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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手掌心之插翅難逃 文 / 更童

    週四上午,宗教學的課堂倒不怎麼擠,鮮有外人來旁聽,本班也免不了幾個逃課的,學生們都認為這個杜老師講的內容荒誕至極,讓人如在霧中,找不到北。

    「這堂課我們來談各大宗教的比較與宗教融合的潛在可能性。」

    有一少半人打不起充足的精神,他們只是懶洋洋的翻開筆記本。

    「從邏輯上推演絕對真理只能是一,不可能是多,如果是多即不叫絕對,但相對真理卻可以分層次,在這個意義上,一切道理和信仰都可以統一於絕對真理之體系中,現在我們就推演一下。」

    有同學們問:「各大宗教所信奉的東西都有道理或客觀真理性嗎?」

    杜老師笑了,「我以前懷疑神學的時候,曾認為那些人真愚昧,但我看了看一些神學家的名字,就不敢認為他們比我要笨了,比如牛頓,只是其中無所建樹的一個,我的思維能力估計趕不上他們,你們呢?」

    同學們都不說話了。

    「我們先從上帝談起吧,他對人類本應是平等的慈愛,這才符合神性,在猶太教及《聖經·舊約》裡卻是個嚴父的形象,在天主教《聖經·新約》裡就成了慈父,在中國先秦文化中有皇天上帝賞善罰惡的記載,伊斯蘭教的真主也會賞善罰惡,到底神是多還是一呢?」

    陸秀峰大聲說:「一,他們本來是一個。」

    「我起初也是認為至高的神是一個,上帝、佛陀、真主、梵天是一體的,但後來從各大教義上,我發現了區別與聯繫,佛教學說可統攝其他一切,將一切理論都能分類安置,而其它一切學說都經不起刨根問底,一切教法都是某一層次的教主針對一類根基的徒眾因材施教的結果。我們可以將上帝比喻成一個數學教授,他面對一幫兒童無可施教其學問,只能裝出嚴厲的神情,告訴他們要聽話,否則打屁股,不能直呼我名字那樣不禮貌,見了我要問好這樣顯得有教養,飯前要洗手,講衛生,不要跟淘氣的壞孩子來往,以免被帶壞,不許學壞毛病要好好學習,一加一等於二,一加二等於三,二減一等於一,不要問為什麼,還有要聽父母的話,不要打架,不許說謊,聽話的獎勵不聽話的要罰跪。這些大抵彷彿摩西十誡的內容,不能說不對,但這些遠遠還不夠,後來這個教授派一個學生來教育小學生,要學會愛別人,不要打架,受了委屈找老師傾訴不要衝動,好好學習的可以上中學,不好好學習的要留級,搗亂的直至開除,天主教、伊斯蘭教的教義大抵如此。儒道兩教是虛心努力乃至可自學成才者,印度教最聰明,堪授以大學微積分課程,佛教是最大的學者,淵博程度無所不包,一切學生均可從佛教這裡受益。」

    張彬瑋問:「這種比喻恰當否,其它諸教服不服?」

    杜老師說:「我只是做個比喻,並沒有貶低任何教派的意思,事實上,我比基督徒更堅信上帝的存在,比穆斯林更能理解真主的意圖,正因為我追求理解之後的信奉,所以才能更堅定,而且能避免偏見,猶太人將耶穌釘死就顯示其認識上的偏執,猶如小孩子只學過簡單的加減法,認為只能大數減小數而小數不能減大數,不承認有比零還小的負數存在。將一種不究竟、不完善的認識加以絕對化是西方和中東宗教在事態上犯錯的根源,他們的教義無法令所有人從理性上徹底信服就乾脆借助暴力來強化和推廣思想。如歐洲宗教裁判所、十字軍東征、伊斯蘭聖戰等,你能說仇恨與殺戮是神的旨意嗎?用殺人與恐怖維護的思想體系如何能讓人心悅誠服?上帝與真主看了會是什麼想法,這就是在貫徹執行耶穌所說的『愛你的仇敵』嗎?」

