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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不公平的世界 文 / 上羨月

    當太陽初起,戀戀不捨地離開永恆的地平線,溫柔得想母親的撫摸般的陽光驅散了草原上最後一絲晨霧。青草在微風中向太陽點頭,在瀰漫著潔淨和清新的空氣中招搖著。

    特德裡鎮迎來了嶄新又普通的一天,這是個美麗的世界。

    領主府邸的二樓臥室裡,艾倫站在落地鏡的面前,用紅色的雙眸打量著鏡中剛滿12歲的男孩。

    他乾淨柔順的暗紅色長髮散亂地披在脖子後面,一縷劉海垂下額頭,在從窗戶吹來的晨風中輕輕掃過眉頭,寬鬆的黑色貴族亞麻長衫長褲包裹著的身體顯得纖細柔弱。

    這就是我嗎,艾倫?賽勒,特德裡鎮剛去世的領主大人的次子?

    他纖細的手指拂過光滑的鏡面,指尖傳來鏡面的絲絲寒意彷彿在此刻冰凍了他微弱的靈魂。

    他撫摸著鏡中自己可以稱作是比女人還秀麗,皮膚透露出病態般蒼白的臉龐。從中怎麼也找不出和父親哥哥那樣剛毅冷峻的臉有一絲相似的地方。

    怪不得他們不喜歡我,我長得不像他們。

    但是印象裡那張模糊的臉卻和自己的臉慢慢重合,那個美麗端莊的女人,深情地注視著他。她站在鏡中,微笑著伸出手,努力地想撫摸到他的臉。

    艾倫痛苦地向後退去,腳碰到床弦讓他坐了下來。他把臉埋在雙手之中,冰涼的淚水止不住地從指縫裡滲透出來,順著手背滴在地上。

    他發出低沉而痛苦地嗚咽,媽媽……我要離開了,永遠也見不到你了。

    窗簾在微風中翻動,朝陽暖和地照耀在他的身上。

    艾倫打開衣櫃,從最裡面的地方拿出一件皮衣和一副皮質裹腿,他笨拙地把它們套在身上,他很不適應這套做工粗糙,而且對他纖細的身材來說有點過大的防具。

    但他也只有這麼一套!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和他的長相不符的難看的笑容。

    他知道哥哥,不!現任的領主大人倒有許多不錯的防具,但這些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套上堅硬得過分,但卻沒多少防禦力的腰部環甲。

    他把繩套系的緊緊的,腰間立即傳來一陣難受的緊箍感,但這樣反而能給他帶來一點點安全感,對於今天的旅途,艾倫心中一直存在著無法適從的恐懼感。

    等他披上黑色的披風,裹住插在環甲上的獸皮刀柄中的匕首,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此時,窗外傳來一陣淒惻的馬鳴聲,以及僕人們在樓下開始忙作時不經意發出的輕響,這時候主人們都還沒醒來吧。

    他暗想,隨即又在心中痛苦地想到,那我呢?我只不過是外人罷。從母親死去的那天起,我就已經是一名在僕人面前也永遠抬不起頭來的私生子罷!

    他走到窗前,迎著天邊低垂著的朝陽,打量著安靜美麗的特德裡鎮,這個和平的地方已經沒有我所留戀的了,他擦淨眼角的淚水。連媽媽也不屬於這裡,這的確不是適合我待的地方!

    他的目光開始變得堅定,在遠方,那座隱藏在朝陽之下,在地平線上傲然屹立的偉大城池,平原城。整個拉法平原最大的人類城池,在這個世界克倫利亞之中排名第5的城池。那是他今天此行的目標。

    艾倫打開房門,三兩步走到樓下,正在給餐廳裡預備今天主人們的早餐的女僕向他點點頭,便不再理會他了。

    艾倫沒有在意女僕的傲慢,他走到餐桌上,抓起麵包和牛奶就往嘴裡送。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他在這裡最後一頓早餐。

    那是媽媽坐過的地方,他向餐廳一處只有一個座椅的角落望去。媽媽不是賽勒家的夫人,所以平時都是一個人獨自坐在一旁用餐。

    他走到座椅旁,在女僕投過來好奇的眼光中坐了下去,沉浸在美麗的記憶之中。

    府邸外面再次響起馬鳴,一名身穿鐵甲的騎士腳步鏗鏘地走到餐廳門口,向女僕詢問了幾句。女僕走過來打斷了艾倫的沉思:「艾倫大人,大家已經準備好了,你該出發了。」

    艾倫站起身,向女僕微笑著道:「嗯,再見了,各位,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他不等女僕回答,便經過她的身邊,跟在騎士後面向特德裡鎮的大街走去。

    外面的隊伍已經完全準備妥當了,幾名身穿制式鐵鎧甲的騎士騎在馬上,開心地聊著天,見到艾倫走出來,他們都擺出嘲諷的譏笑。

    「啊!少公子終於出來了,也不知道收拾好您那身看起來不錯的行頭沒有啊?遇到危險時我們可沒時間等你繫上鞋帶再逃哦。」

    「哈哈,尤里,你這個笨蛋,忘記我們都騎馬的麼?只有能勒緊韁繩不從馬背上掉下來就行了。」

    艾倫對他們譏諷的話語置若罔聞,他知道自己在這些騎士面前是多麼地弱小,抵達平原城的路途上全要靠他們的保護,對於能幫助自己的人艾倫從來不會報以憤怒的感情。

    雖然這些騎士都是受了肖恩領主的命令,誰也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跑這趟任務,但母親教給他為數不多的東西中正有善待夥伴這一點。

