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憶起往事多半淚 文 / 潞羽
西西手執皮鞭，在手掌上掂了掂，嘖嘖出聲，「你難道還盼望著皇帝會來這裡嗎？呵！別做夢了！他從頭到底就不愛你，難道你不知道皇上他一直對我們娘娘很好的嘛？」嗤笑出聲，彷彿在嘲笑封千翎一直以來執著的信念。
說這，西西蹲下身來，靠近封千翎的耳根，話鋒一轉，「你不知道吧，我親耳聽見皇上他對我們娘娘說，等他坐牢了皇位之後就把你家滿門抄斬，讓你永世都只能成為一個低人一等的賤婢！」西西微微勾唇，若不是她之前親耳聽見，她哪裡會知道表面上和諧的皇上皇后會是這樣的！
只這一句話，便打破了封千翎的平靜。封千翎原本無焦點的眸子裡出現了質疑和不敢相信，這脆弱的模樣著實叫人心疼。只是，站在這裡的人是柳若菡一派的宮女，西西。
她喃喃道，「這不可能……他說過會永遠愛我的……他……他說過的……」她使勁搖搖頭，安慰自己這只是西西胡謅的。但想起那是凌無痕誣陷她對柳若菡惡語相向以及軟禁她時那種狠絕的眼神卻發現自己真的在他心中真的不算什麼。或許連柳若菡的一根汗毛都不足吧……封千翎自嘲道。
西西看著她一點點黯淡下去的目光，得意地笑了笑，又附上她的耳根，朱唇微啟，「想知道為什麼嗎？」好似怕她打擊不夠似的，給她補刀，「我說你也真是傻得可以的，居然相信皇上對你說的話！如果你在他心中一絲一毫的地位的話，他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你囚禁在你的那個紅鸞殿裡面？他會以你為借口，讓封老將軍去定北？那裡可是個不安定的地方啊！若是給足了兵馬還好，更何況他只給了封老將軍一萬的殘兵敗將！封老將軍可是個為了凌越國打拼了大半輩子的人，居然連完晚都沒有享受到，就這麼逝世了。還帶著一大家子人一起趕赴黃泉。現在，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鬼樣子。」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封千翎，嫌棄似的嘖嘖出聲，「你說，皇帝他這樣對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你呢？」
封千翎聽著西西說的話，目光變得毫無焦點。是啊，凌無痕，她當時天真叫著的痕哥哥根本就不愛她，只是在敷衍她……可是，如果他不愛她，他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而是要這樣……殘忍地對待她，對待她的家人！
「為什麼？」這麼想著，她也便這麼問出來了。眼睛裡帶著微微升起的希翼。他應該有苦衷……是的！肯定是這樣的！
「為什麼？」西西重複的問了一句，提起來的語調，好像是在對封千翎還沒明白這件事情的不可置信。「哈哈！你居然問我為什麼！我說你封千翎也真的是傻得可以，居然連這個都沒想出來！」說著，西西身子微微傾斜，更加靠近封千翎，唇緊貼著封千翎的耳根，「傻女孩，當然是新皇凌無痕為了靠著你封府的名頭好坐穩位置啊！你也不想想，他之前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為什麼到最後是他坐上了皇位呢？為什麼其他的風光無比的皇子都默默地消沉了呢？為什麼在凌越國打完最後一戰正值歡慶的時候，先帝莫名死亡了呢？你覺得你會相信先帝是因為太過高興而死的嗎？你認為一個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的大人物會這麼容易死嗎？」呵！西西不屑地笑了一下，繼而加重語氣。
「六年前你看見的凌無痕很可憐吧？你是不是對當時他感到很心疼？是不是後來見到他的機會越來越多了？他給你的印象是不是一直都很好？四年前他鋒芒乍現，當時成為了王爺，是不是立馬向你表露了自己的心意？直到去年，他一鼓作氣，拿下了他的兩個哥哥，還有他的父皇，你也順利當上皇位，是不是不久之後，他的後宮就開始多了起來，你開始常常見不到他？」
「唉！你真的該好好感謝一下你的爺爺，封老將軍。也應該去恨你的爺爺。是他，不知道幫凌無痕解決了多少人。也是他，將你慢慢的推向著深淵！」語畢，西西起身，嘴角擒著一絲邪笑，傲慢地走回了涼亭。看著呆滯的封千翎，眉眼止不住地笑。
封千翎呆滯地坐在小板凳上，提著衣裳和木棒的雙手突然放開，任憑自己摔在地下。腦海裡的一幕幕開始播放。從三年前她初遇他開始。
她還記得那時候是個冬天，嚴冬，風雪不止。當時她隨著爺爺來到皇宮裡過年，和幾個小皇子站在一起嬉笑打鬧。
可當時卻有一個小男孩時刻吸引著她的目光。引得她想去明白，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才會使這個小男孩看起來這麼憂傷無助。
小男孩眉清目秀，比她高半個頭，卻沒有了她的童真。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和其他的幾個皇子一起玩耍，帶著他獨有的成熟。
也就是這樣，她才發現，有個哥哥一直沒有參加進來，她看著他只穿著一件單衣，在雪花飛舞的冬天裡止不住的瑟縮。
「哥哥，也一起來玩吧！」小女孩糯糯的聲音響起，一手拉著小男孩的手，一手向著其他皇子招招手。也這樣才發現，這個哥哥的手是如此的冰涼。就像飄在地上的雪一樣，讓她忍不住想逃離。
「怎麼能讓他過來！」
「他這種低賤的人，才不配和我們一起玩呢！」
「……」
一時間，謾罵聲不絕，小女孩親眼看見小男孩眼中暗下去的星光。感覺他就像是一片落葉，在空中被風兒嫌棄，卻來迴旋轉，不到達地面的葉子一般。
「不一起玩就不一起玩！」小女孩回嘴過去，又轉過頭來，對著小男孩安慰地說著，「我和你一起玩啊！咱們別管他！」說著脫下自己的棉夾，對著旁邊的石桌順手抓起一塊鳳梨糕遞給小男孩。
當時她還因為自己脫衣服被娘親罵了一頓，後來生病了呢！
她一直記得，當她遞給那個哥哥鳳梨糕並吃下去時，他眼中升起的星星。此後，她每每進宮都會帶上一塊鳳梨糕，四處找那個哥哥在哪裡。並每次都會在當時的那個小花園裡找到他。
再後來，她一直沒有進宮，沒有再見到那個小哥哥，但對他的思念卻是越來越深了。
兩年後，她再次遇見他。
那時，他是以王爺的身份來封府做客。她在自己的院子裡看見他路過。
恩……皮膚好像黑了一點，氣息也越來越冷了，貌似也高了不少，還是那麼的孤傲，讓人感覺可望而不可即。
爺爺叫她出去見見這個哥哥，整個午飯都是那麼的安靜，但在走的時候，偷偷地叫住她，說等她滿了十五歲就來娶她。
……
想起她曾近看著凌無痕真摯的眼神，信誓旦旦的點點頭，封千翎忽然覺得很可笑。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信以為真……
這麼想著，封千翎忽然笑了，放聲大笑，卻那麼淒涼。嘴唇倔強地彎起，不肯落下。一滴淚，從眼眶緩緩滑落，卻倔強的不肯用手擦去。
然而，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為什麼一個在柳若菡身邊不起眼的宮女可以知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