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不打不相識 文 / 昔人黃鶴
壹鳴將所有的憤怒和仇恨都傾瀉在方天畫戟上,一柄戰戟揮舞的密不透風,化作一招招致命的攻勢,令彭祖喘不過氣來。
畢竟壹鳴是一流高手,手中的戰戟也是一件神器,何況彭祖只是被動地躲閃,很快就落了下風,眼看著岌岌可危。
「兄弟,你真的誤會了,聽我解釋一下再殺我不遲!」
彭祖一邊躲閃,一邊不斷地解釋著。但壹鳴此時早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雙眼越殺越紅,哪裡還肯聽彭祖解釋。
彭祖漸漸地被逼到了山谷裡,那是一塊比較狹窄場地,地面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彭祖小心翼翼地踩著地面,險象環生。但他依然沒有出招傷人,只是用刑天斧抵禦壹鳴的戰戟攻擊。
一邊的喜鵲看得心驚膽戰,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刑天斧的威力,但沒有出手的戰斧與一根燒火棍又有什麼區別?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打到山谷口時,從懸崖峭壁上悄無聲息地下來了兩個蜥形人,一人抓起胖無常的屍體,一人抓起絡禾的屍體,朝懸崖邊飛掠而去。
「你這懦夫,殺人犯,殺了人還不敢承認!拿起你的武器,亮出你的招式,不要以為你不出手我就會放過你!」
壹鳴瘋狂地怒吼著,每一個招式幾乎都是以命相搏,彭祖也不敢大意。他見壹鳴這麼不講理,而且下手狠毒招招致命,漸漸地也開始不耐煩了,他緊皺著眉頭,加重了語氣:「朋友,你如果再如此無理,我可要不客氣了!」
「哼!惡賊,誰是你的朋友?你對絡大叔就很客氣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說罷,又加快了手中的戰戟攻向彭祖。彭祖踩到了一塊圓形石頭,腳下打了個趔趄。咽喉要地頓時暴露在壹鳴的視線裡。壹鳴一個飛身掠去,戰戟劃出一道寒光,直向彭祖咽喉掃去。眼看著戰戟的一支鋒刃就要切割過彭祖的喉嚨。
由於彭祖失去了重心,他想再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彭祖想不到這青衣少年不但無理,還用心如此狠毒,頓時勃然大怒。他順勢往後倒去,就在即將倒地的瞬間,忽然一個後空翻,刑天斧在地上輕巧地一磕,就在站穩腳跟的瞬間,彭祖重重揮出一記「蛟龍出海」,從刑天斧閃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夾著一股寒氣,直向戰戟逼來。
「哼哼!終於現出原形了!這樣殺了你這惡賊才算光明磊落。」壹鳴依舊不依不饒地痛罵彭祖,他嘴上雖這麼說,手中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見金光射來,急忙一個撤步,將方天戟往回一拉,然後重重斜劈過去,一束清冷的青光如同一條青龍,奔向刑天斧。
瞬間刑天斧和方天戟相撞在一起,頓時,電光火石迸射,一冷一熱兩股氣浪沿著刑天斧和方天戟,如電流一般傳遞到彭祖和壹鳴手臂上。兩人都感覺到臂膀發麻發燙,在心裡不約而同都一聲大喝:「好功夫!」氣浪掀起了周邊的氣流,形成一陣疾風,席捲而過。頓時激起地上飛沙走石,塵土飛揚。
喜鵲提心吊膽地看著二人惡鬥,並沒有提防,所以一個不小心,竟被氣浪捲起的疾風刮到半空,身上的羽毛差點當風折斷。他趕緊收束起翅膀,搖搖欲墜,降到地面上來。
彭祖和壹鳴都暗自驚疑,兩人都微微半瞇著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對手,這人究竟是誰,怎麼竟有這般神功。他們都清楚今天遇到了平生勁敵,必須小心應對,才能不落下風。想到這裡,兩個心高氣傲的少年忽然又一起動手,施展起平生絕學,一個懷著仇恨的火焰想致對方於死地,為絡大叔報仇;一個為對方的無理狠毒激怒,想征服對方,然後再解釋其中緣由。一時間,小小山谷旋風時作,殺機重重,稍不小心就將有一人斃命。
本來彭祖技高一籌,如果傾力相擊,百十個回合後,就會擊敗壹鳴,但彭祖知道,刑天斧並不長眼睛,萬一不小心傷到對方,極有可能是性命攸關。而眼前的這個少年顯然和絡腮鬍子是同一路的人,也是英雄之士,豈能忍心加以傷害,所以他並沒有使出全力。每當斧鋒相向,破向壹鳴時,他就留了三分力道。
