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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英雄多磨難 豪傑初顯現2 文 / 生死樹

    時值盛夏,縱是山中較外界偏冷也不至於結冰,蕭雄大為疑惑正欲向前探個究竟,猛然聽得身後一陣「簌簌」之聲。回頭一看一條碗口粗細的赤蟒正昂首對著他,蕭雄心中一慌,連忙朝小洞方向退去,哪知不退還好這一退,那赤蟒頭向後仰蛇信狂舞,發出「嘶嘶」的聲音,蕭雄見此情景更是慌張,腳下一滑跌倒在地,手中焰龍刀也掉落一旁,剛要起身忽覺雙足一緊已被赤蟒纏住,蕭雄大驚之下,雙腳連蹬想要掙脫,一連幾次竟動彈不得,隨即腰身一陣緊,赤蟒已經纏到了腰際。蕭雄大急伸手去夠焰龍刀,赤蟒動作相當迅速,還未等蕭雄握牢焰龍刀,已然纏到胸口,張開血口直奔蕭雄面門而來。蕭雄左臂一擋,赤蟒一口咬在了蕭雄小臂上,頓時鮮血直流,蕭雄顧不得疼痛,右手握住焰龍刀向內一揮,正砍在蟒頸之上。蕭雄力氣本不大,焰龍刀又是十分的沉重,加之躺在地使不出勁,這一刀下去只是砍傷了赤蟒卻不致命。赤蟒頸中吃痛,愈發凶悍,用頭對準蕭雄右臂使勁一撞,竟將焰龍刀撞脫了手。蕭雄雙手緊握蟒頸向外用撐開,赤蟒混身用力纏的蕭雄幾欲昏厥,雙手便再也撐不住了,索性用力一拉將蟒頭摟到了臉邊,張口便向蟒頸中咬去,正好咬到了被焰龍刀砍傷之處,赤蟒一痛全身用力欲纏死蕭雄。蟒血順傷口直竄入蕭雄口中,腥臭**。蕭雄心想:這蟒若是失血力怯自己或可逃脫。當下大口吮食蟒血,起初赤蟒纏的甚緊,蕭雄見狀更是發力吮食,足有小半個時辰,赤蟒纏繞之力越來越松,最後頭一歪再也不動了。

    蕭雄渾身酸麻,勉力掙脫了死蟒,躺在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呼一吸儘是蟒血腥臭之味,幾欲作嘔。片刻蕭雄只覺得週身上下燥熱難當,轉瞬便如烈焰燒烤愈發難耐。蕭雄便向小洞方向爬了幾步趴在薄冰上,體內燥熱稍減,可一會兒身下之冰便化了,他又向前爬,再化,再爬,不多時已爬到了小洞口,再也無冰可用。洞口漆黑卻隱隱透出陣陣冷風,蕭雄將身體盡力貼在洞口燥熱頓減,便未貼之處卻熱的更甚。蕭雄此時神智已亂,迷迷糊糊伸手就往洞中摸去,突然一陣透骨寒意從蕭雄指尖傳來,蕭雄精神一振,順勢向前一抓,抓到了幾顆似小冰塊一樣的東西。待抽出手來一看原來是五六顆棋子大小的紅色野果,那紅果生得渾圓晶瑩,嬌艷欲滴。最要緊的冰冷異常,寒氣透骨。蕭雄顧不得許多,張嘴就把幾個紅果吐到了肚裡,霎時間,一股涼意由內而外散發開來,燥熱全無。蕭雄也清醒了許多,一眼瞥見赤蟒,當下心慌,一個激靈便站了起來,搶出內洞,真接衝到山洞之外。此刻雨已經停了,蕭雄站在洞口,只覺得那陣熱氣又再次襲來,在四肢中亂竄,漸漸向腹內聚攏,與紅果的寒意似是互相打了起來。這滋味與前一陣蕭雄昏迷時忽冷忽熱之症大不相同,卻更讓人難以忍受。蕭雄只覺得腹內時而左半冷右半熱,時而上半熱下半冷,且巨痛難當,豆大汗珠從額上冒了出來。實在是痛楚萬分,蕭雄晃晃蕩蕩走了兩步大叫一聲翻身昏倒。

