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篡改記憶，琴斷 文 / 諾書梨
月子言怔怔的看著身前乖巧垂眸安眠的月染諾。他的指腹在她臉上緩緩游移，最後落到了她的額頭上。眼底閃過一絲似複雜又似歎惋的光芒，稍縱即逝。
良久，月染諾的雙眸緩緩睜開，她茫然的看著月子言。抬起手臂抱著他，「言。」她的聲音低柔婉轉，又夾雜著一絲魅惑，透著一絲失神的味道。
月子言雙眸微微瞇起，閃過一絲冰冷。溫聲低語：「傾兒，感覺怎麼樣？」
「唔……頭有點疼，全身都不舒服。」月染諾的聲音充滿了無辜與無措。
月子言聽了她的話，眉頭微擰，幾乎是下意識的撫上她的額頭……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沒事的，只是你身體一直不太好。不過沒有大礙。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他專注的看著她。
月染諾茫然不解：「什麼事？」
「就是月琴。」月子言沒有猶豫的說著：「你前段時間因為和我賭氣，用了『以琴入身』，我想，把月琴拿出來。」
「怎麼拿？」月染諾錯愕的問著。
月子言怔怔的盯著她的容顏，心底閃過一絲不忍：雖然你這個樣子，我很不忍，但是，我也不會同意你『以琴入身』。我一定要把它取出來，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何況，因為遠古的傳承已經喚醒，不管我怎麼對你你也不會怪我……所以，我也沒有任何顧忌了……
「傾兒，你還記得『以琴入身』的時候麼？」月子言溫言低語。
月染諾下意識的垂眸，指尖無意識地輕點下頜，沉思著：「不太記得了……呃…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哦，那我會把月琴取出來，你再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月子言柔聲安撫著：「記不得也沒有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好了。」月子言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溫柔的聲音具有極大的迷惑性。
月染諾乖巧地點點頭，她的心告訴她，她不能拒絕他，不管是什麼事，他不會害她……可是，她並不懂得，她的心，也會有錯誤的時候，當所有的記憶被篡改，她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接受新的記憶……
女子柔軟的身體躺在浴池邊緣的玉石上。呼吸清淺，雙眸緊閉。月子言面無表情地抬手，扯下她左臂的衣袖。露.出一節白皙修長的手臂。月子言靜默了一瞬，修長的指劃過，一滴滴殷紅的血液順著月染諾的手臂滑落。
「住手……」有嘶啞模糊的聲音傳出，虛弱無力。
月子言並不在意，他不動聲色道：「憑你？也配讓本尊住手？你只是一縷殘靈罷了。想當初，月靈叱吒風雲的時候是多麼瀟灑？而現在卻為了一個她，把你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一縷殘靈罷了……」他的語氣頗為漫不經心。
「為什麼？……你明明那麼愛？卻那麼狠？她剛被你篡改記憶，現在又要被你生生抽去月琴！你是想要她死麼？我這個樣子怎麼了？我只知道她是我的主人……千生千世，只要我在，就不願意她受半點傷害……」嘶啞模糊的聲音帶著悲涼與質問。
「你跟我們走過那麼多年，還是這個樣子，這麼愚蠢。你真的就一點都不瞭解本尊的性子麼？如果得不到，寧可毀掉。既然她不允許她愛我，那麼，本尊寧可得到完整的她，然後毀掉她的所有，禁錮。你一直都明白，不要裝作不懂。」月子言並不以為杵。
「我寧願我什麼都不懂！變得一直是你，不是她。只是因為你變了，她才變了。」月靈哀聲道：「你放了她好不好？要麼乾脆殺了她，這樣下去，對你們都沒有好處。只是彼此傷害罷了。」
月子言冷哼一聲：「夠了，月琴，你只是一個琴靈的殘靈罷了。你未曾殘缺的時候，本尊尚且不懼半分。你只是殘靈，隨手可除。」
修長的指點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響徹雲霄：「魔夜寒，我永遠不會放過你！！以吾之殘靈，許下畢生詛咒！！」
月子言冷嗤：「怕你不成？詛咒本尊又如何？只要你不是惱羞成怒詛咒傾兒就行。」月子言一邊說著，一邊在月染諾左臂上輕點。每一次點出，月染諾的臉色就會蒼白一分，她的身體輕輕顫著，臉上佈滿痛楚。
月子言的臉色冰冷，沒有一絲憐惜，平靜中透著一種凜然的冰寒。此刻的他，才是真實的他，沒有一絲偽裝。
