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月琴 文 / 諾書梨
女子看著月染諾厭惡的神色，眼底沒有任何不悅。她淺笑，指尖輕撫著月染諾的容顏。眼底有著一絲極淺的眷戀，更多的則是冰冷的漠然。
月染諾不滿了：我這麼討厭你，你居然摸我臉！憑什麼？！死琴！爛琴！破琴！（咳咳，請在『琴』後面加個『靈』字！某小朋友是極為討厭這個琴靈的…）
女子指尖游離於月染諾柔美的唇線，笑了，這次絕對不是柔美的笑，絕對是不懷好意的笑！這一次，月染諾的直覺沒有出錯。
「唔，多麼完美的唇形，觸感真是…」女子頓了頓，眉斜挑：「完美到極致，不過，很快，這具身子就有了主人了。你說是不是啊？小染染，族長可是…」
『啪』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話語。月染諾容顏冰冷：「月琴靈，你在找死！本宮不介意讓月琴失去琴靈，琴靈並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執意找死，本宮不介意抹去你的靈智。」語到最後已經含了深深的殺意，冰冷刺骨。
月染諾清楚的知道：這個琴靈是聽月子言的，雖然她是月琴認可的人，但是，她並不是琴靈認可的人…或者可以說：以前的琴靈認可她，五年前已經被月子言抹殺，換上新的…月琴畢竟是月族第一樂器，然而它不只是樂器，還是——殺伐之器！
曾，琴音起，無數亡魂。
曾，琴音中，屍伏百萬。
曾，琴音落，生機無存。
然而，世事又是這般詭異而奇特，月琴不只殺伐，它還可以創造…是的，創造！
生與死，就這樣，詭異相融。
「主人不會允許的。」女子淡漠開口，語氣輕佻。然而，她並不知道的是：月子言可以容忍自己欺負月染諾，但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包括他們的爹娘對月染諾有任何輕慢。一經他發現，此人必死…她更不知道：月染諾是月子言心中唯一的眷戀與…癲狂！
那是一種執著，更是一種瘋狂！
月染諾看著女子輕佻的笑容，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瞬間的黯然與倦怠。有種苦澀的味道緩緩蔓延：也許…我的宿命就是和那個混蛋相依…忽然狠狠甩頭，目光瞬間冰冷，抬起纖手，正打算把女子的靈智抹去…
一道月華飄渺的落下，在女子身邊轉了一下，她的身子寸寸消失，頹敗如凋零的花…與此同時，冰冷無情到極致的聲音響起：「不知死活的東西。」聲音冷冽中透著一絲極難察覺的怒意。
月華悠然的轉入月琴琴身內，轉瞬消失殆盡，仿若從未出現過。
月染諾沉默，不語，她臉上出現了一抹極為罕見的脆弱。身子如折翼的蝶，無力墜下…
她依靠著樹身，纖弱的身子顯得越發柔弱。緩緩曲膝，抱著雙膝，把頭埋入膝上。墨黑的長髮飄散，直垂到地上，她並沒有絲毫在意。只是以這種近乎脆弱的姿態蜷縮…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染諾抬起頭，起身。她的身子站的筆直，然而她身側的雙手指尖微微輕顫著。月染諾雙眸微閉：「月子言…我知道你在…看我。既然你已經答應放我離開四年，就不應該在這四年內干涉我。」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寂靜無聲。風亦靜止無聲…
寂靜，蔓延，如看不見的籐蔓纏繞不休…
良久，久到月染諾認為月子言不會回答她的時候…
「傾兒，我這是保護你。」溫和的聲音褪去了冰冷，有的只是柔和…
月染諾緩緩閉眸，『傾卿』是她的字。而他，已經有五年沒有這樣喚過她了——『傾兒』…只是，他這樣溫和的語氣，竟然讓她有了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
「月子言，我不需要你保護。」月染諾的聲音極為溫柔。
「唔…傾兒，你怎麼能這麼沒有禮貌呢？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怎麼能直接喚我名字呢？」月子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又夾雜著絲絲戲謔。
「言言，你到底要做什麼？」月染諾才不會相信他會好心…他和她是同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認為呢？琴靈已經去了，我也換了另一個，它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言言，你不要監視我好不好？你是族長，那麼忙的，應該多休息…」
「唔，那不需要，我只要看好你就行了。」月子言懶散的打斷她的話。