    張彬瑋說:「那不是上帝的本意吧,他們都曲解了教義並且任由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不能怪教義,後期儒家不也陷入了假道學的悲哀嗎?怎能怪孔子!」

    「這種現象所有教派幾乎都難避免,佛教稱此為天魔穿袈裟,天主教也可以稱為撒旦子孫化身神父,儒家那裡稱為鄉願與假道學,不過我前面所說的是教義問題,教理能否圓滿地解釋世界並有無切實可行的實踐方法是判斷高下的標準。真理是人在理性上的認同及實證上的真實不虛,真理不是靠舉手表決出來的,更不是憑拳頭和槍桿子來推廣的。」

    「那還有別的文化呢,它們該如何定位,比如古希臘神話與日本的神道教?」一向文靜的胡敬雨細聲問道。

    「我們前面曾講過佛教的世界系統,六道眾生特徵,以及宇宙緣起的過程,日本神教道與古希臘神話還有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土著宗教,他們的層次其實差不多,日本神道教的主尊日照大神其實就是日天子,在太陽上生活,古希臘神話中叫太陽神阿波羅,過去人間還有能人可以用天眼觀到太陽、月亮、星星上都有天人居住,為他們取了名字,中國有誇父追日,后羿射日的神話傳說,東西方人類在遠古時代的認識還是有趨同性的。」

    李宇琨等經常逃課的同學聞此嘿嘿笑了起來。

    「太陽、月亮用人類的視角來看無法生存,但日天子和月天子在上面住著卻很舒服,日月大小差不多距地面一樣遠,只可惜人類共同出現幻覺,無法認清宇宙真相。」

    同學們笑得更歡了,有的女生捂起了肚子,只有古靈沒有笑,他意識到他自己還只能算個中士,還處在將信將疑的階段。

    「佛教認為是月天子即月老掌管著人間的男女姻緣,而不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愛神阿芙洛狄忒與丘比特。」

    「她叫嫦娥嗎?」陸秀峰打趣地問。

    杜老師沒理他,「天上的眾生其數遠多於地球,此外地球上還雜居著許多鬼靈精怪與大力羅剎等,他們的能力可能遠超人類,偶爾也能為人所感應,被奉為偶像。他們通常依海、河、湖泊、山川草木亂石巨塚而住,如海王波塞冬,古希臘神話中的巨人斯坦們,中國的河神、山神、土地爺還有日本神道教的各路神仙。古希臘神話與日本神道教中的許多神都是不具備倫理意義的,體現出的是超能力與卑劣性,如古希臘神譜的主神宙斯,娶其姐姐赫拉為妻,又四處偷情,甚至還**想連女兒阿芙洛狄忒一併都娶了,不愧為牛頭人身,行為與畜生有一拼。而愛神也是四處通姦,毫無廉恥,英雄赫拉克勒斯身上體現得只是意志與暴力,連戰神的兒子都被他打死,敢上刀山下冥府,降龍加伏虎最後還成了神。一部弱肉強食的神話史與叢林法則怎會讓人類感到美好的希望與明天?日本神道教的經典開頭就赤.裸裸的體現男女之欲,其信奉的神也多為暴力和神通廣大,一切野蠻粗鄙的文化都可以體現出這些特徵。由此,西方文明其實可大致劃分兩大版塊,一個為古希臘文明版塊,一個為基督教文明版塊,這一點要注意分明,不要混同。古希臘文明是注重征服自然的藍色海洋文明,崇尚力量與**的滿足。追逐物質財富,還有滿足男女之欲是人生目的,科技工具理性與強悍的體魄以及征服敵人與自然界的勇氣為手段和基礎。這些就構成當代西方文化的主線。近代科學、工業革命、奧運會、圈地運動、航海殖民侵略、世界大戰、性解放、全球擴張······他們骨子裡流的還是那種藍色文明的血液,而這些在東方中國與印度文化中是毫不足取的,中國很少搞對外擴張,印度人到現在都沒有在奧運會上奪一枚金牌,並非是民族能力問題,而是文化理念問題,智慧的東方人認為這種征服文明對人生毫無積極意義,只能將人導入歧途,地獄之門隨時恭候貪婪、暴戾與放縱的人。古希臘文明總體上是不承認人性的高貴,不相信天人感應、靈魂不朽與善惡因果報應的,也就從根本上不去追求倫理與自省,這是令人絕望的文化。蘇格拉底是古希臘文明的例外,他教人向內追求、自我反省、認為靈魂不滅,走的實際是東方的文明路線,與儒家相仿,但蘇格拉底也由此觸犯眾怒被民眾審判處以死刑。一個正常人走到瘋子群中反而會被當成是不正常的,處境也是很危險的。智者在世間要審時度勢,該裝瘋賣傻的時候就要裝糊塗以保身,孔子曰『有道則現,無道則隱』是也。後來救世主耶穌以身命為代價竭力喚起了西方人內心深處隱沒的天性和良知,使博愛之精神暫時壓住了愚昧與粗頑,西方文明主線轉向追求心靈的安寧與解脫,這就是基督教文明的實質,它在歷史上儘管有過一些極端的做法,但主流是起積極作用的,中世紀也成為歐洲相對美好的一個時代。」