    昏昏間蕭雄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木屋之中,屋內掛著弓箭獸皮,似是獵戶人家。此時從屋外進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婦人,端著一碗湯藥,見蕭雄已醒,忙上前道:「終於醒了,快!趁熱把藥先喝了。」說著扶起蕭雄將湯藥送至嘴邊。

    喝下湯藥,蕭雄想要張口說話卻是有心無力。老婦人見狀,將蕭雄輕輕放平,言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先躺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說罷回身出了屋。

    蕭雄此刻頭昏眼花,週身無力,四肢酸軟,未待老婦人回來便睡了過去。自此老婦人每日精心照顧飲食起居,蕭雄身體漸有起色,只是腹內冷熱互搏之痛每日總要發作幾次,好在痛過之後便又如常人,身體還很虛弱。待精神好時便與老婦人閒聊,方知自己已入江西地界,此處喚作梅嶺,方圓百里,共大小山峰九十九座。梅嶺腳下住著五十幾戶人家,男子以打獵為生,女子操持家務,因全村上下皆姓岳便被人叫做岳村。自己昏倒那日便是被村中獵戶們救下抬回的。

    又過幾日,蕭雄已能下地,閒逛時發現村內房舍錯落整齊,道路筆直縱橫與尋常村莊大不相同,且男女老幼,尚武成風。一問方知:南宋紹興元年,巨寇李成進犯洪州,岳飛率岳家軍破賊,升神武副軍都統制,所部屯於洪州。紹興四年岳飛揮師北伐,遺下一枝在此,平日以打獵為生漸成村落。及紹興十一年岳飛慘死風波亭,全村上下悲慟不已,便悉數改姓為岳,誓不忘岳家軍。而洪州正是現下的南昌府,距此東南不足四十里地。蕭雄深為村民忠義不忘本所感,又見村中民風淳樸,好客正直,好感日生,便有生長居此地之念。

    又過十來日蕭雄體力漸復,與村民也熟絡起來,偶爾問及照顧自己的老婦人,村民只道:原本是外鄉人,姓李,後嫁到本村,可憐中年喪夫,唯有一獨子,不想一年前進山被大蟲傷了,沒救活。蕭雄本想深問,可村民每每長歎不願多說。這日清晨,蕭雄早起來到院中,見李婆婆又在煎藥,便上前問道:「婆婆,每日裡總要為我煎藥,卻不知煎的是什麼藥啊?」

    李婆婆回過頭道:「這叫半邊蓮,專治蛇毒,我看你終日腹痛想是身上還有餘毒,所以每日煎上一碗,也不知是否管用!唉!沒辦法咱家太窮也請不起好大夫給你診治……」蕭雄心知老婦人每日天未亮便起身上山採藥,為的是好讓自己清早便能喝上一碗湯藥,雖然沒什麼效果,可此心卻著實令蕭雄感動。再見李婆婆連日為自己操勞,人身形愈漸瘦弱,頭上白髮也比初見之時多了不少,不由想起自己的娘親,「要是娘親還活著,此時也定會每早為自己煎藥,天天照顧起居,時不時可能還要催著自己討個老婆……」想到此處,蕭雄眼眶漸紅對李婆婆道:「婆婆,蕭雄有一事想和您商量,不知道你可願意?」

    「什麼說事?說吧!不過有一事老身說在前頭,你這病還沒好,要是現在想走我可不答應!」李婆婆邊說邊看著蕭雄,就像一位慈愛的母親在看著自己的兒子。

    蕭雄一聽再也忍受不住了,說道:「我不走,我在這照顧您老一輩子!」

    「什麼!」李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婆婆,我父母早亡,孤苦一人,這些天您對我百般照顧,萬分憐惜,猶如慈母,如蒙不棄,蕭雄願做您的螟蛉義子,堂前行孝!」蕭雄強忍淚水說道。

