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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致命誤會 文 / 昔人黃鶴

    「壯士,請留步!」

    遠處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山谷中傳來。

    喜鵲耳朵靈,聽到了叫喚聲,說道:「主人,好像有人在叫我們。」

    彭祖想不到還能聽到人聲,便停下腳步,朝谷口望去。

    果然看見一個青衣人正從山谷中飛奔而來,由遠而近,他左肩上扛著一柄方天畫戟,右手拿著一把虎頭大刀。雖然神色匆匆,但步履穩健,可以看得出,青衣人一定是個高手。

    走進一看,這青衣人正是壹鳴,按照絡禾的計劃,他在七星村停留了三天,四處尋找打聽楚秋的下落,每天夜裡都在龍王廟過夜,希望能聽到一點風吹草動,但最終一無所獲,三天裡,七星村風平浪靜,龍王廟也是出奇的安靜。這下壹鳴坐不住了,就尋著絡禾留下的暗號一路趕往南山。當他在一塊岩石縫隙裡發現了絡禾藏起來的虎頭大刀時,他就非常擔心絡禾的安危。於是快馬加鞭一路趕來。

    彭祖並不認識壹鳴,他打量了一下壹鳴,目光就在壹鳴肩上的方天畫戟停了下來,他的心一顫,這個人莫非就是絡腮鬍子所交代的,他正想開口問話,但又停了下來,彭祖看到壹鳴手上的虎頭大刀,很是詫異,但凡學武之人,極少會拿著兩種搏擊武器的,所以彭祖也就不敢貿然相認。

    壹鳴在遍地的屍體前停下,顯然他被眼前的慘狀震驚了,愣了良久,然後再掃視著地上的屍體。

    彭祖迎上前去,兩人互相打量了對方一下。

    彭祖拱手道:「兄弟剛才是在叫喚在下嗎?」

    壹鳴點點頭,一臉焦慮地問道:「請問壯士可曾見到絡大叔?」

    彭祖搖搖頭,一臉惶惑:「不知道兄弟所說的絡大叔是誰?」

    壹鳴正想解釋,忽然他的眉峰一皺,臉頰抽搐了一下,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目光在絡禾的屍體上停下,瞬間臉色慘白。急忙絡禾的屍體奪步而去。

    彭祖豁然明白了絡大叔是誰,於是緊隨其後向絡禾走去。

    壹鳴跑到絡禾面前,扔掉手中的方天畫戟和虎頭大刀,表情極其悲痛,呆呆地盯著絡禾的屍體許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想不到自己和絡大叔剛剛分別三天,竟然成了永別!在北海,絡大叔看著自己長大,是除了父親之外,最愛自己,最關心自己的人,平時父親繁忙,絡大叔就像父親一樣照顧自己,教自己做人,指導自己武功。離開北海這一路來,更是悉心指點自己觀察、分析、判斷遇到的各種陰暗複雜問題,絡大叔就是自己的精神導師了。可是眼下……

    楚秋三天前剛剛在七星村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毫無線索。可眼前連絡大叔也……

    想到這,他「噗通」一聲的跪在屍體邊,嘴唇顫抖著,不斷叫喚絡禾:

    「絡大叔……絡大叔……不可能……這不會是真的……」

    彭祖並不知道壹鳴和絡禾的關係,但他已經從壹鳴的哀慟的聲音、表情中,猜到這是一種血濃於水的親緣。

    於是,彭祖也難過得垂下了刑天斧,他完全體會得到這種喪失親人的痛苦。

    十多年前,當他從爺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在他剛剛咿呀學語的時候,就離奇的失蹤了,他就無時無刻的不在心裡思念著父母,雖然他從未見過父母之面,但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時刻都在呼喚著他,煎熬著他。隱隱約約,他感覺到自己的父母還活在這個世上,因為他相信他們還活著。

    有時候,親情就是這麼任性!

    彭祖想上前告訴眼前的這個少年,之前所發生的不幸,但他還是不忍心打擾少年默默的哀思,於是就停住了腳步,站在一旁默默的與青衣少年哀悼絡大叔。

    壹鳴顫抖著手,撫摸著絡禾胸前的傷口,又使勁地搖晃著絡禾的屍體,似乎想把他搖醒。

    可是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慘狀出現了,絡禾的頭顱被他一搖晃,竟然滾落到旁邊去。

    頓時,壹鳴完全愣住了,他盯著絡禾的頭顱,淚水奔湧而出,長嚎一聲:「不……」

    接著他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跑過去,雙手顫顫巍巍地捧起了頭顱。他完全不敢相信這麼殘忍的事實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是誰?是誰這麼殘忍?是誰!」

    忽然,壹鳴瘋狂地咆哮起來:

    「是誰?是誰殺了絡大叔?是誰殺了絡大叔?」

    壹鳴轉向彭祖,他站起身,雙眼暴射出仇恨的怒火。

    彭祖內心的波瀾再次被湧起,他痛苦地搖搖頭,難過的說道:

    「是那些蜥形人……」

    他邊說邊指著絡禾旁邊,本想指著蜥形人給壹鳴看,卻發現那個蜥形人的屍體已經化為灰燼了。

    壹鳴的目光狐疑地盯著彭祖:

