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賣房 文 / 淺夏夏
第四章
沈清運還是覺得十萬兩有些少了，不過這已經是今日裡聽到的最高的價錢了。思索良久，沈清運一咬牙決定了，「十三萬兩就十三萬兩，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過容我過幾日找到新房，搬出去之前我會找個時間將房契交與你的。多謝郡主幫忙。」
王雅之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裝作有些不快的樣子撒嬌，說：「怎麼還是郡主郡主的叫我，如果你要想感謝我的話，就叫我雅之吧！」
沈清運面上一紅，結結巴巴地說：「是的，雅，雅之－－天色不早了，沈某該回府了，先走了。」然後飛也似的逃走了。
「撲哧－－」留在雅間裡的王雅之與春桃都禁不住笑了出來，王雅之又坐下來喝起了茶水。春桃打趣道：「這沈公子真是可愛，怪不得郡主如此為他著迷！」中間頓了頓，一臉佩服的說，「郡主好法子，吩咐警告別人不能高價買，郡主低價收回，還博得了沈公子的感謝，春桃拜服。」
王雅之放下茶杯，原來甜美可愛的笑臉已然被算計充斥顯得扭曲萬分，對春桃說：「等著瞧吧，這場好戲才要正式開始呢！」
沈清運一回到府中，沈緋雲就從內室衝了出來撲進了沈清運的懷抱裡，「爹爹爹爹，雲兒好想你，你最近都沒有陪人家玩。娘親也沒空。」
沈清運聽見女兒如此抱怨，才想起已經很久沒有陪緋雲了，安慰的說：「爹爹最近有些忙，等忙完了爹爹一定陪你玩好不好？你娘親呢？」
沈緋雲回答說：「娘親今日晨起就一直坐在窗邊刺繡呢，雲兒這就帶爹爹去找娘親。」
芸娘穿著一件煙水百花裙，梳著最尋常的流蘇髮髻，淡淡的夕陽暈打在身上，格外的光彩動人。沈清運一看芸娘如此專心，連他們進門都未曾發覺，不免有些感動，更是心疼。自己本來是想將她娶回來想清福的，沒想到卻連累她一起受苦。
芸娘忽然間看到有人影，猛然抬頭發現了沈清運和沈緋雲，連忙放下繡品起身迎接，「老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妾身好為老爺做飯。」
沈清運見芸娘一心想著自己，是越發覺得對不住她，心想，無論如何自己此生都要對芸娘好。
「沒什麼，剛回來，你忙著沒好意思打擾。對了我有一事和你說。」沈清運拉過芸娘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今日我出門已經找到了買家，十三萬兩，說起來確實有些低了，不過沒關係，我們買個小宅子還是會有剩餘的。」
芸娘一聽坐不住了，急忙道：「才十三萬兩？不行不行，堅決不行！妾身苦點沒關係，這可是老爺您祖傳的宅子，轉賣他人已是委屈，怎可如此賤賣？老爺還是再緩緩吧，等尋到一個好去處也不遲啊！」
沈清運搖了搖頭，安慰說：「以後還會有的。現在的重點是讓你和咱們雲兒能過的好一點，一個宅子怎麼能比的上你們呢？」
芸娘感動的哭倒在沈清運的懷裡。沈緋雲聽了個雲裡霧裡，只叫喚著「娘親不哭，娘親不哭」。
很快的，沈清運便與王雅之簽訂了協議，獲得十三萬兩銀票之後，沈清運就在一個城郊偏僻的地方買下了一個宅子，雖不如原來那個奢華，但有郊外的如花景色，空氣新鮮，倒也值得。
搬去新府的第二日，隔壁府上的夫人就上門來問候了。芸娘盛裝接待了她。「沈夫人，從今往後我們兩家就是朋友了。有什麼需要我的儘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不會推辭。」月夫人告辭時甚是深情款款地說。
第一日見面就允下如此承諾，沈清運和芸娘都覺得頗為蹊蹺。尤其是今日沈府落難，往日施以恩惠之人唯恐避而不及，沈清運也算是明白了世間醜態。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雖說並沒有對月府的人撤下心房，但芸娘每次溫婉待人，總也沒有失了禮數。另一方面，沈清運打算開始用賣宅子剩下的錢去經商，也在到處奔波，無暇顧及這些家長裡短的事。
這些天，最閒悶的就是沈緋雲了。平日裡一起玩的小丫鬟在搬出沈府的時候便已經被遣散了，又是人生地不熟的郊外，只能在家裡走來走去的。到底是小孩子，不過幾日就厭煩了。
這一天，沈緋雲趁著芸娘不注意，偷偷的從府中跑了出來。沈緋雲這幾天憋壞了，突然看見郊外迷人的景色，就一直蹦蹦跳跳向前走。看見蝴蝶就撲上去捉，發現漂亮的小花就摘下來戴在頭上，忙忙碌碌好不快活。
沈緋雲走著走著就進了一個小樹林，看到中央一棵大樹上有一個男孩子，他看起來要比沈緋雲大幾歲，身穿寶石綠長衫，褲子上粘有一些泥土，拿著一個貌似玉墜子的小玩意兒，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喂，你在上面做什麼－－啊」小樹林裡十分的安靜，沈緋雲這一出聲驚擾了樹上落著的鳥兒。鳥兒們亂飛起來，正在出神的男孩子一個不小心就從樹上摔了下來，也嚇壞了造成這種局面的沈緋雲。
