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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夢斷柏林之因緣初因 文 / 更童

    玄音回途路過真定,拜謁臨濟寺義玄祖師舍利塔時,憶起當年那個掃地僧,一打聽得知,此乃宥通方丈,頂禮之後,要求實踐當年諾言,在此打掃藏經閣白日,宥通方丈應允,並與玄音一起揮帚。

    當時清軍剛退兵,躲在寺內避難的善男信女還不敢回家,嚴冬正寒,玄音只得在方丈室內打地鋪。

    藏經閣倒是天人睡居,不過有人為了避風在此吃飯,搞得挺髒亂,方丈卻無絲毫怨言,帶著玄音默默清理,把翻閱的經書擺放歸類,其愛崗敬業的程度不遜於雕塑家對藝術的執著。方丈常道:「世間塵易淨,心中塵難除,要在息腦運心,無所觀念。」空閒之餘,玄音嘗啟問華嚴天台唯識三論義,方丈解釋之後,總加一句,「意識會之終如數他人之寶,心領神會實修證之方契正途。」

    玄音後來讀《壇經》,問「雲何直指之心,見性成佛?」

    宥通答:「義玄祖師有三句可導人與佛祖無別,若第一句薦得可與如來同行,第二句薦得堪為人天導師,若只薦得第三句,自救亦不得。」

    「哪三句,和尚快與吾道來。」

    「第一句: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第二句: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第三句:休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籍裡頭人。」

    玄音聽得一頭霧水,「以前翻閱禪門公案,好似有印象,但不知其意,此應指實證歷程,未達此境,不能領會。」別說他不懂,胡適先生後來想研究禪學,發現自己實在沒有那個水平。

    宥通又道:「直指人心,祖師外施善巧,內運加持,佛力所至,領會則悟。昔日釋迦摩尼佛於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百萬人天茫然無措,唯摩訶迦葉破顏微笑,以心領會,故傳此般若衣缽,然潮起潮落,世間萬事自有興衰,現值末法時期,法式衰微,人才難覓,此法幾成絕學,祖師西來憑誰問,何期自性憑誰知?」

    玄音聽後忽覺內心一道閃光,明耀晃眼,再現眼前事物如虛如幻、如夢如霧,心稍有疑惑,意識又恢復如常。

    方丈覺曉此,笑道:「汝宿生積習,能有此初境,已屬不易,希翼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春暖花開,玄音作別,臨行,於藏經閣書一偈子,「常舞掃把除客塵,佛土聚首終有時。」

    那一年,張獻忠被左良玉擊敗後受了招安,洪承疇雖調任遼東,仍然參與指揮大敗李自成於陝西,李自成僅餘下十八騎逃入商洛山中,農民起義陷入低谷,天下幾乎平定。

    又過了兩年,鎮守遼東的大將洪承疇投降了滿清,崇禎皇帝本以為他戰死了,設壇祭祀,祭著祭著才得知洪承疇並沒有死,而是投降了,此消息一出舉國嘩然。

    而這些似乎並不關玄音的事,只是在黃昏的時候,他喜歡一個人面對西方發呆。

    崇禎十七年大年初一,玄音法師在寺中參加彌勒佛誕辰祭典,之後代方丈為眾說法,說法時有一個中年男子眼盯著自己面有疑慮,神情古怪,散場後,那人往詣玄音寮房造訪。

    玄音並不認得,「施主何來?」

    那人欠身行禮,「弟子從南方來,見法師面貌有些熟識,敢問法師十多年前是否在京城?」

    「正是。」

    「法師當年在京開一卦鋪,稱玄音齋主。」

    「呵呵,玄音即是貧僧法號,昔日為齋主。」

    中年男子聞之唏噓,「法師可還記得施某,當年吾祖父贈汝一對神馬符。」

    玄音「哦」了一聲驚訝道,「十八年了,汝祖尚在否?施主大名?」

    中年男子聽聞眼睛不禁濕潤了,「施廣恩代家祖向法師謝罪來了,吾祖父三年前忽得了腿疾,不能走路,臨終前半月腳底疼如火燒,念及一生未作惡事,何得此報?憶起天啟六年贈古先生之神馬符,祖父在此符中加了雷火咒,一遇雷電便止步不動且迅速燃燒。」

    玄音一拍腦袋,「哦,你不提及我都忘了此事,唉,說來也巧,那次在西山,若不是那神馬符,我幾乎都沒命了,說起來還得感激汝施家,無妨,無妨。」

    施廣恩聽此慰藉,面露愧色,「法師勿怪,施某替祖父謝過法師的慈悲寬恕之恩。吾祖臨終前講,施家先祖於明初元年與劉伯溫鬥法,輸在天機錢上,抱憾終身,於是遺命子孫,凡見使天機錢者必教訓一番。此事已隔了八代,而天機錢主人都換了姓,祖父猶不忘此仇怨,違背仁慈天道,故落下此疾。」

    施廣恩略有哽咽,「祖父最後表示愧意,叮嚀我他日再遇上天機錢的主人,一定要想辦法補償人家。」

    玄音聞之稍稍動容,「罷了,罷了,冤債已解,勿在掛念,吾已無求,無需償之,吾今晚即為施老誦經祈福,消除業障。」

    施廣恩拜謝之,從懷中掏出兩張鞋型黃紙,「此乃施家秘傳之正宗神馬符,吾專為法師所畫,只要符不毀壞,功效便長存不失,懇請法師笑納,以遂吾祖遺願。」

    「也好,多謝施主。」玄音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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