    艾倫走到自己的馬前,摸了摸它柔順的鬃毛。

    媽媽在他六歲生日時送給他的小馬駒:白露,現在也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雖然不經常騎,但這匹好馬兒仍舊對艾倫無比親近。

    艾倫開心地享受著白露轉過頭來溫順地舔舐,身體靠在它的健壯的身軀上。

    讓他高興的還有不遠處,肩上扛著一大袋用獸皮口袋裝的重物,肥胖得像一個肉球的卡迪正向他跑過來,身後有些髒兮兮的破舊的披風不停地隨著他笨拙地軀體晃動。

    「嘿,艾倫大人,您不會又想丟下我吧?我可是說了要一直跟著你的,嘿咻!」卡迪把獸皮口袋放在旁邊的馬車上,氣喘吁吁地說道,臉上還露出一陣惱怒地神色。

    「呵呵,對不起,卡迪。我還真想把你丟在特德裡鎮呢,畢竟去參加平原城的護城軍太危險了,搞不好這一季我就得去見天神。屠宰鋪的大叔不是說要收你做工嗎?你留在這裡更好。」艾倫笑著撓撓頭,偏過腦袋說道。

    「這可不行,整天宰豬太沒意思了,我要跟您一起去平原城宰異怪!我說過,就算死也不離開您的。」卡迪呼呼地喘著氣,他緊緊地盯著艾倫,就像生怕他忽然消失了一樣。

    卡迪是賽勒家一名雜役的兒子,他父母在年幼時就去世了,在去平原城的路途中遭遇了異怪,和艾倫的母親命運一樣悲慘。

    卡迪是艾倫在特德裡鎮唯一的朋友,他真的捨不得就這樣丟下卡迪,所以卡迪能和他一起前往平原城他感到非常開心。

    卡迪胖得像個球,平原城的城衛軍再蠢也不會讓他在城牆上抵禦獸潮的,艾倫暗想。

    「死肥豬,說完沒有?說完了趕快滾開,本騎士可要開道了,還有尊貴的艾倫大人,咱們也是時候該出發了。」後面的一位騎士勒著韁繩高昂地咆哮道。

    卡迪跳上了馬車坐好,艾倫要翻身上馬,但是奈何馬身太高了,他跨不上去。在騎士們的嬉笑聲中,艾倫漲紅了臉不斷努力,但身子還是不能順利的翻到馬背上。

    「嘿!」被叫做尤里的騎士怪笑著:「大人,用不用我們給您架上一架馬梯呢,這樣會輕鬆許多的。比較是貴族小姐們專用的哦,哈哈。」

    「可惡,你這個混蛋閉嘴,不然就讓巨鴉把它撕開,讓你永遠不用閉上了!」卡迪怒罵著跳下馬車,費力地把艾倫頂上了馬背。

    「肥豬,找死!老子現在就剁了你,然後拿去餵異怪!」被罵的騎士拔出鋼劍,對著手腳慌忙的卡迪,憤怒地吼道。

    「夠了!把你的劍收起來,尤里!有什麼不忿就去找只異怪來發洩,希望在異怪面前你也能有拔劍的勇氣。現在我們出發!」

    之前去叫艾倫的騎士長呵斥住了憤怒中的騎士,然後果斷開道前行,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馳騁。

    同行的騎士急忙叫喊道讓大家跟上。

    太陽已經轉到了他們的右側天頂,艾倫坐在馬背上,吃力地握緊韁繩,身上的皮甲防具不停摩擦著他襯衣之下的皮膚,讓他非常難受。

    他回過頭最後看了特德裡鎮一眼,然後任由自己最初的家消失在眼角。

    他已經沒有家了,艾倫感歎地想到,除了座下馬匹,還有馬車上和貨物待在一起的卡迪,已經沒有什麼能帶給他安慰了。

    哥哥肖恩?不,已經不能叫他哥哥了。

    那個永遠都惡毒地詛咒他的領主夫人的兒子;那個在父親死後繼承了一切的領主長子;那個在艾倫12歲當天就宣佈讓自己親愛的弟弟,參加平原城城衛軍的人,已經不是他小時候那個照顧著他,為他擋下所以欺負的哥哥了。

    為什麼同一個父親所生兩個孩子命運已經變得如此不同?

    為什麼必須得有人成為每季度新兵死亡率高達二分之一的城衛軍,保護其他人免受異怪的攻擊?

    為什麼人們生下來就必須得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恐懼,飢餓,死亡,家園的喪失,親人的逝去,永不枯竭的獸潮,面對這一切……

    因為這是個不公平的世界!

    儘管它的本質是如此的簡單:殺死異怪,就可以獲得經驗和裝備,讓自身變得強大,得以生存……但這一切都是不公平的!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這樣。

    不僅僅限於掙扎著勉強為生的人。

    包括那些生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中,安逸地享受著食物、空間、生命的人。他們只是被強者保護下來,圈養著的牲口罷了。

    隊伍奔馳在前往平原城的開闊草原上,馬蹄不時踏入草地上的水坑裡,濺起一串串在陽光下如同珍珠般晶瑩的水珠。

    披風在背後張弛,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景象,這是個陌生的世界!

    對12歲的艾倫來說,這是他第一次離開特德裡鎮,生命似乎才剛剛開始,旁邊不時傳來種類繁多的異怪們的鳴叫,敵視著望著馬隊從身邊馳騁而過……

    克倫利亞正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弱小的艾倫展示著自己做為異怪大陸世界,無窮的廣闊和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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