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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漂泊 文 / 蘇成居士

    一

    漂泊,不知身向何處?夕陽西下,千年前那個斷腸人是——馬致遠;千年後則是斷腸的我——林曉木。我還有家嗎?是有的,然而它的溫度已經降到了0攝氏度,了無溫情。

    對面撲來了幾個衣飾光鮮的男女,對我漫然一瞥,嗤之以鼻。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他們雖然行為舉止惡劣,但是能夠「一致對外」,真是難能可貴。

    心痛著,我也緩緩地在街道上行著。突然,迎面飄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瘋了似的扭頭就跑,但終究被他——我的爸爸追上。

    「小木!我們回家吧!」爸爸嘴角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說。

    「家?我還有家嗎?」我戲謔地猖狂起來,推開緊緊抓住我的手的爸爸,問。

    「有啊!我,你媽媽,你哥哥!你嫂嫂,你侄兒!」爸爸欣慰地笑著說。

    「你別跟我提他們!他們還算親人嗎?」我憤恨了,肆意地說。

    「好!好!我不提他們了!小木!我們回家,好嗎?」爸爸拘謹了起來,說著,又要來抓我。

    「你鬆開!我不是你們的親人!」我掙扎著,火山爆發似的吼著。

    「啪!」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我左臉上。

    「好!你們真行!」我的眼淚奪眶而出著,同時我咬痛了牙齒,說。

    我便僵硬著一動不動,爸爸也如我一樣。我們倆人就這樣冷戰著。

    遠處傳來了一陣長聲的罪惡的奔馳鳴笛,隨即,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停在了我身旁,從上面下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青年,他,正是有愧於我的,我的哥哥——林曉火。

    「小木!跟哥回家,好吧。」他聲音輕輕的,如同秋風拂動落葉,發出沙沙的動靜。

    我靜默著,像一座石碑。

    爸爸和哥哥將我拽上了車。

    雖然我的身體在奔馳車上,但是我卻漂泊得更厲害了。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坐哥哥的奔馳車了。他怎麼會知道,作為弟弟的我有多麼地敬他,愛他,然而就是因為一件本可以坦白的事情,使得我和哥哥徹徹底底地決裂了。

    想到這裡,我輕謾地笑了一笑。

    爸爸側過臉,望了望我,竟會心地笑了。

    車子裡彷彿氤氳起了一股暖氣,哥哥也全神貫注地開著車。

    回家的路那麼悠長,夜即將悄然而至。

    路兩旁的路燈亮了,異常燦爛輝煌。

    深夜,11:40,車子駛入了w城的一家賓館。

    進入了vip包間,三人洗刷後,共躺在一張床上。

    我躺在那床上,儘管四周都靜悄悄的,卻總也睡不著。

    瞇著眼睛,想了很多,直至天亮。

    早起,爸爸、哥哥說我的眼睛有點紅,我看看他們,比我的還紅。

    法國餐廳,優雅一角,一位美麗的少女侍員為我和爸爸、哥哥上了幾杯葡萄酒。

    二

    冷漠覆蓋著我,我那可怕的臉色。

    哥哥本要再對那侍員說些什麼,不經意間地瞥見了我,欲言又止。

    整個世界都被冰封了。

    法國餐廳到處都是令人窒息的氣體。

    哥哥、爸爸只抿了幾口葡萄酒。我的杯子則一直停在餐桌上,靜靜的。

    六月的天,陽光耀眼,氣溫卻那麼迅速地下降著。

    沒有聲音,三人又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車子已然凝固了,總也走不出冷凍。車外樹上的鳥鳴聲更加刺耳了。

    下一站——a省h市。

    六月下旬的下午,天氣很是悶熱,但冰凍的車子仍快速地行駛著。

    直至傍晚,抵達h市市區。

    h市的夜景很優美,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哥哥hold不住了,大聲訓斥著我:「你小子到底想怎樣?」

    我依如原態,一言不發。

    夜幕下的一切總是如此的冰冷可怕。

    哥哥隨手掏出了一包煙——高檔南京的。他輕盈地拈起一支,吸完,車子裡頓時升騰起一股裊裊的煙。

    我冷冷地看看他,輕謾地揚揚眉梢,並伸出了手。

    哥哥臉色趨於緊促,說:「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我告訴你多少次——千萬別抽煙!抽煙有害健康!」

    我輕蔑地收回了眼神和手,更感到一陣冷意。我的座位已經開始僵硬了。

    爸爸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伸出兩隻手,分別對著我和哥哥指一指,說:「哎呀!我說小火、小木,你們別鬧彆扭了,有什麼意義嗎?」

    哥哥已抽了兩根煙。有人說,抽煙就好比是抽寂寞,抽煙抽完了,寂寞也就煙消雲散了。可哥哥呢?滿臉愁容。

    我的心底又突起涼意,我的心也好痛啊。

    有誰知道在我離家出走的十六日裡發生了什麼事?又有誰能懂這十六日裡我那酸楚的心?飄零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面目冷峻,以至於c市的人們說我很冷。我是一個大學生,一個一本院校從醫的,但我已沒了心思去懸壺濟世。我冷漠,是因為我最需要關愛的撫摸。所有的這些,又有誰知得?

    爸爸無言了,也坐下來抽起了煙。

    冷漠依舊瀰漫著我。

    三

    回首多麼令人膽怯的兩個字啊!

    一個人越失落,越脆弱,就越畏懼回首,因為人最怕落魄。

    兩年前,我林曉木19歲,青春歲月,大學蹉跎。

    我,n市醫科大學大一0306班學員。

    深深記得,初來乍到的第一日。(九月一日)

    哥哥此時已經畢業一年了。在我開學時,身為一家私營企業技術工作員的他開著他的五菱之光白色麵包車載我去學校,也是他的母校。

    一路上,我問了哥哥許多問題,諸如:「南醫環境好嗎?有沒有大的廣場?南醫專業怎麼樣?南醫真的是女生很多嗎?南醫畢業學員出路怎樣?」

    哥哥溫柔地笑著,說:「南醫很好!我這不就在醫藥生產廠做技術員嗎?」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哥哥滿是烏髮的頭部,燦爛耀目。

    同宿舍的同學們都說,我的哥哥很好,笑得很令人陶醉。

    我點了點頭,笑著,比聽誇我笑得都開心。

    夕陽下,晚霞飛舞。在宿舍樓門前,我揮了揮手作別哥哥。隨後,他開著車消失在斜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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