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風潮 文 / 蘇成居士
一
歡喜的鈴聲總會化解課堂的無聊。鈴聲飛揚著、迴旋著、叩擊人的心扉。
馮達從遠古回到了當代。
「哎!馮達同學!你對我有意見!」徐潔趁全班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忽然降臨到馮達面前,調皮地望著他,並說。
「沒……沒有!」馮達尷尬地笑了一下,吞吞吐吐說。
「今天是我剛轉來的第四天!你不歡迎也就算了!為什麼你要讓我出洋相?」徐潔的眼神由調皮轉為復仇,並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指著馮達,說。
「支持啊!何況你回答得很對!我這種成績下等的人都受益匪淺!」馮達側側臉,不敢正視徐潔,聲音有些顫動。
「你少裝蒜了!你要向我講明白!否則,你今天甭想出門!」徐潔氣不打一處來,說。
我深感火藥味濃重,於是化作一陣輕快的氣流,走出教室。
不料,我剛一出門就撞見了劉一世老師。
「林曉木!你怎麼走這麼晚啊?教室裡還有人嗎?」劉一世老師以少有的輕嗓音問。
「喔,嗯!沒有了!教室裡沒人了!」我微微思索一下,就急忙答著。
「那我得去看看!」劉一世老師的聲音又恢復了原樣,如同隆鐘。
我被震撼了,立在教室門口,一動不動。
「都給我住口!」劉一世老師的聲音從教室裡傳出,80db的噪音驚飛了花園中剛落在枝頭上的群鳥。
我則被驚醒了。
「馮達!對不起!」我在030602宿舍勸慰馮達說。
「沒事!小木!這不怪你!」馮達有所抑制地說。畢竟,擱誰因討論而被罰打掃校園大廁所衛生一星期也受不了。更何況,這裡是大學,是有專門的環衛工的。
馮達抑鬱著、抑鬱著,就在抑鬱中爆發了。
「這個可惡的徐潔!我,馮達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打敗你!我要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鼓掌不止。
第二天,馮達開始了他的「報復」。
生化老師又提出問題了。她聲音清亮地問:「同學們!請問,一個人患了心腦血管疾病,醫生又該如何對他進行治療呢?」
馮達看徐潔舉起了手,就直接站起來了。
生化老師不悅地說:「好!馮達同學!請講!」
馮達站直了身體,協和有序地說:「心腦血管疾病形成的原因有三:一、人的心態問題,比如性格憂鬱、處事悲觀。二、人的飲食問題,由於長期食用肥甘厚膩等不健康的食物,導致氣血不暢,血管瘀塞。三、人的職業問題,一般來說,一直從事高耗心力的人易患這種疾病。」
生化老師的臉色稍稍好轉,問:「那該如何進行治療呢?」
馮達想了一想,又接著回答。
「針對這種病症,我建議參考中西,採取『三位一體』療法,具體來說,就是:醫療(術療)、食療和康療。」
生化老師聽了,沉思一會兒,問:「醫療和食療還好理解,那康療具體指的是什麼呢?」
「康療即是『康復治療』的簡稱,就是通過機體和心理雙重鍛煉以期健心肌、通心氣、活心血、保心脈。」馮達說得通順自如,臉上全布微笑。
「真酷!」我微笑著狠狠地鼓掌。
下面又是一陣雷鳴。
現在真正落魄的應是徐潔了。果然,她目瞪口呆,坐在座位上,久久未動。
馮達終於揚眉吐氣了。
尹日也附和著鼓掌,並含有別味地笑了笑。
小晗和大虎則笑得合不攏嘴,擺出奇葩的鼓掌動作。
二
0306班和0305班一周有兩節課是在同一個教室上的。終究,兩個班同屬於第二臨床醫學院。
那是比較輕鬆的課程——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課。
她坐到了我的左面。
是她,改變了我的大學軌跡;是她,甜蜜了我的空白心扉;也是她,破壞了我的真摯親情。
