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一年以後 文 / 古堡遺觴
我站起身，想勸勸她，卻無從下手。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道理我早已知曉。
「你還想當他的師父？」洛忽然大聲道「你敢不敢告訴他，他從何而來？」
一句話，我當場石化。
多年來，我的記憶都停留在五歲以後，那之前我在哪裡，做過什麼，完全沒有印象。
我曾多次問師父我的父母在哪裡，可是每次換來的都是沉默。
人的思想有時特別奇怪，倘若忘卻過去，就總是想將其追回。倘若安於現狀，就總是在幻想未來。
師父聽了洛的話，先是猶豫了一下，之後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一字一句道：「去吧，到結界的外面去，那裡有你想要知道的……」
「我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
人類，我們從不放在眼裡。」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擠進房間，照耀著灰塵肆意的翻滾，我倚在床上看著，眉頭緊鎖。
凱依離開，彷彿帶走了房間裡清潔的氣息，我歎了口氣，起身拾掇拾掇，離開房間。
有些人果然是離開後才會發覺她存在的重要性。我咬了咬牙，臉色變得暗沉。
若不是人類的侵襲，凱依就不會遭遇意外。那等無理的殘害，絕對無法容忍。
我想著，想起師父。
那日我被師父送出結界，安排在這裡。至今已一年有餘。
這裡是西藏，是人類世界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人類世界距離鎖月城最近的地方。
在這裡，我看到了純淨的天空，潔白的雲彩，和在鎖月城中看不到的，成群的牛羊。
但是這樣的安靜只限於表面，或者說只限於常人，我到了外界才發現，我們並不是，絲毫不為人類所知。
我們被部分人類研究，探索，被稱為異族，在人類眼中，我們是極其危險的存在，是無法共存的生物，我們甚至被獵殺。
而凱依，這個自我來到這裡，就一直照顧我的，善良的女孩，就是在不久前的一次獵殺中，遭遇不幸的。
樓下，雨及在等我。一副墨鏡，一身黑色皮衣，一輛越野摩托車。
顛簸到一處廢棄的工廠，我在那裡與我的同伴們彙集。
「什麼時候出發？」我一進屋，木至就迎上來問我。
「什麼什麼時候出發？」我斜看他一眼。
「當然是去救凱依小姐！」
我沒有說話，頭腦轉的飛快。在這個我們並非主宰的世界，我們有必要謹言慎行，我是這個團體的首領，我更有必要做事思前想後。
我的沉默顯然讓木至不滿，他上前一步，語氣中滿是火藥味：「怎麼？你不打算救她？」
「那不可能！」我反駁，「只是在這之前我有一些問題需要確認。」我坐下：「首先要確定凱依是否還活著。」
「你……」木至氣的臉色通紅，蜿蜒的虎紋若隱若現。
我擺手，示意他冷靜，繼續道：「其次要弄清楚她被關在什麼地方幹什麼……」
「哪有你這麼囉嗦！」木至暴跳如雷，衝上來想要打我，被他身後的熙攔腰抱住。
他不停的掙扎，不停的怒罵：「懦夫！我就知道從那鬼城裡出來的肯定沒有好東西！枉費凱依小姐照顧你那麼長時間！」
我不為所動：「你的意思是什麼都不想，只憑著勇氣蠻力胡亂衝撞？」我不屑：「那你永遠只能被領導！」
「你什麼意思？」木至氣的失去理智，「你在這裡裝什麼！要不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被熙擊倒在地。
「怎麼不讓他說完？」我猛的站起來，怒視著熙。
熙彬彬有禮道：「首領大人！您身份尊貴，有些話不聽也罷！」
他說完，低頭不再看我。
我無語，心裡很不痛快。他雖然說的客氣，卻無異於告訴我，不該知道的別知道！我掃視屋裡的眾人，發現他們皆是看熙的眼色行事。不覺心下有些明瞭。我畢竟是後來的，做一個組織的首領難免欠缺威信，但我對未來還是有信心的。我無視他們的一些小動作，淡然道：「今天就到這裡！」說完我走出門去，不再糾纏。
熙臉部周圍的氣息有一瞬的變化，我知道，他在冷笑。
我繼續朝前走，不因其他駐足停留。
是夜，寂夜。我站在無盡的蒼穹下，感覺自己雖然渺小，卻也偉大。與浩瀚的蒼穹相比，個體當然不值一提，但是，能在如此空間一直活下去，又何嘗不是一種能力的體現。我在人類世界生活的時間不算短，對其略有瞭解，我知道雖然我們同樣生活在陽光下，他們卻比我們生活的更艱難。
「嗯？」我的思緒停頓在氣流波動的一瞬，我清晰的感覺到，有動物在奔跑。我目光微凝，眉頭緊鎖。收斂氣息，追了過去。
一隻碩大的虎奔跑在夜幕下，速度很快，鬼魅一般。
「木至！」我冷笑，心想，「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傢伙！」
目的地是納木錯。美麗的鹹水湖。木至在湖邊，停下了腳步。
「他到這裡幹什麼？」我不知所以，在遠處悄悄觀察。
木至靜止在湖邊，大約五分鐘，然後，他大吼一聲。
這一吼，只吼得山崩地裂，讓人氣息倒轉，我深吸一口氣，眉頭皺的更緊。虎嘯過後。湖面有了反應。
原本平靜的湖面竟如被燒開一般，沸騰起來，我眼睛睜大，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就見一個章魚一般的生物，扭動著無數柔軟的觸角，在湖中逐漸顯露出來，巨大的幾乎佔據了整個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