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千年帝鰲 文 / 昔人黃鶴
一
彭祖呆呆地望著湖面，惡蛟落入水中後染出的暗紅的湖水由近而遠，漸漸擴散，很快又被暗黑色的湖水淡化、稀釋。
喜鵲也默默地站在他的肩上，和主人一起享受著復仇的快意。
他又轉身看著空蕩蕩的魔窟門廊，心中的恨雖然因為射落惡蛟而消失大半，但鄉親們的死卻是個永遠的痛，佔據他的心頭。
喜鵲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向魔窟門廊，它完全懂得主人此刻的心情，知道該讓主人好好平復內心的痛，所以它一聲不吭。
一陣風拂過，掀起了喜鵲的尾羽，在彭祖的勃頸上摩擦著。
彭祖打了個激靈。
他再抬頭看看面目猙獰的魔窟，魔窟的頂上還在冒著黑煙。茫然的眼神又透射出仇恨的寒意，他漸漸皺起了眉頭，握緊了刑天斧，必須把魔窟徹底摧毀，方能解他心頭只恨，方能剷除後患。
喜鵲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飛到了天空，道：「主人，我去看看那黑煙是什麼？」
彭祖點點頭：「嗯，我也上去看看。」
說罷，他躍上魔窟旁邊的岩石，再一踮，躍上屋頂，然後往魔窟的尖角攀去。
不一會兒，他就攀上冒黑煙的尖頂了。
喜鵲已經在那裡等他，喜鵲聞到那煙的味道，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彭祖用手摸摸尖頂旁邊灑落的一些黑煙粉末，仔細審視一番，又放在鼻尖聞聞，也打了個噴嚏。
喜鵲問道：「是什麼呢，主人？」
彭祖搖搖頭，一臉的狐疑：「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這種黑煙，聞起來很嗆鼻！一定是惡魔用來毒害鄉親們身體的。」
喜鵲點點頭：「這惡魔連好空氣也不讓人呼吸，真可惡！」
彭祖指著道：「我們必須摧毀它！」
說罷，他就慢慢下來，跳回到地面。
彭祖再次抬頭看著面目猙獰的惡蛟雕像，冷笑兩聲：
「哼哼，人世間容不得你這樣邪惡醜陋的魔鬼，和畜生一起見鬼去吧！」
只見彭祖高高躍起，縱身跳向惡蛟的頭像，揮起刑天斧狠狠劈去，在空中猛劈了好幾板斧。
一道道寒光劈向魔窟！
「轟隆！轟隆！轟隆！」
在幾聲震天的巨響之後，魔窟轟然坍塌，揚起的煙塵將四周完全瀰漫
湖面歸於寧靜，煙塵漸漸散去。
二
彭祖手執刑天斧，孤身立於廢墟前，喜鵲飛回落在他肩上。
「啪啪啪啪啪」
忽然，從水面傳來幾聲掌聲。
彭祖嚇了一跳，他想不到還有人活著，左右張望，尋找鼓掌的人。
喜鵲眼尖，看見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從水中漂過來。
「主人，看那個人落水了！」
「啊，快救人！」
彭祖趕忙躍上獨木舟，劃向那個光溜溜的腦袋，靠近之後，伸手將落水者拉上船來。可是彭祖和喜鵲一看那人，不禁又驚訝不已，原來這人正是彭祖最後從魔窟救出來的那個老人，惡蛟來之前，他突然驚慌失措地跳入水中，從而逃過一劫。只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躲在水裡這麼久才出來。
彭祖急切地問道：
「老人家，你剛才去哪裡了？鄉親們都遇難了！我以為你也……」
彭祖一臉悲慼。
老人攀上了船，很奇怪，他的衣服並沒有被水沾濕，只是手心略略有些水滴，甩了甩手上的水，並不回答彭祖。
他只看著被摧毀的魔窟，滿臉興奮之情，尖聲笑道：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又轉身對彭祖豎起大拇指，滿臉堆笑地說：