他，帶著絕世的冰冷，絕世的淡漠，決然的霸道，只為圈禁眼前的人。
手下的動作更快，片刻，一架古琴出現在月子言手中。月子言神色不變，隨手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眼底閃過一絲極致的冰冷，轉瞬平靜無波。修長的五指微微握攏，漠然道：「碎。」琴身消失不見。
月子言抱起月染諾，身子一動，回到衍月宮。走到床榻前，拉開床幔，把月染諾放到床榻上。修長的身子坐在一邊，沉默的注視著。眼眸波瀾不驚，良久，久到人誤以為他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塑的時候。月子言揚聲道：「來人。」
一隊侍女快步走了進來，躬身行禮：「族長大人。」
月子言擺手示意她們起身，隨口道：「不必多禮，這次月主歸來，你們知道她問的時候你們該怎麼回答麼？」
「月主一直都在族內啊，月主怎麼會問奴婢們關於她的事情呢？」侍女們抬頭面無表情地異口同聲說著。
月子言微微點頭：「嗯，你們可以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侍女們恭敬地行禮，然後離開。
月子言沉默片刻，上了床榻，修長的手抬起，放下床幔。隱約間傳來他的低語：「我要她死？我怎麼會要她死？月靈，你錯了，最希望她活著的就是我。因為，她只能是我的……而且，她和我在一起，我怎麼會允許她死？只是篡改記憶毀掉月琴罷了，又怎麼會死？她會活得長長久久，想死也不得。她的命，從遇見我的那一刻，就屬於我。生死，已經由不得她了……」聲音輕柔，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全身發冷……
最可怕的不是溫柔，也不是冰冷，而是藏在溫柔底下的冰冷。明明愛，卻互相傷害……
月染諾睜開眼睛，眼底還有一絲安眠過後的茫然與迷惑。看著眼前的月子言，下意識的抱住他，低聲問：「言，我們現在在哪裡？」
月子言無奈道：「你說呢？從小住到大的衍月宮你居然忘了？！」
「我記得昨晚不是這裡。」月染諾喃喃著。
月子言微微一笑：「昨晚是在地宮。」
「哦，傾兒知道了。」月染諾一邊說著，一邊抬起右手無辜地把玩著月子言垂在胸.前的長髮。
月子言隨手拿過自己的長髮，無奈道：「這不是可以玩的，你要是想玩，不管去哪裡我都帶你去。」
「言，月寒哥哥呢？」月染諾陡然冒出了一個令人一頭霧水的問題。
月子言臉色一沉：明明已經篡改了記憶，你為什麼還記得月寒？一想到月寒我就心裡發堵，他不知道碰了什麼運氣，我居然找不到他了。可是，他還沒死！！！
月子言輕聲道：「我不知道，他離開了，我只能察覺到他還活著。但他在哪裡我並不清楚。也許是去了什麼隱境，你要知道，這片大陸上的傳承可是很多的。而月寒也算得上優秀。」
月染諾茫然了：「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一年多以前，我就沒見過他。你知道的，他一向有主見。他要離開，誰也攔不住的。何況，我以前答應過你，讓他離開。你也不記得了麼？」月子言垂眸問著。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心底微微閃過一絲不忍。畢竟，她曾經那麼渴望自由……
月染諾失落的看著他，搖頭：「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我為什麼還活著？」她的樣子失落而又絕望……
月子言臉色一沉：「不許這麼說！記憶算什麼？只要你還在，就一切安好。」
月染諾下意識地搖頭：「我不要，我不要這個樣子……我要離開……」
月子言咬牙，冷哼一聲，「你再說一次試試！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是我的，不許再想月寒。」
「可是，他真的還活著麼？」感到了他的怒氣，月染諾抬頭，可憐巴巴地問著。樣子無辜而又惹人憐惜。可是，她眼前的是月子言，不是一般的人……
「嗯，他當然還活著，你要相信我，以我的實力，是不會感覺錯的。」月子言信誓旦旦地說著。
月染諾咬了咬唇，「嗯，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月子言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子言哥哥，我一直相信你……那道悅耳稚嫩的聲音猶在耳邊，她的諾言卻早已經遺忘……明明，曾經那麼……可是，你最終卻……
月子言輕輕一歎：「嗯，傾兒最乖了。」他的手撫上月染諾的眉心，眼底劃過一絲悵然：不論對與不對，終究無法再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