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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英雄多磨難 豪傑初顯現1 文 / 生死樹

    不知過了多久蕭雄漸漸有了知覺,只覺得週身冰冷刺骨,片刻後又如置身火中,週而復始痛苦難耐,想要睜開眼睛卻又萬萬不能,如夢魘之人一般,不多時便又昏了過去。這樣渾渾噩噩的又不知過了多久,蕭雄清醒的時候漸長,冷熱交替的痛楚也漸短,偶爾還覺得有人似在餵他吃什麼東西。一日蕭雄突然覺得週身毛孔似乎都張開了一般,無數股曖流從毛孔中緩緩流入體內,漸漸聚攏在胃中,霎時間胃內翻騰,難以自抑,一張嘴一口腥臭之血噴了出來,蕭雄微微睜開雙目,眼見四周儘是石壁,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大木桶之中,木桶蓋著蓋子只留他一個腦袋在外,蕭雄想要說話,可一陣眩暈襲來,就又昏了過去。待蕭雄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和衣而臥於山洞之中,蕭雄勉力支撐起身體,環顧四周,山洞唯一的出口被塊大石擋著,上部只留出半尺來寬的縫隙,透過縫隙看外面天色大約已是申時光景,洞內收拾的很是乾淨,自己躺在一個木床之上,說是木床其實只是將一棵大樹一剖兩半,並在了一起下面用幾塊石頭卡住,木床上也沒什麼被褥只鋪了些乾草,床前有一塊大石權當了飯桌,上面有三隻大木碗,看樣子也是臨時做的很是粗陋,三隻木碗一隻裝了兩條烤魚,一隻裝的是只烤雞,最後一隻裝了一碗清水。蕭雄此刻肚腹無食正感飢餓,也不多想,強撐著下了床,來到桌邊吃了起來。

    大病初癒之人本就沒什麼胃口,縱是蕭雄很餓也吃不下多少,勉強吃了半條魚,幾口烤雞便也吃不動了,倒是那水混了野蜂之蜜,喝起來甘甜美味,蕭雄一飲而盡。吃過之後,氣力也恢復了些,扶著石壁走到洞口的巨石前推了推,那巨石紋絲不動,蕭雄清了清嗓子隔著巨石問道:「外面可有人?」半天沒有動靜,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蕭雄無計可施也只好躺回到床上,不多時就睡了過去。

    自此之後,蕭雄再無冷熱交替之苦,清醒如常,身體也日漸好了起來。每日醒來桌上必有烤肉蜜水,只是始終不知是什麼時候,什麼人送來的。幾次半夜蕭雄佯裝睡下想看看是什麼人送來吃喝,卻不知怎的每到天明時分便一下昏了過去,再醒吃喝已經放下了,幾次下來蕭雄索性也不去管是誰送的了。又過了十來天,蕭雄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日中午蕭雄正在休息,朦朧中感到週身暖洋洋的,睜眼一看,洞口的巨石不知何時已被挪走,午間陽光直射進來正好照在木床上。

    蕭雄翻身下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洞口環顧四周,但見空曠無人心下不免失落。這幾日他常常思索是誰把自己置洞中照顧飲食?起初他以為被惡人囚禁,後來聯想初時自己身體虛弱,被人以巨石封住洞口,多半是怕山中野獸結果了自己的性命,想到此處對照顧之人頓生好感。至於是何人照顧他?猜想是那日的白衣老者,可能白衣老者轉危為安見自己中毒便出手施救,可為何又終日不見?莫不是世外高人行事怪異,還是另有什麼難言之隱?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洞口已開,本以為可以見到照顧之人,解開諸多疑惑,那想還是不見其人。

