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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承香 文 / 白楓葉

    曾夕進到店裡正看到杜宇把自己往死裡灌,他那裡是在喝,是在往嘴裡倒。

    好心的店小二還嘀咕著:「別出事才好。」

    曾夕抬手示意小二不用招呼,來到杜宇對面坐下,什麼也不說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杜宇朦朧的雙眼,看了好久才看清是誰,「曾夕,你來了,來,來陪我喝酒。」說罷將酒罈堆了一個給曾夕,也沒看裡面有沒有酒就示意曾夕喝。見曾夕不動,又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曾夕奪過他手裡的酒罈,帶著點點怒氣點點心疼問:「出了什麼事,值得你如此不愛惜自己?」

    杜宇僵住了身子,如在自言自語:「為什麼,為什麼?」

    曾夕繞過桌子來到他身邊,將他頭埋在自己肩上,如兄長般拍著他的後背,「沒事了,有我在。」

    杜宇如找到發洩的出口,先是無聲的顫抖,後是壓抑不住的哭聲。似要把所有的傷心一次性的哭出來。

    曾夕什麼也不說的讓他在自己肩上哭泣,眼淚有時也是治癒的良藥。

    店小二心想這一哭他那裡還有生意做,正在為難之際長櫃的搖搖頭,歎息著讓店小二關門,卻並沒有生氣,帶著小二去了後堂。

    聽杜宇的哭聲小了很多,曾夕才問:「怎麼了?」

    杜宇抬起紅腫的眼,又喝了口酒,這次曾夕卻沒有在攔他。

    「我剛剛看到他們了,他們在一起。」

    曾夕一想就明白了『他們』指的是誰。

    「我看著他從我身邊走過,我叫他,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只看了我一眼,呵呵……」杜宇又喝了口酒,眼裡的的悲傷怎麼也藏不住,曾夕知道他心裡的傷從沒好過。

    「爹娘去得早,他是我遠房的表兄,從小別人看不起我,打我、罵我,他都會幫著我,他給我買吃的,教我讀書認字,他說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他說他會寵我一輩子的。後來,後來他認識了她,我們三人一起過了幾年。」杜宇的眼神裡已經有了一絲瘋狂一絲絕望。「曾夕我不貪心的,我只想在他身邊守著他,看著他。為什麼這樣都不可以,為什麼他不要我了。連見面對我說句話也不願意?」

    曾夕感覺心裡堵得慌,他能說什麼,說:沒有誰少了誰是活不了的,說:沒了他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他比誰都明白,給出的心怎會那麼容易收得回來。

    想到余葉辰,想到林展飛,想到那夜他叫出的名字,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大度,自己也會忘不了放不下。

    拿過酒罈喝了一口,液體入口,一種辛辣的感覺就從喉管燒到胃,難受得緊,又刺激得緊,又喝了兩口,手輕輕撫摸著小腹,最終沒在喝。

    就這幾口對於從沒喝過酒的曾夕來說,無疑也讓他有了醉意。

    兩人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的回了唯香,把照顧他們的小廝嚇得不輕。

    唯香的老鴇親自將曾夕扶回房,傳信給了世詠。

    余葉辰、林央還有默一去了林劍莊,默三留在唯香,看到曾夕和杜宇醉酒回來,連忙去林劍莊報信。

    此時曾夕房間兩個黑衣少年,一個將曾夕扶起靠在床榻上,一個用濕毛巾為他擦著臉。曾夕感覺全身都在癢,身上到處都是紅診,微微睜開眼,看著為自己擦汗的少年,露出了溫柔的笑意,「春雨。」又看看扶著自己的另一位少年,「霜降。」

    被叫作霜降的少年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的說:「你啊,就是不叫人省心,自己是什麼體質不知道嗎?還敢喝酒,你是想找罪受嗎?」

    曾夕頭暈暈的,身上又癢,說話都帶了點撒嬌帶了點委屈,「別告訴詠爺爺好嗎?」

    春雨將濕巾放在盆裡,豪不客氣打破他的想法,「遲了,信已經送過去了。」

    曾夕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時老鴇在外面敲門,「公子,大夫來了。」

    春雨正要去開門卻被曾夕拉住,搖搖頭對外吩咐:「不用了,退下吧。」

    霜降、春雨不解,卻也不好多問,直到聽到老鴇和大夫遠去,曾夕才說:「我不想看大夫,我沒事了。」

    兩人無奈,曾夕於他們是兄弟,更多的是主僕,他們不會忤逆他的意思。

    杜宇一覺睡到天黑,酒醒了什麼事都沒有。

    曾夕可慘了,一身的紅診又不能看大夫,又不敢亂吃藥,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抓又不能抓。

