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陣怒 文 / 淺夏夏
第一章
「娘親，你看爹爹不給我買那個糖人吃，人家真的很想吃。」在有些喧鬧的街上，一個小女童約莫三四歲年紀，紮著倆個小辮，身穿一個淡粉色衣衫，皮膚雪白，小摸樣迎著夕陽的光暈甚是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親親她。沈緋雲拉著娘親的衣角賴在大街中央不肯走開，小眼睛直盯盯的看著那個賣糖人的老爺爺。
隨行的還有倆人。一位白衣婦人長髮披肩，回頭一笑，高挺的鼻子，濃眉的眼睛，兩道清澈明亮的眼光拂面而來。身旁站著一位十分有氣質的男子，他有著光潔但稜角分明的冷俊臉龐，稍微泛著迷人氣息的深邃透亮的眼眸，無一不在張揚著世家大人的氣勢。
芸娘微笑著摸著自家女兒的頭，說：「雲兒不能吃糖人了，這都吃了一路了，咱們明天再出門就是了。」沈清運也連連點頭，「對對對，你娘親說的對，看看你的小肚子都裝了那麼多好吃的了，小心真變成小豬嘍~」
沈緋雲不依，小臉皺成一團，抬頭看著自己娘親，右手還指著自己爹爹，跺腳叫，「爹爹壞，不給人家吃，娘親娘親，快打爹爹屁屁。」一旁的沈清運噗嗤笑出聲，對芸娘打趣道：「夫人，為夫絕對沒有苛待咱們的寶貝女兒噢！」
芸娘慢慢蹲下來，「雲兒，聽娘親的話，爹爹那是為你好，吃太多肚子會痛的噢。我們明日還可以吃到糖人的。」沈緋雲摸著自己的小肚子，似懂非懂地點頭，「娘親，女兒真的吃了很多麼？那人家今日不吃糖人了，才不想變成小胖豬！」
沈清運看著自己夫人和寶貝女兒的互動，想著美滿溫馨的家，絲絲喜悅湧上心頭，覺得今日上街真是一件明智的決定，就連朝堂上的煩心事也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想著最近朝堂不安，沈清運的嘴角也浮上了一絲苦笑。
細心的芸娘發現了夫君的不對勁，抱起年幼的沈緋雲說：「老爺，看今天這天氣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妾身下廚為老爺做一桌好菜，怎麼樣？」沈清運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抬頭看了看天，說：「這樣也好，芸娘真是體貼入微。」說完便叫來了車伕，沈清運先扶著芸娘上了馬車，然後將沈緋雲抱上馬車，吩咐車伕慢速回到了沈府中。
將懷中熟睡的女兒送回暖情閣，沈清運回到房中閉目思索。
現今大陸四分五裂，不少江湖人士各自自立為王，登基稱帝。不過國力最雄厚的還是日夜星辰四大國，其中之一的辰國正是顧家幾百年來努力守衛發展國力的表現。如今也在亂世中謀得了一方之地，雖說平常挑釁的他國並不是沒有，但是都被狠狠地打回去，其他正在觀望的國家想動手也都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現當朝的皇帝正當壯年，豪氣萬分，一心想進行自己的天下統一大業，最近幾年皇室的動作尤為頻繁。不但是加緊時間勤練兵，勤招兵，還一改往日的重農抑商政策，開始鼓勵商家擴大規模，開通國家之間的貿易通道，促使國家經濟飛速發展，逐步提高了商人在辰國的地位，甚至是有的大商人還可以入朝為官。
由於商人們打心眼裡認真並且積極的努力經商，漸漸地富有起來，帶動了農業手工頁的繁榮發展，使得百姓們的生活越來越好。現如今，走在大街上，都可見周圍的人們臉上無時無刻不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在沈清運的心裡，看到自己奉獻建設的國家獲得如此可喜的大發展，瞭解再也沒有哪個國家敢隨意來犯，那也是美滋滋的。如果自己的仕途再一帆風順的話，估計做夢的時候都會笑出聲來。
可惜，天不隨人願，皇上的擴張統一心願下，總有其他勢力的人在黑暗裡蠢蠢欲動，就像那懸掛在頭上的匕首，不知道在哪個疏於防備的時候，便會取走你的性命。而且，老祖宗流傳下來的重農抑商政策並不無道理。在辰國，商人多沒有文化，都是魯莽之輩，做事情太張揚，不考慮後果。
三個月前的一個晌午，沈清運在香滿樓定了天字第一號間，和幾個同朝為官多年的大人一起吃頓飯，交流交流朝政大事，順便聯絡一下感情。沒想到開席還沒有多久，雅間外便傳來了各種嘈雜的聲音。
「這位客官，真的不可以，掌櫃的已經告知您，這個房間已經早被預訂了，現在裡面有幾位大人物在談事情，您不能隨便闖入啊！」
「少廢話，爺今天就是要在天字第一號間吃飯，在其他的房間顯示不出爺的身份。讓裡面的人出來換一間談去，大不了爺給你付三倍的錢，快點，錢我多的是！」
沈清運聽了環視一下在座的大人，均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樣子，出聲道，「小二，請外面的朋友進來相商吧！」話音剛落，簾子就被狠狠地掀了起來，幾個人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滿臉通紅的小二，「真是對不住了各位大人，打擾了各位的用餐，這我們……」
「沒什麼事了，你先出去吧，由我來跟這位朋友談談。」沈清運笑著安慰這個店小二，也不惱怒這幾個顧客的行為。
一個十分年輕的人像是這群人的頭頭，一進門就自顧自的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搭著二郎腿，身穿最近流行的寶藍色銀鍛長衫，打扮的著實光彩靚麗，小模樣也清秀，確實像個貴公子，不過那微微向上的眉毛以及嘴角掛著的那抹邪笑還是向世人說明這人本身並不是很和善。
