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師父 文 / 古堡遺觴

    我沒有想到這紅色氣體的毒性如此之強，以至於我以白狐之力抗衡沒有絲毫效果。

    我跑出很遠，竭力變回人形，終於抑制不住，吐血倒地，失去知覺。所以我醒來時，感到非常驚訝。我沒有想到在那種情況下，我還能活著。我動了動，感覺全身發痛，扭頭看看，發現自己身處一石洞之中，石洞內空無一人，水滴滴答，砸在石板上碎裂四散，我掙扎著坐起來，右手摀住眩暈的頭，忽然看到洞口出現了一個人影，是洛。我心中莫名一喜，咧嘴笑笑想說話，不料一柄劍下一秒抵住了我的喉嚨。

    我愣住。被人用劍抵住，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每次我都能找到脫身的辦法，化險為夷，可是這一次，我不想找，我活了那麼多年，緊張了那麼多年，為什麼就不能順其自然一次呢？想著，我全身都放鬆下來，頭向後一仰，重新躺倒。

    洛的眉頭皺了一皺，把劍尖從喉嚨移到肩膀：「不反抗？」我無所謂的點點頭：「你救了我！」「你不是我救的！」洛冷冷的嘶吼。冰冷的劍貫穿我的肩膀，把我釘在了地上，我又冷又痛的打了個哆嗦，感覺我的血在我的身下熱乎乎的流走，伴隨著我生命的溫度。

    洛輕輕的拔劍，幽幽的歎了口氣：「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當然！」我捂著傷口，費力地喘氣道。「但這並不代表你對我沒有惡意！誰知道你這是不是一種手段！」洛哼了一聲，表示並沒有相信我。我歎氣！掙扎著撕下衣角，纏住肩膀，待纏到一半，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我無力的半撐著身體，冷汗岑岑。洛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忽然抬手對我道：「我一會兒有話問你，所以要你快點包好傷口！」說完，她上前，利落的將我纏到一半的布條纏好，並打了一個漂亮的結。我看著她，嘴角上揚道:「你問吧！」

    「啊？」洛愣了一下，「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狐！」

    「哦！」她點頭。

    「我從未想到柳成劍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我道。

    「那不是我的名字！」她道，「我的名字是洛。」

    於是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從此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裡，時至今日，依舊清晰。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我起身急急追上她的腳步。她駐足在一片浩瀚的花海前，不動不語。我站在她的旁邊，欣賞隨風湧動的花浪，一波一波，層層疊疊。

    她的氣息很輕，很淡，如水般明澈，如月般清冷，如仙女般聖潔。

    我在她的身邊，心跳漸漸加速，這是我第一次距離一個女子如此之近，她是那麼的美麗，在我眼裡成為夢幻般的存在。「柳成劍是我的丈夫！」薄唇輕啟，她淡淡的，憂傷的，吐出平凡又不平凡的言語，「他本該在我寂寞時陪在我的身邊，卻偷偷躲起來不肯理我……」

    「躲起來？」我聽不懂，「他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洛緩緩搖頭，平靜的不像話，「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拋棄了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變得耳語一般，我卻仍舊能夠明白，明白她的落寞。我說不出話，將目光投向遠方，希望能夠用我沉默的陪伴，慰藉她受傷的心靈。其實我能夠理解她，因為那種被拋棄的孤獨一直伴隨著我，直到今日。而我並不奢求它的離去，因為它的陪伴已經成為我的一種習慣。

    然而洛的出現，讓我的空洞的情感得到了意外的填充，我很意外，也很驚喜。同時我也很慶幸，她不是柳成劍。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心裡萌生出一個邪惡的念頭，一直跟著洛可能會找到柳成劍。只是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我呆住了。

    我的師父，鎖月城主。不知何時站在了我們的面前。

    「師父……」我語塞，有些不知所措。

    師父還是老樣子，黑袍裹身，黑紗罩面，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露在外面。我看著他，總覺得寒氣逼人。

    洛倒是泰然自若，她看了一眼師父，冷冷的笑了：「這麼多年了，你竟然親自來了！」

    師父聞言似是歎了口氣：「沒辦法，徒弟不爭氣！」「你的這個徒弟和之前的比較，倒是進步了不少，否則他也不會活到現在了。」洛看著我，面無表情。

    我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你來我往什麼意思！但我知道了他們是老相識。

    師父轉過頭，面對我，語氣平和道：「我不是叫你去殺柳成劍嗎！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聽著，冷汗自額角冒出。我趕忙跪下，解釋道：「弟子依照師父安排，到湖邊靜候，不料與洛小姐相遇。」

    「什麼叫相遇？」師父的語氣寒冷如冰，「我是怎麼教你的？殺人之前不要多話！」

    我打了個哆嗦，低頭默然。我跟隨師父已經十幾年，如何做好一名殺手我非常清楚。若是別人，我早已置其於死地，可是這個人是洛。我無論如何無法忘記，那個被我牢記的一面之緣。

    「我沒有找到機會……」

    「紅霧散開時就是你的機會！」師父毫不留情的打斷我的話。

    我驚愕抬頭，剛想說話，就聽洛發出譏諷的笑聲：「果然是你！那種卑鄙的手段肯定出自你手！」師父沒做聲，只是看我。我如坐針氈，不由自主看向洛。卻正看見洛猛然舉劍刺向了師父。

    我大駭，驚呼「師父！！！」

    就見師父沒有重量一般向後一飄，輕而易舉躲過了洛的劍。我看的呆住。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動手。沒想到這麼厲害！

    洛不為所動，繼續進攻。我急得直抖雙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師父的面紗掉了。

    時間彷彿靜止。只餘長髮飄飄，美顏如玉。我從未想到師父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子。我更沒有想到，師父的那張美麗的臉，竟然和洛的一模一樣。

    「姐姐，別來無恙！」洛笑著，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師父面色不變，牙齒卻咬的緊緊的。

    洛看著，笑的更甚：「即使你不願意面對，你也不得不面對，你和我長著同樣的臉！」

    「住口！」師父怒喝一聲，在我面前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她指著洛的手微微發抖，「你想幹什麼？」

    洛不慌不忙：「你妒忌我和成劍的感情，陷害於他，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他失蹤了，我要告訴你，我會把他找回來！」

    「你找不回來了！」師父笑的譏諷「他已經死了！」

    「你胡說！」洛氣的全身顫抖「他怎麼會死！！他永遠不會死！」

    我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漸漸有些明白。有些無措，更多的是無奈。

    師父突然把臉轉向我：「知道為什麼要你殺死人嗎？」

    我茫然的搖頭。

    「就是要你殺了她！」師父惡狠狠指向洛。

    我看著怨婦般的師父，不禁覺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