    余葉辰回來就直奔曾夕屋裡去,看見門口守著的兩位少年,雖沒見過卻並不吃驚,點點頭表示打聲招呼,霜降、春雨也很禮貌的回了聲:「余公子。」

    余葉辰看見在床上打滾的人,臉上、手上全是紅診,「小夕,你這是怎麼回事?」

    曾夕將頭在余葉辰懷裡蹭了蹭:「辰,我以後在也不會喝酒了。」

    余葉辰一聽又好氣又心疼,「吃藥了沒有?你不是不喝酒的嗎?今天怎麼想起來喝酒了。明知道自己喝酒會過敏你還喝。」

    曾夕那敢告訴他自己並沒有看大夫,也沒有吃藥,只好當沒聽到把今天杜宇的事說了說。

    這時林央和杜宇也來了,杜宇看見曾夕一身的紅診內疚得要死,「曾夕,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喝酒會過敏。」

    曾夕卻並不在意,「沒事的,我是自己要喝的不關你事,只是起點診子過兩天就好了,我從小就這樣,你不會擔心。」

    聽曾夕這樣說杜宇心裡是好受一點了,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余葉辰卻是一直皺著眉,看著曾夕這樣他心疼。

    林央卻是若有所思,曾夕有種被狐狸看著的感覺,心虛的不敢和他對視,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住,打了個哈欠露出疲憊的神色。

    果然余葉辰就讓林央、杜宇出去讓他休息,還說自己守著他睡。

    杜宇不會多想說了句:「曾夕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在來看你。」就出了門。林央雖什麼都沒說,但他出門時看向曾夕的眼神太過複雜,讓人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余葉辰握著曾夕的手輕輕說:「睡吧。」曾夕也真的睡了過去。

    林央找到老鴇問出曾夕果然沒有看大夫,心裡的疑惑更盛。從這次回來曾夕的藥很少斷過,但都是世詠親自配的,就連藥渣都是他親自處理的。而世詠並沒有表現出擔心,就說明曾夕並沒病,如果只是藥膳補品,有必要將藥渣都處理了嗎?而且今天曾夕為何不讓大夫看?雖然太多疑問但世詠不說,曾夕不說,他也不能問。

    次日清早世詠就到了,頭髮衣服上還帶著濕氣,誰都看得出他是連夜趕過來的。

    還好自從知道曾夕身子後就讓余葉辰睡了客房,現在床上只有曾夕皺著眉睡得並不踏實。

    世詠剛伸手搭上他的脈,曾夕就醒了過來,看到世詠有些驚喜有些害怕,但看到世詠帶著濕氣的頭髮和衣服更多的卻是內疚,「對不起詠爺爺,小夕又讓你擔心了。」

    就算開始還有一些生氣,現在也全消了。「讓詠爺爺給你診下脈,以後別任性了。」

    曾夕點點頭,露出調皮的笑臉,乖乖的伸著手讓世詠診脈。世詠的手指剛搭上曾夕的手腕就一驚,臉色越來越難看,曾夕也越來越擔心,害怕孩子會出事,他真是後悔喝那三口酒了,如果孩子因為喝酒出事了,他要如何原諒自己。

    世詠終於放開了曾夕的手腕,還沒從驚愣中緩過神來。

    曾夕小心意意的開口:「詠爺爺。」

    世詠看著曾夕不知道怎樣開口,突然間有種心力交瘁的錯敗感。

    曾夕從世詠的眼裡看到了對命運的無奈,更加害怕:「詠爺爺,別嚇小夕。」聲音都帶著點哭聲。

    世詠將曾夕摟在懷裡,老淚縱橫,「小夕,詠爺爺害了你,爺爺害了你啊。」

    「詠爺爺,別嚇小夕,怎麼了。」

    世詠伸手撫摸著曾夕的小腹,「小夕,你聽詠爺爺的話,我們不要這個孩子好嗎?」

    曾夕退出世詠的懷抱,帶著質問,帶著絕望:「為什麼?」

    「能有這個孩子是靠蠱,但我沒想到蠱在你體內生長出了子蠱。現在子蠱和母蠱都在孩子體內,但在過一兩個月,子蠱就會脫離胎位進入你的身體,從此你和孩子生死相隨。孩子一擔出事你也會……子蠱出事並不會引響母蠱。」

    聽世詠說完,曾夕反而鬆了口氣,拉著世詠讓他坐到床榻上,靠在他懷裡。「詠爺爺,我要留下孩子,我們都不會有事的。別擔心好嗎?」

    世詠深深的歎氣:「小夕是詠爺爺害了你,世上不管什麼都要負出代價,而生命的代價只能是生命。懷胎,出生,長大成人,要是他有一點意外你可就……」

    曾夕能明白世詠的但心,但他依舊願意留下一這個孩子。「詠爺爺,不會有意外的,我們會守護著他慢慢長大,他是曾家的孩子,是曾家這代唯一的孩子。」

    世詠憐惜地揉揉曾夕的頭,「好,我們一起守護著他長大,我們就和命運斗一次。小夕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詠爺爺只能跟著你去了。」

    「我們和命運斗一次,詠爺爺既然能成功配出『承香』我們就一定不會有事。我怎麼能讓詠爺爺三十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世詠還能說什麼,他只能祈求上蒼,讓曾夕和他肚子裡的孩子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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