    有同學驚呼:「跟我們目前的認識全是對立的!」

    「是非交互相勝也,中世紀晚期,教會人士有不軌的行為,理論體系受到的質疑越來越多,信仰也發生動搖,出現一些反教會的思想,如薄伽丘的《十日談》,但丁的《神曲》,文藝復興的那幫瘋子們名義上是要恢復古希臘文明的精神,所謂的回歸本然,解放人性,實質上是人內心放縱無忌的源頭又重新壓倒仁愛與本分,追逐物慾與現實的感官快樂,塑造生命活力與激情,開創產業征服弱小奴役他族共同構成了西方近代文明的實質,馬克思對此形象的比喻為:『資本來到人間,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尼采甚至宣佈『上帝已死,時代呼喚超人誕生。』二十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驚醒了人類,西方人開始重新反思,發現此路不通,若再這樣走下去遲早要玩完,怎麼來維護人類長久的和平與社會穩定呢?答案是上帝,於是宗教的價值被重新發現,上帝又被請回到人間,兩種文明居然在當代西方共存,科技上不斷進步,道德上也不至於徹底淪喪。美國總統在宣誓就職時還得手按《聖經》祈禱上帝保佑美國,正是由於基督教的理念仍在起作用,因此西方社會還能顯出一些公平、正義、誠信與人情味。一些命中福報比較大的人便受感應投胎到北美與西歐,所以那裡的物質生活相對要富足,文明程度也高一些。反觀中國在文革之後,原有的道德信念體系被打破,信仰缺失,人性中被壓抑的劣根性又浮上來了,中國大陸便成為了世界上最不講文明道德與原則的地區,這也正是那些走出過國門的中國人所漸漸感悟到的實際情況。如果允許用腳投票的話,他們倒很希望留在北美。不過在唐朝的時候,中國人的福報最大,文明程度也最高,各國人都希望來中國。」

    陸秀峰又問:「人的福份與道德成比例關係嗎?」

    「從長遠上和總體上來看是相系的,貪婪、吝嗇、偷竊、掠奪會導致貧窮困乏,而慷慨樂施知足寡慾者會越來越富貴,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在人事上絲毫不爽,這便是因果報應。從當前看可能不盡如此,但從所有的前世今生來世的角度看,命中的福報與行為配套,一點不多一點不少。」

