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沒落 文 / 淺夏夏
第三章
幾日的光景，沈府變得更加得清冷，寂寥。沈緋雲也曾問過娘親，為何平常跟她一起玩耍的綠兒姐姐和紅兒姐姐好久都沒看到了，會捏泥人的趙爺爺也不見了。芸娘只是看著她不語，問爹爹，得到的回答卻深奧的聽不懂，「她們去了很遠的地方，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雖然已經很努力的省吃儉用，但是銀子還是迅速減少，沈清運心中很是焦急，坐在桌前品嚐著最後所剩的一壺雨前龍井，忽然想起還可以找郡國公幫忙。這雨前龍井便是郡國公那日拜訪所送之物。
遙想當初還曾與郡國公約定好，沈府和郡國公府日後要是哪一家遭受了磨難，另一家定會伸出援助之手盡力而為，沈清運終於鬆了鬆緊繃的眉頭，「這下子終於可以尋求貴人相助啦！」沈清運心想。隨即交代了幾句匆忙向郡國公府趕去。
沈清運在馬車上還在囑咐自己一定要放低姿態，說明緣由，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妻兒也要穩重。沒想到郡國公府竟然閉門不見。就彷彿一盆冷水迎面潑來，沈清運萬萬不敢相信。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直到第四日，沈清運再次上門，終於見到了郡國公。沈清運說明來意，希望郡國公能念著往日之約，幫助沈家度過難關。
沒想到，郡國公聽完後，一臉的不屑，俯視著坐在客位的沈清運說：「沈清運，當日本國公所說不過是戲言，何必當真呢？」
沈清運一聽很是生氣，但又不敢表露，仍有些急了，「郡國公，我一向敬你為君子，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如今我沈家遭此巨變，你怎麼可以用一句戲言就抹殺當日的約定呢？」
郡國公聽聞此言臉色大變，將手中把玩的茶具扔到了沈清運的腳底下，破口大罵：「今日讓你入府是給你面子，不要不識好歹！如今的沈府怎配與我郡國公府相交？請你不要再癡心妄想會從我這裡獲得一文錢！王叔，給我把這個野蠻人趕出國公府！」
沈清運還未多言便被趕了出來，再敲門就沒有了回應。不得以，沈清運又拜訪了為官時期的幾個朋友，還是無人願意伸出援手。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沈清運終於死心了。
而芸娘看著夫君日益消瘦的身子，想著夫君幾日都在為這個家奔波操勞，心疼的淚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恰巧被此時跑進來的沈緋雲發現，沈緋雲連忙為芸娘擦乾眼淚，「娘親，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和爹爹一起揍他！」說著還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芸娘看著自家女兒如此乖巧可愛，心裡終於有了些許安慰。她知道沈清運在為今後的生活開銷而苦惱，就想著可以做些針線活拿出去賣補貼家用。
「雲兒乖，娘親沒事。只是被風沙迷了眼睛。」芸娘輕聲的告訴沈緋雲，「還有一件事，雲兒沒事不要去打擾你爹爹，他最近比較忙，比較勞累，有什麼事就來找娘親。」
沈緋雲雖然還年幼，但是最近府裡的氛圍實在是讓人窒息，貌似瞭解了府中已經發生的巨變，只是緊緊的抱著娘親，輕輕的蹭了蹭，表示她聽到了。
屋漏偏逢連陰雨。
沈清運從劉叔那裡得知，有個小丫鬟偷了所剩不多的財物連夜逃跑了，至今還未尋回，報官也無濟於事了，心中甚是悲痛，在晚餐桌上和芸娘說起此事，想要尋找一個解決之法。
芸娘一邊為沈清運和沈緋雲夾菜，一邊說：「老爺最近忙於奔波，還是多吃一些補補身子。至於那個小丫鬟外逃之事我們也沒辦法，不要為此傷了身子。妾身記得，當年老爺貌似與郡國公有約，不妨就國公府尋求幫助。」
沈緋雲在飯桌上茫然的吃著東西，卻也能感受到爹爹和娘親在討論很嚴肅的事情。而沈清運聽聞芸娘如此之說，歎了一口氣，說：「我已經去過了。可惜那郡國公忘恩負義，不但不幫助我們，還將我趕了出來！真是遇人不淑！」
此時，芸娘也感到了事態的緊急，放下了碗筷，「那可怎麼辦呢？除去被偷走的，我們所剩的銀子已經不多了。雖然妾身做了不少的針線活拿出府換錢，可是活細需要耗費很多的時間，還是得想想其他方法……」
沈清運也知道，要另謀出路，可是能有什麼好辦法呢？
第二日，芸娘勸沈清運出去走走散散心。沈清運走在喧鬧的大街上，看著周圍的人都幸福的忙碌著，只有自己還在為全家的生計問題發愁。
「這不是沈大人麼？許久不見，怎麼這般憔悴潦倒？這模樣真叫本郡主擔憂呢！」
沈清運聞聲轉身，一個穿著錦衣美服的俏麗女子，挽著飛花髻，由婢子扶著，款款而來。一雙清亮的眼睛卻不怎麼單純。仔細一看才知是郡國公府上的小郡主王雅之。沈清運一想起當日在國公府受辱一事就沒有好臉色，「郡主有事麼？無事清運要先回府了。」