靜了靜神，沈緋雲連忙跑到了跟前，想要觀察男孩子哪裡受傷了，卻被手擋了回來。「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出聲嚇到你的。」沈緋雲良好的教養讓她主動出聲道歉，無視男孩子的冷淡，將他扶到了大樹根下，「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你不要亂跑噢！」
男孩子撫摸著那雙小手觸碰過的地方，好像還留下了溫熱，望著沈緋雲蹦蹦跳跳遠去的身影，嘴角也浮上了一絲微笑。
等到沈緋雲取了沾濕水的手帕回到樹下，卻發現那個小男孩早已經離開了。沈緋雲跺了跺腳，心想著還沒問過他的名字就讓他這麼走了，雙手做喇叭狀大喊：「喂，你還在嗎？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可以這樣走掉－－喂，你回來啊－－」
喊了許久都沒見到有人回應，沈緋雲終於放棄回家了。而在她走後，男孩子從離此不遠的另一棵樹上跳了下來，呆呆得望著她出聲，「我可以和你做朋友麼？」
沈緋雲回到府中做什麼事情都恍惚不安，一直在擔心男孩子從樹上摔下來有沒有怎麼樣，就連在吃飯的時候也比平常少吃了許多。芸娘在一旁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在晚飯過後就去沈緋雲的放假裡和她聊天。
「雲兒，你今天吃的很少啊。」芸娘用十分柔和的語調說，「你有什麼想和娘親說的麼？」沈緋雲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娘親，如果雲兒做錯了事情，使得別人受到了傷害，該怎麼辦呢？」
芸娘反問道：「那雲兒你是故意的麼？有沒有主動跟對方道歉呢？」沈緋雲回答道：「娘親，雲兒道歉了但是對方沒有回應。那我該怎麼辦？」
芸娘想了想摸著沈緋雲的頭說：「那雲兒你就該真誠的再次向對方道歉，求得對方的原諒。這樣好了，明日早飯娘親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蓮蓉酥，你給他帶一點就當是賠禮道歉了怎麼樣？」沈緋雲頓時就笑了，「娘親你最疼雲兒了。」
第二日，沈緋雲拿著剛剛做好的蓮蓉酥又回到了那日初遇男孩的地方，果然，那個男孩仍然在那棵樹上靜靜沉思。
「你果然還在這裡。」沈緋雲格外開心，「你昨日從樹上摔下來沒有受傷吧。我不是故意的。今日我從家中帶來了蓮蓉酥，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糕點，但是這確實是我誠心向你道歉……」那男孩子終於出聲打斷了沈緋雲的話：「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怎麼這樣多話！安靜一點好不好！」
沈緋雲一聽此言，稍微愣了一會兒，然後小眼圈就紅了，淚水在眼眶了打轉但是卻倔強的不允許眼淚掉下來。
其實那男孩子一直都在細細觀察著沈緋雲的一舉一動，覺察到沈緋雲快哭了，就從樹上跳了下來，默默地走到沈緋雲的跟前，蹲下來看著沈緋雲，一句話也沒說。
沈緋雲被盯了好一會兒，小臉通紅，也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帶了點小女兒的嬌羞嚷到：「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要再盯著我看了！」
「噗嗤——」男孩到是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說：「你叫什麼名兒，怎麼這樣有趣？」沈緋雲回應說：「那你又叫什麼名字。問別人姓名之前難道不應該報上你自己的名兒麼？」
男孩這時很爽快地說：「我叫月無雙。這下你總是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沈緋雲倒是沒有再說其他的，也回答道：「我叫沈緋雲，娘親都叫我雲兒。那我可以叫你月哥哥麼？」月無雙也非常喜歡沈緋雲，微笑的點點頭，「當然可以了。那我以後也叫你雲兒好了。」
無巧不成書。隨後的幾日中，沈緋雲只要一有時間就從府中跑出來找月無雙玩，就連不經常在家中的沈清運都覺察到女兒的變化。不過從芸娘那裡得知，沈緋雲最近交了一個好朋友，便愛上了出門玩耍，也就放心下來。沈清運對沈緋雲還是有許多疼愛和愧疚的，怨自己不能給孩子一個良好的環境，好不容易雲兒這樣快樂，他心裡也是很開心的。
一天，月無雙帶著沈緋雲去了附近的一條小溪中捉魚兒玩。月無雙熟悉了這一帶的水性，站在水中向沈緋雲喊道：「雲兒，快下來，這水不深還有許多小魚兒，可好玩了。」一開始沈緋雲還有些放不開，拒絕了下水的邀請。
慢慢地，沈緋雲待在岸上看久了也有點無聊，猶豫了一會兒也試著脫去了鞋襪，將自己的小腳丫踩在水中，沈緋雲第一次覺得水有些涼，慢慢的就有小魚兒在腳丫附近打轉，有的調皮鬼還親吻了小腳丫，沈緋雲咯咯咯地笑開了。月無雙在一旁看著沈緋雲的笑臉，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同沈緋雲差不多大的失蹤的妹妹，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