    張彬瑋問了個比較深刻的問題,「兩種文明從交替到共存是否體現的是黑格爾否定之否定原則,它們的優點或合理成分被辯證的保留下來,最後可以完成統一?」

    杜老師略思考了一下,「兩種文明體現的其實是靈與肉的關係,朱熹提出要『存天理去人欲』,因此追求肉慾的價值取向一無是處,哪有什麼合理性可言!只有此一時彼一時而已。事實上,西方人也意識到人內心有善有惡,是靈與肉的結合,俗稱天使的一半是魔鬼,但要徹底講明人性的本質,只能從佛教的理論來說明。」

    同學們不做聲了,有的已經垂頭閉目。

    「佛教唯識宗將眾生的心理活動分為五十一種,幾乎可以解釋世間眾生一切心態與心理特徵,道盡了『人』這個字的一撇一捺與廣大芸芸眾生。一切文藝作品所能展現出的人性都脫不出這個範疇,無論是莎士比亞戲劇還是意識流小說經典《紅與黑》及《罪與罰》,讓我們分類來論述。第一類為遍行心,所有生命都具有的,分別為:『作意』,即注意力或專注心;『觸』,即接觸外境;『受』,即感受;『想』,即意識對外境產生概念;『思』,即意識對事物規律進行思考。第二類為別境心,於生命可有可無的,不是必需的,分別為:欲,即於所之樂境索求追逐;『勝解』,即堅持己見不人云亦云;『念』,即記憶;『定』,即令心專注不散,此心可引發智慧,常言定能生慧;『慧』,即對外境作出是非判斷。第三類為善心,一般情況下可利於他人的,分別為:『慈悲』、『信』、『慚』,此屬道德自律;『愧』,即羞愧自己的錯誤,此屬他律;『無貪』、『無嗔』、『無癡』、『精進』,即勤奮,若勤於做壞事則為邪精進;『不放逸』,即檢束身心,防惡增善;『不害』,即對其他生命不行損害,這與慈心相對應;『輕安』,即挑暢身心,堪持善法。第四類為煩惱心,古希臘文明將此類心喻為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將給人間帶來種種痛苦與不幸,這類心理特質一般情況下會損人害己,分別為:『貪』,即染著可樂之事,恐懼與之相隨;『嗔』,即憎恚可惡之事或人或環境或行為或見解;『癡』,即迷昧不明諸事理;『慢』,即偏重自己,輕視他身;『疑』,即對於事理心存猶豫,未能決定;『惡見』,即於真理顛倒推度,妄起成見。由煩惱心引發的為隨從煩惱心,這一類是煩惱心帶起的餘波,分別為:『忿』,即不滿現境,憤然發怒;『恨』,即積忿於心,懷惡不息;『惱』,即忿恨填胸,觸境即發;『覆』,即隱藏己過,不願坦白;『嫉』,即見他順境,己心不甘;『慳』,即自私己物,應施不施;『誑』,即詐稱有德,冀獲利譽;『諂』,即曲意迎他,不顧卑污;『害』,即心失慈愍,濫損有情;『驕』,即恃己順境,態度跋扈;『無慚』,即不顧內心良知輕視賢良或拒絕向善;『無愧』,即不顧世間輿論,崇尚暴力罪惡;『昏沉』,即心神蒙昧,不能活用;『掉舉』,即心向染境,不甘寂靜;『不信』,即耽著染境,不信淨法;『懈怠』,即染心尚重,懶於修淨;『放逸』,即身心失檢,流於縱肆;『失念』,當記憶者,每陷遺忘;『散亂』,即心緒紛馳,不能歸一;『不正知』,即於所觀境,知解謬誤。最後一類為善惡不定之心,分別為:『眠』,即身疲心昏休憩五識,欲界眾生皆需要適當睡眠,但睡眠過多則致傷神,令人變愚癡;『尋』,即於意言境,粗淺尋思;『伺』,即於意言境,精細伺察;『尋伺』二者即思察語言事理,思察善法為善,思察惡法則為惡;『悔』,即對於已經做過的事自己覺得不應該,做壞事應後悔,但作了好事而後悔則不該,所以『後悔』一事本身無善惡成分。」