郡主撫了撫順下的髮絲，吩咐婢子擋在沈清運面前，不慌不忙的出聲：「別急著走啊沈大人，噢，不，你現在已經不再是沈大人了，那我稱呼你沈公子好了。本郡主知道你為什麼急著走，我已經聽說了，沈府馬上就要揭不開鍋了。那你為何不來求我呢？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只要……」
「你不用說了，」沈清運打斷了郡主的話，「我是不會娶你的，芸娘對我體貼入微，遭此橫禍仍然對我不離不棄，我不能對不起她！你若是真心想幫助我，就說一些我能做到的要求吧。」
擋在沈清運前的婢子春桃忍不住了，上前說到：「沈公子，我們家郡主在這京城之中也是名聲在外的第一美女，上門求親的媒人早就踏破了府上的門檻了。可郡主她偏偏對你一往情深，若不是郡國公以斷絕父女關係相逼，不許郡主做小，估計此時她早就不管不顧的嫁於你做妾了！你還如此不識抬舉……」
「春桃！不得對沈公子無理！」郡主平復了一下心情，壓下自己的不滿，「沈公子，我是真心想幫你的。但若是幫你，便必定要求父親大人，只有你娶了我，我才有理由向父親開口，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何樂而不為呢？」
沈清運還是不為所動，「郡主的好意，沈某心領了，但請恕我不能如此。如果郡主沒什麼事的話，沈某就先行回府了。告辭！」說罷就迅速的消失在大街上。
郡主還站在街上，望著沈清運離開的方向默默出神。春桃在一旁很是不解，「郡主，他如此不識好歹，這天下的好男人這麼多，你又為何執著於他呢？」王雅之說：「能嫁給他，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他越是如此放不下他的娘子，就越證明他是個好男人。若是我嫁給他，我一定會讓他慢慢的愛上我的。到那時，我就獲得了我的幸福。」
王雅之在心裡默默地說，沈清運，我一定要得到你！哪怕不擇手段！
回到府中，沈清運看著桌上的青菜白饃，晚飯也沒有用。夜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芸娘也被驚醒，看著自家相公，「老爺，快睡吧！有什麼明天再說。」沈清運回身抱住芸娘，說：「夫人，我打算將咱們這個大宅子賣掉換些銀子應急。」
芸娘一下子坐了起來，看著沈清運說：「這怎麼可以！這個宅子是老爺祖上傳下來的，怎能隨意賣掉。妾身可以連夜做繡品，可以給別家做事，宅子就不要賣了。」
沈清運聽著芸娘的話，感動之心難以言語，但他看著夫人眼圈發青，也實在不忍心讓芸娘再這樣勞累了，「我心已決。芸娘，我不忍心看著你再操勞了。跟著我，你受苦了。明兒一早我就出門找賣家！快睡吧！」
芸娘也累了一天，也就沒再說什麼，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沈清運就出門了。在平日裡像沈家這樣的大宅子，價錢怎麼都在二十萬兩以上。可是沈清運走了許多家，走了很長時間，沒一家給的價錢都很低，最高價甚至都不足五萬兩。
沈家祖宅傳到沈緋雲的爹這一輩，已經傳了三代了，說實話，沈清運自然也是捨不得的。可再捨不得，身外之物也比不上吃飽了肚子來的實在，但是五萬兩實在是太低了。
轉眼又到了日落西山之時，在街上徘徊許久，沈清運突然發現了在前方不遠的郡國公郡主，想了又想，還是上前開了口：「郡主請留步。」
王雅之給了春桃一個眼神，便悠悠的說道：「沈公子，許久不見，有何貴幹啊？」
沈清運的臉有些發燙，男子尊嚴固然重要，到此時此刻已經全然顧不上那麼多了，「實不相瞞，沈某今日有一事想與郡主相商。不知郡主可否與在下雅間一聊？」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雅之便隨著沈清運來到了香滿樓天字第一號間。
小二上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就退下了，雅間裡就剩下三人。沈清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始終是一言不發，也沒想出來到底應該怎樣開口。王雅之倒是主動問起，「沈公子不會只是請我喝茶吧，看你如此模樣怕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沈公子有話不放直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盡力而為！」
沈清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緩緩開了口：「那我在此先多謝郡主厚愛。實不相瞞，沈家目前的情況很是糟糕，沈某今日出門就是想賣掉我家那個大宅子來換取一些銀子，無奈今日所問之人能給出的價都太低，不知郡主是否有購買宅院的想法？」
王雅之答應的到挺快，「好啊，就憑咱們多年的感情，我倒是可以買了你的這個宅子，不過你是瞭解我的，我的私錢也不是很多，只能給到十三萬兩白銀的價位，如果你願意的話，這件事也就這麼成了。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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