調了頭,幾乎無聲地滑了出去。
就在灰衣男子轉身回樓的同時,他對面近一人高的綠化植被叢後面,懶洋洋地站起一人,頭髮有些蓬亂,沾著細小的草屑,就像一個閒漢溜躂累了,不小心打了個盹剛爬起來的樣子,從他瞇縫的睡眼也能看出這一點,搔了搔頭,一步三晃尾隨著奧迪車離去的方向緩緩離去。
……
當橢圓形的藍寶石項鏈掛在歐陽彤的頸項之上,連旁邊的服務員也看呆了眼。
這顆藍寶石有一個浪漫的名字,叫做「星之淚」,造型質樸,晶瑩剔透,泛著幽藍的光芒,配著一條極其簡潔的k金項鏈。歐陽彤本身肌膚細膩白皙,當疊上藍寶石時,彷彿火柴頭與鱗片不經意的摩擦,竟相互輝映著產生出璀璨的效果。歐陽彤的面孔彷彿罩上一層聖光,令人不忍仰視。而藍寶石更像有了生命一般,光燦奪目。
「這條寶石項鏈,簡直就是給你女朋友定制的,太漂亮了。」女服務員忍不住讚歎道,一臉傾慕的表情。
呂天凡眼中的驚艷之色一閃而逝,渾不在意指指她身後的展台,說:「你再把那條心形紅寶石項鏈拿來我看看。」
女服務員依依不捨地從歐陽彤頸上移開目光,轉身照做了。不知是被自己的美艷驚呆,亦或是因為服務員的無心之語,臉色顯出淡淡的紅暈,輕輕摘下項鏈,輕聲對呂天凡說:「你找我來幫你選項鏈恐怕是一個錯誤。」
呂天凡聳聳肩,做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在這裡除了你之外,我能找到的另外一個女的,就是我們樓下看門的老媽子,你認為她比你更合適?」
歐陽彤「噗嗤」一笑,正想說話,服務員已經把心形的紅寶石項鏈拿了過來。一試之下,亦是秀雅非凡,只是多了一層喜氣。因為有了藍寶石做底襯,使人少了一份驚異。
「我覺得還是藍寶石更適合你女朋友。」服務員由衷地提議道。
歐陽彤故作未聞左右漫無目的地張望起來。呂天凡裝模作樣考慮了片刻,嘴角綻出一絲笑容,說:「這兩個我都要了,包裝要漂亮。」
……
還是那家黃果樹西餐廳,靠窗的座位,呂天凡是要的牛排,歐陽彤照樣是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
「看來你真的發了一筆橫財,一萬多塊錢就這麼進去了,你也不怕買的是贗品。」歐陽彤笑著說。
她請了一上午的假,陪呂天凡去買項鏈,卻不曾問過給誰買的,或許她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本就不關她的事,不過是盡一個給同學或者說朋友幫忙的義務。呂天凡當然也不會作解釋。
「那麼大的商場,那麼著名的品牌,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呂天凡不以為然地說。
「怎麼我以前從來沒聽說你這麼大方過?」歐陽彤開玩笑的說。她意有所指,和遲麗那麼親密的關係,自然會聽到關於呂天凡的很多事。
「這都新社會了,就別總提舊社會的苦難事了。」呂天凡吃下最後一塊牛排,用餐巾擦擦嘴角,喝了一口茶,從包裡拿出藍寶石項鏈的包裝盒子,輕輕放在歐陽彤跟前,若無其事地說:「這個是送給你的。」
歐陽彤顯然沒有思想準備,吃了一驚,放下餐叉,說:「搞錯了吧?你不會是昨晚酒喝多了,到現在還沒醒,犯迷糊了?」
「不會,」呂天凡繞繞頭髮,「我現在清醒得很。你這位同志也真是,我是給你送禮的,你不給點笑臉也就罷了,不帶拿話這麼損人的。」
歐陽彤端詳著呂天凡,好像在打量著陌生人一般,俄頃笑吟吟地說:「呂天凡,你不會是真的要追我吧?」
呂天凡聳聳肩:「我這麼高雅的人,就算想追你也不會用這麼庸俗的方法。再說,我這條項鏈也是送人的,難不成也是追嗎?」
「那為什麼?」
「就當我對美好事物的一種嚮往吧。損毀美麗的東西本身就是犯罪。」
歐陽彤臉色平和下來,輕聲說道:「呂天凡,很抱歉,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說完,將精美的藍寶石包裝盒子輕輕推了過來。
呂天凡面色平靜,看著歐陽彤淡淡說道:「說實話,這玩意你帶上增值不少,放我這一錢不值。我知道一會你還要上班,如果你離開之後這條寶石項鏈還在這,我會把它丟到垃圾箱裡去。你應該相信我是說到做到的。」
歐陽彤一瞬不瞬凝視著呂天凡,良久,歎了口氣,說道:「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理由。」
「要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
「精神上怎麼說?」
「朋友、同學相贈,本身就說得過去。要不就算我以這條項鏈,當做敲開你愛情心扉的敲門磚,而你在接受項鏈之後,拒絕了我的一廂情願。」
歐陽彤笑著搖頭:「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沒那麼下作,這理由不成立。」
「要不就說說物質上的。我想探討一下跟你們的保險公司合作可能性,你來做介紹人。」
「合作?」歐陽彤頗為疑惑。「我知道你也曾做過一段時間保險公司的外勤業務員,不知道你說的是哪方面的合作。」
呂天凡喝了一口茶水,從容說道:「我做過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所以知道裡面的一些情況。對於那些有詐保嫌疑的,公司有專門的調查員進行調查。對於有重大嫌疑、涉案金額巨大的則到警察局報案。但是這中間有那麼條灰色地帶,你們的調查員力所不及,而警察局則是無暇顧及,那就由我來給你們調查,待遇按照挽回損失的比例提成。若查不出結果,則分文不取。我說的就是這方面的合作,你認為如何?」
歐陽彤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