    張彬瑋舉手說:「何止這一類心理活動無善惡之分,其它心所也都難分善惡,如婦人之仁多遷就逆子,而不該較真時難得糊塗一回,貪財貪色固然庸俗,而貪求知識與真理能說是惡嗎?」

    杜老師點點頭,「不錯,世間許多行為很難用是非標準來評價,善與惡也是相對的,有時好心辦了壞事,佛教稱為『偏惡』,有時是壞心反而取得積極後果,這稱為『偏善』。同一個人,同一件事,若立場和標準不同,就可能做出截然相反的評價。然而在出世間的範疇裡,善惡卻有絕對標準,即執著程度的深淺,令人加重執著的為惡,反之為善,到了佛的境界,一切心念無非至善,因執著破盡,不分彼此,貪嗔癡慢疑等煩惱全轉變為化度眾生的妙法,及其發揮作用,無非利益大眾。佛之大貪,廣愛法界一切眾生而無差別;佛之大嗔,降伏一切惡類及不善法,慈悲利益一切眾生;佛之大癡則盡破眾生一切分別見,令契般若波羅密多無分別境界;佛之大慢,盡破眾生一切凡庸下劣之心,令契會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之氣概;佛之大疑,則破盡眾生一切虛假勝解及邪知見,掃蕩一切迷信假信歪理邪說,令其契會大悟後之自肯自信境界。禪宗有言: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其他一切心理活動都應當辯證地去分析。」

    「就像蘇格拉底對美德的認知嗎?」有同學談到。

    「差不多,但善惡的著眼點應該為是否有利於維護大多數眾生的正當合理利益,道義自在人心,理性的天枰可以衡量人的行為的。人類的一切行為均受心理意識支配乃至強迫症,而一切心理活動大抵的分類如此。不同民族文化側重於不同的方面,導致了不同的社會風貌,社會風氣好不好,根本原因不在政治體制,而在人心善惡,無論是君主**還是共和,無論是權力世襲,還是民主選舉,其實都是各有利弊,仔細考察一下歷史就知道了。認識到這一點,就不會再盲目地去羨慕西方政治體制了,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階段,經民主選舉出的政府,照樣會去四處侵略征服,最後導致大規模戰爭,這是貪婪與計較爭奪導致的惡果啊。目前某些西方大國總是狹隘地認為只有它們的政體和文化是優秀的,是可以帶給全人類長久和平與人權保障的,於是憑借其雄厚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實力對其它文明體系搞價值觀的滲透,結果卻產生了消極惡果,9·11襲擊便是一極端事例。民族與民族之間就像人與人之間一樣,尊重換來尊重,輕慢換來白眼,壓迫換來反抗,真正能讓別人心悅誠服的,不是財富和武力,而是德行,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原理在人事與社會生活中照樣發揮作用。我講的這些都是真實不虛的,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你們也許會逐漸領悟到。」

    英語四級與期末考試快臨近了,大家都在忙於複習,宿舍成員也都必須要起早,為搶佔自習室座位。古靈經常起的最晚,慢慢悠悠地轉了一圈,發現實在沒空座位了,只好又回到宿舍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聽英語聽力,一個練習十道題作下來錯了八道,咒罵著該死的,還是燒燒香拜拜佛吧,興許還管用。古靈抽了一天時間去雍和宮轉了轉,旁邊一條街道全是抽籤算卦相面的,當地人稱為神仙巷,來往的香客免不了試一試手氣。古靈為避開一輛車繞卦攤走,結果不小心碰翻了人家的卦筒,卦簽「嘩」一下子全撒出來,有一支還掉在地上,古靈忙撿起來遞給攤主,連聲說對不起,攤主是個戴眼鏡的老先生,接過來一看:「哇,虎口脫險,這一卦算白送給你了,小伙子,運氣不錯噢!」