    蕭雄悻悻回到洞中,只見石桌上放了一隻烤好的乳豬,幾條烤魚,一隻烤雞,一隻烤兔,還有一個瓦罐。蕭雄席地而坐打開瓦罐一聞原來是酒,這些天烤魚、烤雞、烤兔倒是經常輪換,乳豬和酒卻是頭一次見到。蕭雄雖是書生但其父是武將出身,每日必飲上幾杯,蕭雄雖不愛武藝倒是對飲酒樂在其中,成年之後每每與其父對飲十次倒有八、九次是他父親先醉了。只是被土匪劫了財物之後囊中羞澀已是許久沒有沾酒了。此時,見到有酒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捧起瓦罐先痛飲了幾大口,待放下瓦罐猛然發現罐下還壓著三封信,封皮上分別寫著「一、二、三」。蕭雄當下拆開了「一」字信,裡面潦潦寫著「體已無恙,酒肉不忌,薄酒冷餚,權當送行。」蕭雄心想:看來此洞已是住到頭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深山之中能有此等吃喝已是不易,不多吃些倒顯得我不領情。當下也不看其他二封,只顧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不多時一條魚、半隻雞、一隻兔腿,一大塊乳豬肉便已下肚,瓦罐之中也只剩下半罐酒了。蕭雄心想:趁酒尚未喝多,看看另兩封寫的是什麼。於是雙手在身上擦了擦,拆開了「二」字信,一看之下大驚,只見信上寫著「酒菜俱已下毒,少吃死的慢多吃死的快,快死慢死隨意,想罵想哭憑心。」蕭雄心中暗自苦笑,猛然間雙眉一挑,起身大步走到洞口,雙膝脆倒朗聲大叫:「蕭雄本是將死之人,多日來承蒙照顧撿得性命,大恩今生恐無以為報,今日送別盛情更是萬萬不敢輕待,只盼毒發的慢些,讓蕭某吃喝個痛快!」說罷連磕三個響頭,轉身回到桌前又吃喝起來,風捲殘雲桌上一片狼藉,蕭雄拎起瓦罐一飲而盡,順手往旁邊一丟大呼道:「過癮!可惜酒少了些!哈哈……蕭某先走一步了!」說罷便倒在床上等死。過了半天蕭雄只覺得酒勁上湧,不多時便呼呼睡了過去。

    次日天明,蕭雄一覺醒來,見昨日桌上殘餚仍在只是又多了一個瓦罐。「怎麼還沒死?」蕭雄邊納悶邊走到桌邊順手拿起「三」字信,暗想:「好在沒死,這封信還沒看呢。」拆開觀瞧,只見上面寫著「酒肉多食,毒多自解,口出狂言,定取汝頭!」蕭雄心中好笑,暗想:「不管這位照顧自己許久的人是誰,單這性情卻有趣的緊!」當下放下信拿起瓦罐一聞又是酒,心下歡喜剛要喝卻發現瓦罐下又壓了一封信,封上寫了個「四」。蕭雄玩心大起,放下瓦罐拆信觀看,信上仍舊只有幾句話「招待不周,補上一罐,是非之地,速速離開,路途之用,已在洞中,後會無期,就此別過,大病初癒,酒要少吃。」蕭雄四下環顧,果然在洞口之處放了一個包袱和一個五尺來長一尺來寬的木盒。便大笑道:「如此美意,不可多讓」說完拎起瓦罐一飲而盡,大步走到洞口背起木盒與包袱,出了洞轉身面向洞口,蕭雄心知昨日自己酒後言道,「酒少了些」定是被這些天照顧自己的人聽到了,今日又送酒來,或許此人此時正在暗處只是不願相見,所以故意高聲道:「莫道後會無期,他朝定能重逢,再見之時定與高人痛飲,蕭雄就此別過!」說罷大步下山去了。

    待蕭雄走遠,樹林閃出了那日的白衣老者看著洞口發愣。良久,身後樹林內一聲長歎:「何苦!何苦!」白衣老者一聽,回過神來,轉身走入了樹林。

    蕭雄下得山來不敢回陳家村,撿了條向西南方向的小路一走就是二十來里。已然是晌午時分,蕭雄在路邊樹林陰涼處坐下,腹內餓意襲來,打開包袱,包袱裡有一身粗布長袍、一個水囊、一隻用荷葉包了的烤雞、還有一本沒有書名的書和一些散碎銀兩。蕭雄打開水囊喝一口,不是酒而是蜜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隨手扯下一塊雞肉放在嘴裡,不多時已是吃飽喝足。

    日頭正足,蕭雄也不想趕路,便翻看起那本無名書來,只見第一頁上畫了一個正面的人形,人形上標著週身的穴道,第二頁是背身也標著穴道。蕭雄暗想:「想是擔心我病未痊癒,便留了本醫書給我,讓我自行調養。」蕭雄不懂醫理,對醫術也無太大興趣,便合了書收回包內。端詳起身邊的木盒,「這盒內不知放了什麼物件,甚是沉重。」想到此處隨手打開木盒,一看不禁眉頭一皺,裡面正是那柄焰龍刀。一時間「飛刀」殺人之境現於眼前,心中頓生厭惡之情。「我一書生,要這凶器無用,背著也沉,雖是照顧之人相送可帶著未免累贅,索性就丟在此處吧!」想罷,蕭雄背起包袱也不管天氣正熱,將焰龍刀留在原地起身繼續前行。