「好武功！好法力！好一個快意恩仇的少年英雄啊！」
他說話的時候，滿臉的笑將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堆，老臉更皺的難看了。
喜鵲嫌惡的避開視線，不去看老人。
彭祖也感覺老人說話的語氣怪怪的，眉頭漸漸又皺起來，冷冷地說道：
「老人家，其他的鄉親們都死了！」
「啊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老人竟開懷大笑。
彭祖怒不可遏，瞪著老人，厲聲問道：
「你說什麼？！」
老人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捂著自己的嘴巴，急忙解釋道：
「啊誤會，誤會！我是說那個小魔頭死得好啊！」
彭祖並不相信老人所說，上下打量了一番老人，又看看剛剛老人上船的湖面，眉頭越皺越緊，對老人的疑慮頓生：這老人分明從水中上來，為何身上一點都不沾濕。
他又一眼掃過老人的臉，忽然想起在水牢裡出來的時候，這老人也是建議自己不讓鄉親們走，還與鄉親們爭吵。
眼前的這位神秘人物一定不簡單，莫非是……莫非是——魔頭的臥底！正是他的通風報信，魔頭才知道自己救了鄉親們。
想到這，彭祖眼睛又露出寒光，他往後撤開一步，舉著刑天斧對著老人，歷聲問道：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老人見彭祖怒目而視，眼珠子一轉，馬上換了一副嘴臉，油腔滑調道：
「少俠誤會了，誤會！我是少俠從水牢裡救出來的呀！」
「哼！你不要狡辯。」彭祖越來越懷疑，鄉親們的遇難給了他沉重的教訓，他必須多長個心眼，他質問道，「魔頭來的時候，你跑去哪裡了？你不見的時候，魔頭就來了？你從水裡出來，為什麼身上不會濕？說，你到底是不是魔頭的臥底！」
喜鵲也很懷疑道：「兩眼笑瞇瞇，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一定是他給魔頭通風報信了！」
老人頓時臉色煞白，他拂起袖子，拭擦一下額頭上的汗滴，結結巴巴道：「少……少俠，你……你們……冤……冤枉我了！我真不是什麼臥底！」
「那你究竟是誰？快回答我剛才哪些問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一想到遇難的鄉親們，彭祖心中就充滿刻骨的仇恨，他又握緊刑天斧對著眼前這個可疑的人物，斧頭漸漸越舉越高。
「別……別……別生氣，我……我全都告訴你！」神秘人物看著寒氣森森的刑天斧，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說。
彭祖慢慢放下戰斧，然依舊冷冷地瞪著神秘人，輕哼一聲：「你最好如實說來，不要欺騙我！」
神秘人吞一下口水，又擦了擦光溜溜的額頭上的汗，說道：「絕不敢欺騙大俠！」
「說！」
「我是千年……」神秘人終於說出自己的身份，但後面的字他似乎刻意不說。
就在彭祖認真傾聽之際，神秘人突然縱身一躍，跳入水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主人，他逃跑了！」喜鵲大聲叫道。
濺起來的水花灑在彭祖的身上、臉上，彭祖盯著水中的漣漪，恨恨說道：「看你能跑多遠!」
說罷也一縱身跳入水中，潛到水裡。
三
水中，暗黑的湖水能見度並不遠，彭祖只能感覺到神秘人游動時所劃出的水流，就順著水流緊追不捨。
但很快水流就歸於平靜，神秘人又消失了。
彭祖在水中四下搜尋一番，依然不見蹤跡，他只好浮出水面往回游。
