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京師府邸 文 / 獨孤嘯傲
一席飯畢,時間已是深夜,蕭逸也是吃了個酒足飯飽,醒醉微醺。不停的打著飽嗝,一臉的享受和放鬆。
無論是味甘灌腸的二鍋頭,還是辛辣爽口的宮保雞丁,那飄散著家鄉特有的迷人香氣的各色菜餚,和著陳年北京老酒一齊下肚,不時讓人快感如潮,頓覺舒爽。
席間各人,彷彿就像是真正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吃了個酣暢淋漓,喝了個肝腸寸斷,個個拋開了一切,也放下了架子,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親兄弟一般,互相敬酒寒暄,兮兮說笑,熱鬧之景、自不必說。
也許是烈性甘醇的二鍋頭格外符合這些逐浪大海的北洋海軍官兵的心境,亦或許是羅斯特羅姆大大咧咧的性格和他們聊得異常投機,幾個回合交鋒下來,蕭逸等人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史密斯不勝酒力,默默在一角獨自品著一支高腳杯的紅酒,不住的苦笑:這些所謂的軍官一旦放開心境、其實和血氣方剛的小孩子沒有什麼兩樣。
酒足飯飽之後,史密斯便吩咐酒店侍者收拾了滿目狼藉的方桌,然後又一一將蕭逸等人送到了樓上住宿的房間。
被侍者攙扶著的北洋海軍官兵,此時都耷拉著腦袋,無力的靠在酒店侍者的身上,下意識的不住打嗝,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意氣風發的形象。
身在外地裡,醉心已歸巢。
剛剛進入房間,蕭逸便沒有絲毫顧忌的躺在了床上,二鍋頭強力的後勁,卻是感到了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將侍者打發走後,掙扎著脫去衣服,蕭逸頓時感到了四肢乏力,深沉的睡意就像是狂潮一般不斷地湧來,然後直接一頭紮在了被窩之中。
蕭逸翻來覆去好幾次,迷迷糊糊之中,才摸索著蓋上被子,眨巴眨巴幾下嘴巴,一絲晶晶亮的口水便順著嘴角的曲線流了下來。
不知是酒醉無知覺,還是連日來的舟車勞頓導致的疲倦,這一覺,蕭逸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日曬三竿……
大清帝國,首都京師。
天色漸晚,微風徐徐;在紫禁城外部的一個巷道之中,幾個明亮火把的照耀之下,一台四人大轎正疾行在路上。
突然,嬌子之中傳出了一句鏗鏘有力的聲音,嚇得轎夫一齊停了下來。
「老何,我稍微瞇一會,到家了叫我——」
「庶!大人——」旁邊的一個身材佝僂、看起來卻讓人倍感精神的老者急忙畢恭畢敬的說道。
「嗯!那繼續走吧!叫他們穩一點,剛剛有點太顛簸了——」
李鴻章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雙手合十搭在了腿上,剛剛閉上眼睛,疲倦之意便不斷的湧進了腦海之中。
「好的!」老何再次一躬,然後輕聲對著幾個車伕說道:「你們幾個抬得穩一點,可別驚擾了大人的休息!」
「是是是是!」幾名身著粗布短衣的車伕聞言,連忙小雞啄米似誠惶誠恐的不斷地點頭,隨即又是緩緩抬起了驕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起來。
良久,一輪圓月緩緩爬上了天空,驕子也終於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一個豪華的府邸門口,牌匾上面赫然大字寫的分明:直隸總督府!
本來,直隸總督的府邸是設在直隸省會的天津的,不過為了避免從京師到天津的路途耽擱,朝廷就特准李鴻章修建了這一座直隸總督的別院,供平常上朝之用。
別院看起來並不是非常的高大和豪華,卻是五臟俱全,內部設施完備無缺。
李鴻章親手創辦的天津電報電話局的分部——京師電報電話局,就設在這個別院的旁邊,以往朝廷接收的各地電文、也是間接地從這兒出去,最後以奏折或者其他形式交到皇帝的手中。
也就是說,這實際上是一個事關重大的周轉機構,而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作為整個電報局的第一把手,下方的奏折能否快捷便利的交到紫禁城,或者是朝廷的旨意能否直接傳達到各個地方,其間利害,都在他的的一句話下。
不過,慈禧太后掌權之後,為了避免因為李鴻章一家獨大而導致徇私舞弊以及貪贓枉法的產生,便親自下發懿旨,命令李鴻章交出了一部分的電報機器,更換了通訊密碼,改由吏部掌控,用來朝廷接發電文,剩餘的一部分則仍舊由直隸總督李鴻章掌管。
經此之後,這個所謂的京師電報電話局,實際上已經一分為二,吏部和直隸總督各自掌握一部分。李鴻章的這部分,在沒有了朝廷的監管之後,則經常用來為自己謀私利,而朝廷對此也是十分罕見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當權者知道,沒有權傾朝野的李鴻章,偌大的大清國根本就穩定不下來。
因此,只要李鴻章不幹什麼通敵賣國、結黨營私、十惡不赦的壞事,至於什麼小打小鬧、小貪小賄的東西,他們也不屑去管,上位者倒也樂得自在、樂的清閒!
慈禧太后心中所想,無非就是平平安安的讓偌大的大清從她的手中傳承下去,不至於亡國滅種就行。
至於什麼割地賠款、喪權辱國,上位者倒也不會在意,畢竟「量中華之物力、結於國之歡心嘛!」賠些銀子、割些土地,又不會真正的傷筋動骨,何樂而不為呢?……
此時,雖然天色已晚、萬籟俱寂,別院之中卻依然是燈火通明,別院門口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是李鴻章的精銳淮軍部隊守備營,左右各有數十人,陣容一直延伸到了幽深的巷子中,個個手握步槍、警惕的注視著周圍、一派戒備之色。
管家老何在驕子外面等候良久,卻始終不見李鴻章的動靜,只好畏手畏腳的解開了驕簾幕布,低聲喊道:「大人,醒醒!到家了——」
李鴻章正斜靠在驕子左壁窗戶旁邊小憩,卻被人無緣無故打擾了美夢,心中自是十分不爽,當即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陰沉著臉沉聲喝道:「又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