    又行了二里多地,迎面走來一黑袍老者。擦肩之際,老者忽然停了下來側目打量蕭雄,口中喃喃道:「可惜!可惜!」

    蕭雄詫異也停身打量,只見老人躲形消瘦,面如枯槁,卻生得鬚髮皆黑。老人見蕭雄停下,搖了搖頭繼續道:「可惜了!可惜了!」便欲前行。

    蕭雄疑惑頓生忙深施一禮,道:「老先生請留步。」

    老人回過身來問道:「公子,叫老朽何事啊?」

    「適才聽老先生連道,『可惜』不知道說的可是在下?」蕭雄問道。

    「這……老朽失言,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老者答道,卻並願深說。

    蕭雄自是不甘心,忙道:「老先生能出此言,必有因由,還望賜教。」

    老者沉吟片刻道:「罷了!既然你我有緣,就與你說了,言語不周之處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老生願意賜教,蕭某感激不盡,豈敢埋怨,請老先生但說無妨。」蕭雄說罷又是一揖。

    「公子近日可是有血光之事,性命幾乎不保?」老者問道。

    蕭雄一驚道:「正是,不知先生怎麼知道的?」蕭雄不敢提自己「飛刀」殺人之事。

    「不瞞公子老朽幼時曾蒙高人指點,粗略懂得些相面之術,今觀公子眉目間有隱隱煞氣,是以推斷。公子這煞氣無絲毫減退跡象,料想日後公子怕是免不了還要遭遇血光之災,可惜公子正值青春,恐怕……」老者話鋒一停不再說了。

    話雖未說完,蕭雄也知其「恐怕」之意。半信半疑道:「老先生,可有破解之法?」此刻他心中猜想:這老者多半是江湖騙子,先是危言聳聽,然後再說個什麼破財消災的法子,賺人錢財。

    老者似看透了蕭雄,慢慢道:「老朽只會相面,不懂什麼破解之法,這裡只有幾句話送與公子,『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生死有命,福禍相依,鬧市亡,荒山活』,對了那物是公子的吧?」說著老者抬手往蕭雄背後一指,蕭雄不自覺回頭一看只見被自己扔在二里之外的木盒這會正在自己身後五步,心下一驚再回過頭來,黑衣老者已無影無蹤。

    蕭雄呆呆半晌,若有所思,而後走到木盒跟前背在肩上,小聲重複著老者所說的,「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失而復……」尋了條山路便走了下去。

    幾日下來,蕭雄走的均是山路僻徑,偶而尋得小村買些吃喝,對黑衣老者他委實不知是真的能相面還是故意指點,料想與焰龍刀定有關係,也就斷了再扔刀的念頭。最後兩句應是指點自己走大路不安全要挑些僻靜小路走,想來想去也理不出個的頭緒,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這一路下來雖然走的辛苦卻也看了不少山間風景,心情也好了很多。又行了月餘,身上的盤纏早已花光,無法去村落買吃食,平日只好以山中野果為食,清泉解渴,偶爾也想打個野味,可惜光靠背書野味是不會自投羅網的。

    這一日,蕭雄正饑(河蟹)渴難耐,偏偏天色漸漸陰沉大雨將至,遠遠望見半山腰似有個山洞,蕭雄忙加緊腳步,可未行多遠,瓢盆大雨已然落下,加上山風甚硬,吹得蕭雄不停的打著冷顫。雨越下越大,山路十分泥濘濕滑,蕭雄磕磕絆絆終是到了洞口,這洞並不很大勉強能容下三兩個人的樣子,蕭雄慌忙進洞算是躲過了雨淋之苦,可山風卻依然是吹他瑟瑟發抖,加之這洞是內低外高,雨水不斷流入,蕭雄暗叫:好苦。說也奇怪雨水不斷流入洞內積水卻不怎麼見漲,蕭雄料想洞內必有排水之處,遂撥開洞內枯籐仔細尋找。果然籐條背後石壁上有一條一人來高半尺來寬的裂縫,雨水正是從此縫流走。

    蕭雄順裂縫望去,裡面是一個更大的山洞,無耐縫隙太窄自己過不去,正在躊躇間一眼看到了裝焰龍刀的木盒,心下一喜,忙取出焰龍刀對著裂縫就是一頓亂砍。霎時間,火星四濺,碎石亂飛。原來這石壁並不厚加之經年累月的風吹已然風化,別說是焰龍刀這樣的寶刀就是尋常的砍刀也是能劈山碎石。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裂縫已經被砍成了一尺來寬,蕭雄將身一擠,便進了內洞之中。

    內洞足有十丈大小,高盡百丈,頂端遠遠望去有一的缺口直通洞外,雨水這會正順缺口瀉下,缺口下方有一石坑,想是多年雨水沖刷而成,此刻匯入外洞流進與缺口瀉下的雨水已然成了小池。洞內除小池右前方一塊空地外遍生半尺來高的雜草,蕭雄踏草前行,想要到空地處歇息。走到空地才發現此處竟然結了一層薄冰,薄冰一直延伸到石壁上的一個小洞,這小洞一尺見方里面黑漆漆不知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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