    古靈客氣地道了聲謝,尋找雍和宮的入口。宮內空間不大,裡面的佈置與古靈想像的不同,畫像純是西藏風格,線條複雜,色彩斑斕絢麗,最令古靈驚訝的是宮內供奉的雙身佛像,莊嚴的佛像前懷抱一裸體女子,「哇——」古靈的心跳得撲通撲通的,他無心逗留太久。

    回到學校,古靈來到宗教研究所找到在此講學的梵慶法師,問及雙身問題,梵慶法師一臉嚴肅,「藏傳佛教對此有他們的說法,但我自己的認識是:男女淫樂畢竟屬於欲界之事,與成佛扯不上關係,許多經典都將邪淫為重罪,《楞嚴經》道:菩薩見淫,如避火坑。對於我們出家人來說,避色如避亂,對於一般人來講,應恪守夫妻禮法,女人當守貞,而男人呢,則要把除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之下體看作是地獄的入口,時時處處警惕,別給自己來世找麻煩。」

    古靈咋咋舌,「謹記法師教誨,但我現在這年紀正值青春年少,見了漂亮女孩子往往忍不住想多看兩眼,有美女在側一般都不願邁步,這慾念怎麼來控制?」

    梵慶法師微微笑了,「人類本來是由這個方面出生的,所以對男女欲樂方面習氣特渾厚,若能控制自如不受牽擾則堪作聖賢。儒家以禮法約束之,道家以清心寡慾為旨,小乘佛教有兩種觀想可對治淫念,分別為白骨觀與不淨觀,白骨觀是要把異性觀成一副骷髏白骨,不淨觀是見到異性要觀其身不淨,皮下包著的是血肉模糊的軀體與五臟六腑還有大小糞便等排泄物,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時間長了男女之欲自然就被克制住了。」

    古靈皺了皺眉頭,心想:「我*,光這樣想,還讓老子吃飯不,還讓老子結婚不?」

    梵慶法師接著講:「當年釋迦摩尼佛身邊有的弟子因修不淨觀變得悲觀厭世,大乘佛教樹立親人觀以仁慈孝悌之心來對治淫念,見到年長的婦女將其視為生母或姑姨,見到年幼的女性視若女兒,與自己相仿的當做自己的親生姐妹,以恭敬之心或慈愛之心對待她們,女性也這樣把丈夫以外的男人視為父親、兒子或兄弟,心自然就清淨了。如果還是慾火難忍,不妨站在因果報應的立場上將異性看成是地獄的烈火與燒得通紅的鐵柱子,皮肉貼上去燒得滋滋響,怎麼樣?還是規矩點兒吧!」

    古靈點點頭,回宿舍的路上感覺有些發抖,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已不知不覺地陷入信仰當中,甚至都已找不到質疑的理由,他也真不想年紀輕輕就割捨紅塵,拋棄人世間現實的享受,但古靈又發現:在腦子裡越是做思想鬥爭,便越更加不能擺脫這種宗教說教。一個聲音在心裡響起:天堂輪迴這些東西是真實不虛的。另一個聲音馬上迴響:不要捨棄人世間的幸福,想怎麼活便怎麼活,人應該按照生命的本來邏輯來生存,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在放假回家的火車上,古靈的神思依然在做這種自我鬥爭,望著窗外皚皚白雪,調整了調整雜亂的思緒,火車進站時,古靈長舒了一口氣,到家了,先將腦子裡的東西放一放吧。

    整個寒假古靈變得寡言少語,有時表現出心不在焉,親戚們倒沒覺察出他的反差,父母卻感覺到古靈的言行有時會令人莫名其妙,不過考慮到兒子是研究哲學的,索性也就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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