    「蜥形人?什麼蜥形人?這哪裡有什麼蜥形人?」

    彭祖看著一堆灰燼,這下心裡也有點發慌,他趕忙解釋道:

    「大俠請聽我解釋!那些蜥形人是怪物,他們會自己燃燒……」

    「怪物?自己燃燒?」

    壹鳴並不相信彭祖所說,他的目光盯住彭祖的身上的血跡,然後很快轉到彭祖手中的刑天斧上,眉頭越皺越緊。

    彭祖感覺臉被盯得發燙,他知道現在情況很複雜,自己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於是他說道:

    「兄弟,你一定要冷靜下來!絡腮鬍子……絡大叔和那些鄉親們都是被蜥形人所殺害的。」

    壹鳴並不理睬彭祖,他捧起手中的頭顱,看著脖頸處的傷口,又回到絡大叔屍身旁,檢查一番脖頸上的傷痕,臉色越來越陰沉。忽然,他的目光猛然射向彭祖手中的刑天斧,咬牙切齒,猛地喝道:

    「誰是你兄弟!你太殘忍了!你殺了絡大叔,還要割下絡大叔的頭顱!」

    彭祖指著絡大叔身邊的胖無常,正色道:

    「絡大叔被蜥形人殺死後,又被那個大胖割下頭顱!」

    「夠了!」壹鳴厲聲喝道,「你以為死無對證了,就可以嫁禍他人了麼!」

    他的目光又移到不遠處的胖無常身上,趕上兩步,俯身探視一番胖無常脖頸上的斧痕,他用又怒又恨地目光盯著彭祖:

    「他用什麼割下絡大叔的頭顱,難道用你的斧頭?然後再用你的斧頭自殺?」

    彭祖連忙辯解道:

    「那個大胖用的武器也是斧頭!他倒確實是我殺的。他是在割下了絡大叔的頭顱後被我殺了。」

    「嘿嘿!」憤怒至極的壹鳴冷笑一聲,指著胖無常道:「那他的斧頭呢?」

    彭祖將目光投向剛剛斧頭飛出的地方:「他的斧頭被我的戰斧撞飛到山上去了!」

    「嘿嘿嘿,無恥讕言,說了誰會相信。反正死無對證,你可以嫁禍給任何人!」

    「你……這……」彭祖這下啞口無言,他知道青衣少年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在理,現場除了自己,沒有一個活口,甚至連兇手都化為灰燼了,眼前的一切可疑之處都指向了自己。頓時他急得臉色漲紅。

    壹鳴以為彭祖承認了!他攥緊拳頭,朝扔在地上的方天畫戟走去,彎腰見了起來,怒目而視著彭祖。

    喜鵲一看形勢不妙,他趕緊替彭祖解釋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證!」

    壹鳴想不到一直喜鵲還會說話,他盯著喜鵲,眉頭越皺越緊:眼前的這人一定與南山異變有關。一定是絡大叔在追蹤兩個無常時,發現了他的秘密,才被殺人滅口。

    「嘿嘿,怪物?我看你們就是怪物!一隻小鳥也會說話,不是怪物還會是什麼!」

    喜鵲也一時語塞,他知道自己越幫越忙了,趕緊緊緊閉上嘴巴。

    「兄弟……」

    彭祖正想再解釋,但很快被壹鳴揮手打斷。壹鳴跪在絡禾身邊,安放好頭顱後,鐵青著臉,咬牙切齒道:「絡大叔,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話音未落,他忽然一揮手,地上的虎頭大刀竟「呼呼」向彭祖飛來,虎頭刀破開的氣浪揚起了彭祖的髮梢,喜鵲也分明感覺到一股寒氣直刺過來。

    彭祖趕緊向後一仰,躲過了飛來的虎頭刀。那虎頭刀擦著彭祖的髮梢直飛過去,撞向彭祖身後的一塊岩石上。「轟隆」一聲,岩石頓時崩裂成碎塊。

    彭祖暗叫一聲:「好身手!」

    壹鳴見彭祖躲過了自己擲出的虎頭刀,也略一詫異,很快又就地縱身而起,揚著戰戟返身向彭祖猛撲過來,人還未至,戰戟已經「唰唰」作響,在空中劃出一道冷氣,朝彭祖直插過來。

    「兇手!納命來!」

    彭祖從剛才的那一刀中,可以推測眼前這位少年一定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所以也不敢大意,他趕緊縱身遠遠躍開,極力躲過了戰戟劃來的寒氣。但彭祖並沒有舉起刑天斧相擊,因為他知道雖然自己被冤枉,但青衣少年也是因為傷心過度,才一時喪失理智,聽不進自己的解釋,只要讓他發洩一會兒怒氣,慢慢等他冷靜下來,一切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我不是兇手,請聽我解釋……」

    然而,壹鳴根本不理會,也沒有因為彭祖躲過自己的一擊就放緩,他反而加快了速度,將所有的怨怒、委屈和痛苦發洩在彭祖身上,戰戟快如勁風,直刺向彭祖身上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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