忽然，喜鵲大叫道：「烏龜！後面有大烏龜！」
彭祖猛一回頭……
啊！果然是一隻碩大的烏龜，正快速向他游來，全無烏龜的笨重形態。
那巨龜見彭祖發現了自己，就躍出水面，四肢踩在水面上，輕飄飄地向彭祖疾飛過來，快靠近彭祖了，他又張開黑洞洞的嘴巴猛咬向彭祖。
畢竟距離太近，巨龜水上漂行的速度有太快，彭祖已經來不及舉起刑天斧抵擋了，他只好急中生智，一個猛扎，又潛到水裡。
巨龜竟掠過水面，伸出鋒利的巨爪探入水中，想抓住彭祖的後背。
彭祖在水中一躍而起，在空中猛劈出一記戰斧，一道寒光劈向水面上的巨龜。
巨龜毫不遲疑，四肢在水面上一踮，順勢向旁邊斜飛出去，逃過戰斧的雷霆一劈。
彭祖在落下獨木舟的瞬間又連續劈出幾板戰斧，一道道鋒利的寒光劈向巨龜。
哪知，那巨龜竟能在躲避的瞬間，將**和四肢縮進龜殼，頓時，龜殼就像個碟盤，在空中上下左右盤旋，不斷躲過彭祖的一道道斧鋒的寒光。
彭祖很驚訝，想不到這巨龜的身段會這麼靈活，他猜到這巨龜一定修煉成妖了。
喜鵲更是看傻了眼，暗想：難怪兔子都輸給它！
忽然從龜殼裡射出一團圓圓的黑光，逕直向彭祖砸過來。
彭祖迅疾橫劈一記戰斧，一道寒光劃向黑光。
「鏗」一聲巨響，斧鋒的寒光和黑光在空中相撞，掀起一陣強勁的氣流，向四周散去，湖面頓時湧起一陣浪濤。
喜鵲一個不小心，竟被氣流從船頭拋向空中，幸好空中一個緊急翻騰，撲閃著翅膀，迅速飛離，僅掉落兩根羽毛，被氣流飄向遠方，
被斧鋒擋住的黑光迅速彈回龜殼，剛剛收入龜殼之中，刑天斧的寒氣已經從空中劈來，龜殼裡竟又射出一道黑光，打在刑天斧的寒光上。
又是一聲「鏗」的巨響，湖面竟被炸開一個深深的漩渦，激起丈高的浪花。
「好！好功夫！」巨龜竟然開口了。
彭祖大為震驚，自己的刑天斧乃是戰神的兵器，削鐵如泥，劈山如崩，今天卻兩次遇到勁敵，都無法完勝對方兵器，看來一定是自己功力還不夠深厚。
這時候他聽到巨龜開口了，也停下手中的戰斧。聽得出，這聲音分明是神秘光頭老人的。
巨龜停止在空中盤旋，伸出四肢和**，來了個垂直降落，浮在了水面上，忽然一轉身，巨龜果真變成了神秘光頭老人，只是左右兩隻手中都多了一個烏黑發亮的巨大錘子。
彭祖緊盯著瞬間發生的一切，他不知道來著是善是惡，所以不敢絲毫大意。
喜鵲更是目瞪口呆，趕緊落在彭祖的肩上。
神秘人竟從水面上如履平地，向彭祖走來，他高聲說道：
「刑天斧果然名不虛傳，少俠更是風華絕代啊！」
彭祖詫異不已，他見神秘人並無惡意，就放緩語氣，問道：
「你究竟是何人？怎麼會知道我手中是刑天斧？」
「哈哈哈，天下能擋住我乾坤錘的兵器屈指可數，你拿的又是戰斧，就只能是刑天斧了」
神秘人說罷，一躍而上，站在獨木舟上。
「啊！乾坤錘！」彭祖猛然記起師父泰逢曾經跟自己說過乾坤錘。
「呵呵，你也知道乾坤錘！」
「傳說盤古當年開天闢地時，為了讓天上的太陽不寂寞，就想給太陽多找些朋友，於是就用兩個巨大的錘子互相撞擊，飛濺出的火花，就飛到天上，閃爍成一顆顆星星了。」
彭祖頓了頓，看著神秘人手中的雙錘，繼續說道：
「後來錘子越撞越小，盤古看到天上已經星光閃爍了，就停止了撞擊。因為錘子撞出的是星辰，就被稱為乾坤錘。」
神秘人輕輕撞了撞兩個錘子，點點頭：
「說得好啊，我手中的正是乾坤錘！」
彭祖恍然大悟：難怪這錘子能夠和刑天斧相抗，原來竟是上古的神物！這位老人一定不簡單！
「老人家究竟是何人，還望告知！」
神秘人點點頭，他抬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又看看魔窟的廢墟，終於說道：
「我是千年帝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