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靈空上人 文 / 棠花尚早

    原本疲憊的身體，一下子振奮起來。陌輕雲很興奮，有火光就說明有人。那麼，自己走出這片森林就有了希望。

    強自支撐著坐起來，陌輕雲凝視著對面的山峰，果然是火光，看樣子對面應該是有人的。

    黑夜包裹著這片森林，在山上可以藉著月光勉強視物，但密林中卻是一片漆黑，從上望下來，就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淵，張開大口，吞噬著一切。

    陌輕雲心下膽怯，這樣的路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走的。天黑以後，那些虎豹都會出來覓食，自己隨時會成盤中餐的。

    可她也不敢睡過去，唯恐自己醒來時，對方早已經離開。只好睜大了眼睛，望著對面的篝火。

    求生的意志是強大的，陌輕雲忘記了滿身的疲憊，那些睡意也沒有湧上來，她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明。

    夏天的黑夜總是很短暫的，不過三個時辰，天就已經濛濛亮了。

    陌輕雲站起身來，朝著對面的山頭走去。只希望對面的人沒有一早動身吧！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兩個山頭之間距離看起來很近，實際走起來卻有十幾里路程。但陌輕雲心下正是充滿希望的時候，整個人都非常的輕快。

    「到了。」陌輕雲站在山腳下，長噓一口氣。「總算是逃過了那個魔頭的魔爪了！」

    正準備上山，陌輕雲卻忽然覺得不妙，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

    回頭一看，一隻體型巨大，皮毛金黃油亮的老虎正站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望過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樣子，森白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陌輕雲幾乎昏厥過去，這就是樂極生悲麼？難道注定自己要死在這兒？

    但老虎不會給她思考人生的時間，嘴裡沉悶的嘶吼一聲，便撲了過來。

    「啊！」陌輕雲大叫，轉身就往山上跑去。老虎在身後窮追不捨，但無論怎樣，似乎總是差了一點的距離。

    老虎竟然在速度上落了下風！

    陌輕雲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是拚命的奔跑，一路呼救。祈求山上的人還沒走，可以幫她對付那隻老虎。

    撲通！陌輕雲跑的太快了，卻忽視了地上的那些老樹根，腳下被樹根絆到後，人往前飛出了四五米。

    腦袋直直的撞在了地上，神情頓時恍惚起來，她努力的睜開眼睛，但眼前立刻被黑暗包圍，昏了過去。

    陌輕雲醒來的時候，她正在一節寬大的馬車廂中，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頭上用毛巾包裹著。

    「這是哪兒？」陌輕雲勉強坐起來，頭疼還是很劇烈，渾身骨頭都散架了。提不起一絲勁來。

    只是，自己怎麼會來這兒？她眼前又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百里無淵！陌輕雲瞳孔一下子放大，是了，自己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後，被一隻老虎追，然後，然後就昏倒了。

    「你沒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迎面坐著一個男人，丰神俊朗，身材挺拔。最神奇的是他的兩隻眼睛，深邃，神秘，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你救了我？謝謝。」陌輕雲勉強彎腰，點頭致意。

    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動都不動，對於受陌輕雲的禮顯得很坦然。「舉手之勞而已，正好從山上下來。」

    「不知公子怎麼稱呼？」陌輕雲問道。

    白衣如雪的男子笑笑。「我不是什麼公子，馬車家財那是朋友所贈。你叫我靈空就是。」

    「靈空？好玄妙的名字。」陌輕雲念叨幾遍，越發覺得妙不可言。

    「我叫陌輕雲，靈空你……你叫我莫雲也行。」陌輕雲遲疑一下，終究還是把百里無淵口中名字對救命恩人說了出來。

    靈空這人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崇敬，佩服。希望接近但又不敢放肆。就好像是面對一座高山，自然生出敬畏之心。

    「莫雲？哦！有點意思。」靈空說完就閉口不言，只是指了指陌輕雲面前的藥碗，示意她喝下去。

    陌輕雲聽到靈空那句話，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想要問出口，但還是聽從了靈空的話，把藥碗中的藥喝了下去。

    碗中的藥溫度正好，熱一分則嫌燙，冷一分則嫌涼。這人有心了！縱然初次相識，陌輕雲也生出了幾分好感。

    救下了自己性命，又照顧如此周到。這樣的人自己能碰上，確是自己的幸運。

    「靈空先生。」陌輕雲不禁尊稱起對方來。「您是知道我的過去的嗎？」喝完藥後，陌輕雲還是問了出來。只有知道答案，她才能明白週身那一個個謎團。

    「你說，國家之間，有對錯嗎？」靈空突然問道。

    「這個，想必是沒有的。」每個國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國民，只是人的貪慾是無限的，但卻沒有對錯之分。大家無非都是想要更好的而已。

    靈空點點頭，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那你說，私人和國家，誰重要？」

    「不知道。」陌輕雲搖搖頭，突然有些惶恐，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她摀住腦袋，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別想了！」靈空聲音有種特別的磁性，讓莫輕雲原本紛亂的思緒一下子安定下來。「最後一個問題。倘若你腰間有一塊玉，看一眼就會忘了記憶。你說會怎樣？」

    忘了記憶，還會怎樣？自己不就是這樣麼？「忘了記憶，忘了記憶……」陌輕雲垂下頭來，任滿頭秀髮飄灑，俏臉上寫滿了蒼白。

    陌輕雲忽然明白過來。她雙眼直直看著靈空，顫抖著問道：「你是說，我的記憶，是我自己封上去的？」

    靈空話裡的意思就是，自己就算找回了記憶，也會再次把它封住，然後再次找回，再一次封住。這是一個死循環。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去動它。

    「您能幫我恢復記憶麼？」陌輕雲臉上梨花帶雨的俏麗容顏，瞳孔中滿滿的哀傷。她想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後，陌輕雲見到靈空笑了起來。不是微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種很奇怪的笑容。帶著一點傷感和幾分懷念。

    「我就是幫你恢復了記憶，你也會因為不願意對面那些事情而再次……那麼一切又是從頭來過了。」靈空嘴唇抿了抿，手上揮舞著做出動作。與他的氣質很不相符。

    這樣沉穩的人也會失態？

    得不到想要回復的陌輕雲有些失望，但她還是不死心。自顧自道：「難道我就要糊塗活著一輩子嗎？」

    「時機未到！」靈空說完就走出了馬車廂。看到他的背影，陌輕雲似乎覺得有些熟悉。

    靈空？「卓錫崇峰的靈空嗎？這名字我是聽過麼？」

    聽到陌輕雲的嘀咕，靈空身形一下子僵住了。但他掩飾的很好，步履緩慢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