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再遇故人卻難安 文 / 潞羽
見她不語，嬤嬤冷笑著，踱步走向前。身後，西西也跟著跑了過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兩個勢利的宮女冷眼跟上前。
「今天的這點衣服，只是用來教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貴。」嬤嬤在那裡陰陽怪氣地說著話，西西和另外兩個宮女也隨聲附和。「好好洗，別洗破了，到時候這責任可不由得我們承擔！」說罷，嬤嬤冷哼了兩聲，眼裡帶著計算的異樣光芒。哼！若不是當年你封千翎沒有出言替我求情，我何須要受那等苦楚！嬤嬤心裡想著，眼神越發得陰森幽暗。
深深地剜了她一眼，嬤嬤嘴角揚起一個怪異的弧度，走出院子。
「李嬤嬤居然也看不順她啊！」
「這封千翎也真是的，人緣到底是有多差！連平日裡脾氣最好的李嬤嬤都得罪了！」
「就是就是！這『皇后娘娘』的架子可大著呢！」
「……」
周圍來來往往的宮女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封千翎默默地提著粗笨的木桶，不斷地來回走到水井處打著一桶又一桶的水。因路面並非是平的，有幾處坑窪，便不經意地崴到了腳。一下顛簸，木桶裡的水搖搖晃晃，欲滴下來，稀稀散散地灑在了封千翎的裙擺上。而此時的嘲笑聲也多了起來。
封千翎伸手，將木桶穩住，用手揉了揉腳踝，便雙手支撐，準備起來。卻發覺緩緩升起的太陽很耀眼。生生將她的眼睛給晃疼了。同時，也看到了路過的宮女眼中的譏諷。好像在嘲諷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活該白受的。更有甚者，故意走過來，踩住她的手，卯足了勁，狠狠地用足尖碾壓下去。看著她臉上扭曲了的微笑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才走過。
封千翎微微垂了垂眼簾，一陣沉默。微微動彈了一下血肉模糊在地面上的手，一股鑽心的疼從她的手上蔓延。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看到了手關節的骨頭。
此時，她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小丑哭了，可觀眾都是笑著的。也沒有人可以看得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笑了。
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將水一股腦兒的全部倒在大盆子裡，看著攤在一地的衣服，手足無措起來。
「小姐小姐，讓奴婢來洗吧。」跟在後面，才趕過來的惜佩，急匆匆地跑過來，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滴落下。
「這怎麼行！」西西立馬一個箭步跨了上來，伸手攔住惜佩，「這衣服是叫她洗的，你有自己的事兒要做呢！」說著，看著旁邊的另一堆衣服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趕緊去洗，並使了個眼色給周邊的幾個宮女，讓她們把惜佩給帶走了。
「呵呵！還不快動手洗衣服？現在沒有人會幫你了，用不著拖時間了！」西西看著她，嗤笑一聲，不屑地轉過身去。
封千翎用右手將旁邊的一個小凳子拖了過來，一手扶住裙擺，緩緩坐下，左手暗暗用力，想要活動活動，卻只會讓自己更疼，手上更麻。
看著這一大堆衣服，封千翎在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今天的午飯是沒找落了。
不知過了多久，封千翎只感覺兩隻手都麻木了，冰冷的水在她的傷口上叫囂，潔白的皓齒緊咬唇片，輕哼一聲，低下頭，凝視自己的手掌。已經被水泡得發脹，傷口邊上泛著白色。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只覺得這盛夏的太陽，比往常任何一年的都要毒，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只能用不太大的手掌，將太陽遮擋住，透過指縫，享受光明。
「啪！」一道鞭子，猛地落下，打在封千翎的身上，皮開肉綻。也打斷了封千翎的沉默。
封千翎沉默地轉頭，看向那個手執皮鞭，一臉囂張的人。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洗？別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洗不完不能吃飯！」西西一副刁鑽的嘴臉，雙手叉腰，「好心」地提醒封千翎。接著，又是一副教訓人的表情，「你適應了萬人敬仰的生活，也得嘗嘗世間百態，別都以為世人和你想像中的那樣，生活得那麼安逸。」斜眼瞥一下封千翎，嘴角一勾，提著鞭子回到了涼亭裡面。看著烈日下，被曬得有點暈眩的封千翎得意的笑了笑。
一滴汗水，順著封千翎的眉，欲滴在她的眼睛裡。封千翎只感覺她的頭髮都被曬得發燙，但她的手卻冰冷得不能彎曲。看著盆子裡洗了一半，旁邊還堆得像一個小山丘的衣服，默默地低下了頭。
這些都是宮中那些嬪妃的衣物，都是不能怠慢的。她們硬是給她這些衣服，明白了不希望她好過。
忽然想起李嬤嬤略帶扭曲的笑，封千翎心下一涼。
看來，她是逃不過了……
只是，不容她多想，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睛也快睜不開了，意識越來越模糊。
就在這時，感到有人遮擋住灼熱的陽光，微微抬頭，想看看是誰，眼睛裡面帶著茫然與無助。
只是，這並不是她想像中的人。是西西。
自嘲一笑，他都這樣的對待了她的家人，怎麼可能還會憐憫她？
但她並不知道，她脆弱的表情，落入另一個人眼中，就像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投入巨大的石塊，引起波瀾。
「怎麼？失望了？」西西眼中的嘲笑毫不掩飾，語畢，一鞭子下去，引得封千翎眉頭緊皺。而另一人也因此眉頭微蹙，眼裡充滿著糾結和掙扎，最終化為漠然，只當做是一場戲，看了便走了。卻沒發現他似是不安的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