她就是軍訓時的那個柳曉筠。
10月14日,天空明燦燦的,幾片秋雲飄在空中,校園中的綠樹競閃瑩澤。
輔導員劉一世老師擠占一會兒心理課,作一個系會報告。他聲音洪亮地鄭重地宣佈:
「同學們!大家好!今天天氣晴朗,神清氣爽;今天三秋佳時,銀桂飄香。在過去的近一個月半里,我們攜手共濟,取得了全校全校籃球的冠軍、季軍。可喜可賀的是,就在三天前,我系0306班馮達同學和徐潔同學因為為我們學校醫學提出了合理的、鮮明的、突出的創議,榮獲n市醫學第十九屆最佳青年學生獎。雙喜臨門,我系0305班同學柳曉筠在今天摘獲了j省第二十九屆醫藥醫理大賽的金牌。今後,我系決定重點培養他們三人做挑戰杯。還望大家大力支持他們,與他們共探學思。」
小晗、馮達、大虎、小廣、六仁、小日、朱玉等都狂熱地鼓著掌。
我則抬著頭望著臉有些暈紅的柳曉筠,見到一副清美模樣。
我的內心頃刻間生起無盡悲涼。
人生就如行船,你總想到達那憧憬的彼岸。但到了之後,你才發現,美好的不是在彼岸,而是在你所拋棄的身後。
人人都喜歡美女、帥哥。我,當然也不例外。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午夜了,四周靜悄悄的,而我的內心卻波瀾怒驚。
有時候,你若喜歡一個人,那麼請記住——要麼你給他/她幸福,要麼你給他/她自由。
我,自慚形穢,恐怕與她不能「門當戶對」。
她,驚艷絕倫,理應得到一個白馬王子。
煩惱、迷惘,我不知所向,心隨著時光漂泊而去了。
三
小晗和小日現在已經公開和他們的女朋友交往了。
我和大虎兩人的相處時間更多了。
「小木!我們看一哈小晗女朋友鄭小雨的相片吧?就在小晗枕頭底下。」大虎興奮地說。
「這恐怕不大好吧!我們不能侵犯小晗的**權!」我一本正經地說。
「那……」大虎陷入了兩難境地。
我則直奔小晗的床鋪處。
「哎!小木!你幹什麼?」大虎壞壞地笑問。
「不看白不看!」我詭譎地笑著說。
「我看看!我先看!」大虎見我已拿出相冊,驚慌著跑到我身邊,叫著,搶著。
「哇!好美哇!」大虎驚羨地說。
我只是輕輕地掀著頁。
小日此時已經走進宿舍了。
大虎一如笑著,我一如掀著。
「哎!兩個傻a看什麼呢?這麼熱鬧!」小日的聲音裡滿是好奇。
「哇!鄭小雨!」小日已經到了我和大虎身旁,並用雙手壓著我的肩說。
「哎呀!你小聲點!」我急忙豎起合攏的左手中指食指於唇前,小聲說。
「對呀!小日!你要保密啊!」大虎也反應了過來,移開視線,轉向小日,說。
「不必擔心!我要搬離宿舍啦!」小日欣喜極了地說。
「喔!喔!喔喔!」我和大虎不約而同地指指小日,呢噥著。
「啊!知道了就別明說了!意會!意會!」小日做祈禱狀。
「放心吧!咱們兄弟!」我和大虎互拍了一下胸膛,說。
小日又沉入了微笑,井然有序地收拾著物什。
我跟大虎上前說:「我們也來幫你吧!」
小日微瞇著眼睛,很有一番深味。
我和大虎怔住了,彼此瞥了一下,分別向各自的床鋪去了。
030601室從此很少有歡笑了。
小日收拾罷東西後,朝我和大虎揮一揮手,提著、拉著旅行包就走了。他到底為我跟大虎想提供的幫助以微笑回復。
暮晚,秋風蕭颯,樹葉擊打在窗子上,痛徹孤者心扉。
時間在流逝。有時愛沒說出,所愛之人卻成為他人所愛;孝心未盡,親人卻早已不待。
小晗一臉無奈地回來了。
我和大虎耐心地聆聽了許久許久。
從21:10到23:55。
大虎困了,大口大口哈欠著,我也有一些想睡的念頭,但小晗更加孜孜不倦地說了。
我和大虎心裡都很清楚,小晗也要搬離宿舍了,如小日一般。
次日凌晨,寢樓門剛一開,小晗就搬走了。
我一覺醒來,小晗那床鋪上也空蕩蕩了。
幾絲艱澀湧上咽喉。
030601室更加冷清了,外面的鳥噪聲終於頻繁了,滿含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