壹鳴也從每一個回合的交手中,感受到了彭祖的武功分明會高出自己一籌,可為什麼他卻沒有使出全力打敗自己?是想羞辱我一番?還是另有企圖?想到此,壹鳴不禁有些氣餒,想不到絡大叔喪命敵手之下,自己心中空有餘恨,卻無力雪仇。如今不但大仇難雪,連自己也遲早要敗在對方手下,甚至性命不保。因為一時分神,他手中的方天戟也漸揮漸慢。
彭祖忽然想到了絡大叔在和自己並肩力戰蜥形人時托付給自己的話,「少俠如果遇到一個拿水神戟的少年,請告訴他,楚秋一定是被綁到南山來了!」這也算是絡大叔的臨終遺言,一定對眼前的青衣少年很重要,或許這能夠讓他冷靜下來。於是他拿定主意,大喝一聲:「住手!」然後猛然收住刑天斧,縱身跳出了方天戟的重重鋒刃氣旋之外。
壹鳴滿臉詫異,分明對方佔了上風,為什麼還收住戰斧,高掛免戰牌呢?當然這也無形中保護了自己的尊嚴,他心中瞬間掠過些許的感激之情。可是一想到絡大叔的慘狀,忽然又怒火中燒:「惡賊,你又有什麼無恥托詞,休想讓我相信你!」
彭祖加重了語氣,正色說道:「楚秋一定是被綁到南山來了!」
「啊!楚秋!」壹鳴的方天戟瞬間戛然而止,垂了下來,他愣在原地,好像墜入了幻象中,嘴裡反覆念叨著「楚秋,楚秋……」忽然他恍然醒來,向彭祖投來狐疑的目光:「你怎麼知道楚秋?」
彭祖見這話果然奏效,壹鳴的確冷靜了許多,就長噓了一口氣。接著他將目光投向山谷中和蜥形人激戰的地方,長歎一聲,放緩了語氣,臉色悲哀地說道:「這是絡大叔在生前千叮萬囑托付我,一定要我把這話帶給一個攜帶水神戟的人。不知兄弟是否就是絡大叔要我傳達的人?」
壹鳴聽了彭祖的話,渾身一顫,黯然神傷,緊緊閉著雙目,兩顆淚珠從眼瞼中滿溢出來,從臉頰悄然而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由彭祖口中說出的絡大叔的生前遺言,猶如一枚玉甲,驟然撥動了壹鳴情感深處最脆弱的一根心弦,頓時內心五味雜陳,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化作兩行相思熱淚,奪眶而出。
對彭祖而言,一切不言而喻了,眼前的這位武功高強的少年,就是絡大叔要傳話的人。看著壹鳴悲痛欲絕的樣子,彭祖知道,絡大叔話中的那個「楚秋」,對青衣少年來說,一定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他心中對壹鳴的怒氣也漸漸煙消雲散,在極短的時間內同時失去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再大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他向壹鳴走去,輕輕地拍了拍壹鳴的肩膀,鄭重而柔和地說道:「兄弟,挺住!」
壹鳴緩緩睜開眼睛,緊緊抿著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從嘴唇裡擠出兩個字:「謝謝!」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真誠地說道:「剛才多有得罪大哥了,望見諒!」
喜鵲在一旁長舒了一口氣,緊縮成一團的羽毛也舒然放鬆。
彭祖輕輕搖搖頭,一臉真誠地看著壹鳴,道:「兄弟不要把它放在心上!」
壹鳴漸漸收斂了心中的傷悲,他終於明白,一開始就是自己誤會了,眼前的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神秘莫測,還帶著一隻會說話的喜鵲。他很想瞭解有關的詳情,更想知道關於絡大叔和楚秋的事,現在已經到南山了,如果能找到楚秋,也不會讓絡大叔白白死去。他的眼裡閃爍起兩道希冀的光芒,於是問道:「請問大哥,絡大叔還說些什麼嗎?」
彭祖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正想回答壹鳴。
忽然,兩邊的山頭上響起了一聲聲尖厲恐怖的嗥叫——啊嗚……啊嗚……啊嗚……
喜鵲一驚,趕緊抬頭仰望兩面的山頭,大叫一聲:「不好!蜥形人又來了!」
壹鳴聽彭祖說起過「蜥形人」就是殺害絡大叔,但他從未見過蜥形人,也從未見識過這些怪物的手段,更沒見過蜥形人殘忍的吸血場面,聽了這樣怪異而恐怖的聲音,他先是心裡一緊,接著眼裡閃射出仇恨的火焰,也抬頭仰望著山頭,牙根咬得咯咯作響:「來得正好,我要為絡大叔報仇!」
彭祖一臉凝重,他從此起彼伏的聲音判斷,這回來的蜥形人絕不在少數。那些蜥形人每一次碰到,個個武功都比之前大為提升。自己必須想個辦法,才不至於被層層包圍,避免陷入對方的車輪戰中。他微微皺了皺眉,盯著從山頭上不斷露出的蜥形人,冷冷地說道:「這些畜生果然來了!我要讓它們把喝進去的鄉親們的血,統統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