月染諾不說話了，她重新坐下，曲起雙腿，雙手環抱著雙腿，把頭埋入腿間。
「傾兒，你這樣，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在逃避？」慵懶而又溫柔的語氣。
「……」沉默，不語。他有說話的權利，有監視她的權利，她也有不語的權利，無視他的權利…
月界衍月宮內，月子言狠狠的磨牙，最終略有些無奈的睨了畫面中曲膝而坐的少女。看著她脆弱的姿態，他終於再一次妥協…
「隨便你好了，這四年，我不管你了。不過，你回來以後，我要檢查你全身，如果有一絲傷痕，不要怪我…」最終只能無奈的警告她，希望她不要沒事找事——遠離危險的事。
月染諾失控的喊：「你…」不過，僅僅吐出一個字便戛然而止…
然而月子言敏銳的發現她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哭腔…
月子言不再說話，他清楚的知道，她的驕傲，不容許她最狼狽的一面出現在他面前…而他，也從未看到過她哭泣…
良久，月染諾抬起頭，她的眼睛裡仍然有一絲微紅。她抬手拿起一旁的古琴：「出來。」
一道透明的身影出現，她蒼白的透明，似乎可以折射光線。看到她只能讓人想起一個字——白！她是那麼白，蒼白到透明，不是瑩玉的白，她的白是一種虛弱的蒼白無力。
「你就是新的琴靈？」月染諾一邊斜睇著她，一邊在心裡暗自腹誹：那個混蛋，創造琴靈很爽是吧？姑奶奶總有一天要宰了你！賠我的依依！！！混蛋！！！！！
「是，主人。」語氣溫順到讓月染諾錯愕！
太不可思議了！太詭異了！月子言！你又有什麼陰謀？！（>:-
「他給你說什麼了？」盤問的語氣！
「您說的他是指族長大人吧？」這…多麼溫順的語氣啊…
「廢話。」月染諾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笨！
「族長大人說要我保護好你。」
「…」無語…你繼續說啊，月染諾不滿了：「繼續，還有呢？」
「沒有了。族長大人就說了這麼一句。」
月染諾看著她，起身，從頭到尾，從前到後，在她身邊轉了足足三圈！方才停下！
女子一頭霧水：「主人，你怎麼了？奴有什麼不對的嗎？」
驚愕！錯愕！那混蛋本事真大！這麼一個天地靈物被他生生的馴化成奴了…突然想到了什麼，月染諾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趕走腦袋裡的想法，眼睛重新回到女子身上：白！蒼白！透明白！蒼白無力！第一印象！她全身上下都是白的！身形纖弱…好吧，月染諾無力了：其實自己比她更纖弱，拍走…身姿修長窈窕，五官精緻如幻！好吧，月染諾看了好多次，得出總結：精雕細琢的…工藝品。
開什麼玩笑？！月子言那混蛋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她保護我，還是我保護她？！月染諾悲憤的想。（孩子，人不可貌相，你造嗎？月染諾：不造！但是我會創造！書梨：……）
「你會做什麼？」月染諾抱著僥倖心理問。
女子茫然的看著她：「請問主人您指的是什麼？」
月染諾無語，但是本著愛護弱小的心理！她溫和的回答：「既然你說你是奴，那麼奴會做的你應該也都得會！比如說：做飯、做衣服、鋪床疊被、端茶倒水、燒水、澆花、種藥、採藥、煉藥、吟詩作對、會醫術、會下棋、會幫主人更衣沐浴等等，暫時就這些了。」末了，月染諾一臉懇切的看著她：「這些都這麼簡單，你應該都會吧？」（這……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女子一臉呆滯，她櫻唇張張合合：「……」硬是吐不出一個字！罪魁禍首則一臉無辜加懇切的看著她。女子瞬間有了一種負罪感：我好笨，什麼都不會…
月染諾看著她，發現她臉上表情極為糾結，瞬間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月染諾揮了揮手，隨意道：「算了，你回月琴裡吧！沒事不要出來！有事也不要出來！」
月染諾拿起絲線，重新把月琴繫在絲線的尾端，繫在玉頸上。負手走了出去，女子一臉茫然的看著她的背影，倏然消失不見…
月染諾走到林中的小溪邊，對著溪水看著她的臉。良久，她滿意點頭：不錯，沒有任何缺點！我易容真是太好了，又上了一個台階…
這和你有關係嗎？月染諾小朋友！你是不是完全忘記了你的臉是因為有月琴在，所以才變得這麼普通啊！這和你的易容術有個毛線關係！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孩子！
月染諾十分淡定的摸著她的臉，十分滿意：我真是個奇才，萬年難遇。嗯，我真的太聰明了！我發現裝一裝乖還是很有用的！咳咳，裝柔弱真的很有用，都騙過那個大混蛋了…是裝的還是真的你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