「爺剛剛在簾外說的話想必你們也已經聽見了，也就不在重複了，你們還是換個房間吧，爺可以給你們50兩銀子作為賠償，你們就感恩戴德吧。快出去。」這男子一張嘴就毀了他的臉所塑造的美好形象。
這一下，幾位大人的臉色可就不大好了，5兩，誰曾受過這種侮辱。沈清運心裡也暗暗責罵這個青年沒有禮貌沒有修養，畢竟這頓飯是自己請客，只得主動開口：「這位朋友，這樣有些不好吧。我們先來的，就該我們用，況且這件事也要講究你情我願是吧，您覺得呢？」
藍衣男子愣了一下，隨即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人自顧自的笑了，「你們是覺得價錢太低是不是？那好吧，100兩總行吧？趕緊走，不要打擾了爺喝酒的興致。」
沈清運有點端不住臉上的笑，將旁邊因為怒火沖天而準備起身出言的督察院御史張大人按住，耐著性子說：「這位朋友，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銀子您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是說我們是不會走的也沒有理由要走，你可以換一間房吃飯，完全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不是麼？」
藍衣男子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猛地站起來，指著沈清運的鼻子就罵，「你們不要貪得無厭！給你們補償100兩是爺今天心情好，你們還變本加厲沒完沒了了！你們不管情不情願都得給我滾，我藍首今天這頓飯是吃定了！識相的趕快滾！」
沈清運一聽這話再良好的修養都得破功，這好說歹說就是不聽，想著這樣也沒辦法好好談下去了，等等，沈清運沉了沉，總覺得藍首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藍首，你就是那個咱們辰國第四的商業大家族藍氏家族的獨子藍首是麼？真是失敬失敬！」正在沈清運冥思苦想之時，蘇州縣丞孫大人但是出聲搭上了話，眾人這才知道這囂張男子的身份。
藍衣男子見孫大人如此尊敬自己，心裡很是得意，言語上更是肆無忌憚了起來，「知道了爺的身份還不快給爺走開，現在走爺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計較。」說完雙手抱起坐下越發的拽起來。
孫大人忙上前獻媚，「藍公子您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我們是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走，這就走，您慢用，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必定登門拜訪！」說罷就向門口走準備出去。
「等一下！儘管你是藍氏家族未來的家主也不能如此囂張，逼迫別人將房間讓給你，我們今日本來好好的交流餐生生的被你給破壞掉，言談舉止間更是對我們極大的不尊重！就算是上了衙門，一紙狀書一庭案，總歸是我們佔理，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你還是回家用餐去吧，明日請早！」沈清運還是忍不住出聲訴出不滿。
藍首雙手握拳，臉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地說：「你，你你－－你給我等著！好，今日算我倒霉，敢跟爺這麼說話的人你還是頭一個呢！咱們走著瞧！哼！」說罷一腳蹬開了坐著的凳子，扭頭就走了出去，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孫大人連連發抖，「怎麼辦怎麼辦？沈大人你可惹下大麻煩了！不行不行！你不能連累我，我走了，你一個人慢慢驚恐去吧！『』說罷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雅間。
沈清運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一旁的張大人也出言勸告起來：「沈大人啊，您剛才還按住了我讓我不要衝動呢，怎麼現在反而是你衝動了呢？」沈清運覺得很納悶，眉頭都皺在一起了，但是實在想不出自己惹了什麼大事，懷疑的問，「這本身我們就沒有什麼過錯啊，更何況只是一個富家子弟任性而已，沒有那麼嚴重吧？」
張大人對於沈清運的鋼直單純有些無語，覺得這麼多年的官場生涯為何就沒讓沈大人瞭解這官場的黑暗，又是羨慕又替他捏了一把汗，「沈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這藍家最近些年可是風生水起啊，不但富可敵國，宮中寵極一時的淑妃娘娘正是藍家的長女藍靜，你說你今日這麼不給藍首好臉色看，若是淑妃娘娘給皇上吹了什麼枕邊風，你可就倒霉嘍！」
沈清運不能說沒有聽進張大人說的話，但到底還是不以為意，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過錯。單憑不讓出雅間皇上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還安慰張大人，「大人多心了！」「但願如此！」張大人還是心有餘悸。整頓飯食之無味，桌上氛圍一度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