    「我願意,我願意,兒啊!」李婆婆大喜,聲音也有些哽咽。

    話音未落,蕭雄已然跪倒在地口中高呼:「母親大人在上,受不肖兒蕭雄一拜!」說罷一個頭磕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再看李婆婆也已經是老淚縱橫,一把抱住蕭雄泣不成聲的哭道:「好兒子,娘的好兒子,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蕭雄心下明白義母是把自己當成了他的親生兒子,心中也是一陣陣酸楚,二人抱頭痛苦了好一陣才止住悲聲。蕭雄道,「娘!以後家中粗活盡可吩咐孩兒,您萬不可再如此操勞!」

    「雄兒孝順,為娘有福了,不過須待你身子調養好了才可。」李婆婆想到蕭雄每日腹痛之狀,心一軟又落下淚來「我苦命的兒,也不知什麼時候你才能徹底好啊!」

    蕭雄一見心中連忙寬慰道:「娘!不要擔心,這幾日我已經好了許多……」說話間肚腹「咕嚕」一響。

    「對了!雄兒還沒吃早飯,這藥也煎的差不多了,你且先喝了,娘這就給你做去。」李婆婆見蕭雄了餓了連忙起身,想了想一指院中的老母雞,轉過頭對蕭雄說道:「雄兒,今日是你我母子的好日子,一會我把這雞給你燉了,正好補補身子,你須得多等一陣才行。」

    蕭雄心下感動,這老母雞是義母最愛,每日總能下上一、二枚雞蛋,義母捨不得吃,或炒或煮全給自己吃了,今日心疼自己竟要給燉了。當下佯裝笑容道:「娘,那可不行,我這幾日一直尋思要抓只公雞回來好配成一雙,讓它們給娘孵上幾窩小雞。今兒個要是殺了,我還得抓兩隻,我一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抓一隻勉勉強強,兩隻決計辦不到,依我看還是饒它一命吧!」

    李婆婆知他胡說,笑罵道:「剛道你孝順就在這裡胡扯,也罷!」轉過頭指著老母雞道:「聽見沒有,趕明多下個雞蛋,好好報答!」那老母雞「喔喔」了兩聲,彷彿似聽懂了,一轉身進了雞窩。蕭雄母子一看均被逗的哈哈直樂。

    是夜蕭雄輾轉反側,想到自己腹痛之疾一日不除,終究是個拖累,便愈加煩燥。忽的想起包中的醫書或可派上用場,忙從包中取將出來。這書自打下雁蕩山那日看過一回後,便用包烤雞的荷葉把它包了起來再未看過,也虧了被荷葉包著,儘管一路風餐露宿但卻也保存的完好。這回兒拿出來有股荷葉淡淡的清香,細味之下竟然還有股烤雞味,蕭雄不由得想起了院中的老母雞不禁一笑。

    蕭雄將書翻看起來不免失落,原來一頁一頁盡畫小人,手中拿刀東砍一下,西劈一刀,竟是本刀譜。只是畫的潦草,每頁圖畫這上也有文字卻也只是為刀譜註解。翻至最後幾頁,終於沒了圖畫,上面寫著,「任脈主血,為陰脈之海,督脈主氣,為陽脈之海。陰陽相濟,水火相融……」蕭雄詫異,暗自思索:「陰陽如何相濟?水火又怎能相融?」猛然想道,自己體內兩股氣息一熱一冷,不正是一陰一陽,一水一火嗎?若真能相濟相融,或許這痛楚也就沒了。當下接著看到「……凝氣於丹田,通於會陰,氣分兩路,任脈為陽,督脈為陰,周轉互換,……」蕭雄看了下去全是講如何將兩股氣息在衝脈、帶脈、陰維脈、陽維脈、陰蹺脈、陽蹺脈中運轉的法門。蕭雄牢牢記在心上,盤膝而坐,依著法門,按著頭兩頁所繪八脈的圖形練了起來。只覺一股火熱之氣自會陰穴經曲骨、中極、……天突、廉泉直至承漿空緩緩而上;另一股陰寒之氣自會陰穴經長強、腰俞……水溝、兌端直至齦交穴,緩緩而上。如兩條溪流一前一後、一熱一冷在承漿、齦交兩穴交匯在一起,寒氣自任脈而下,熱氣自督脈而下,兩氣混成一股溫熱之氣復交匯於會陰穴,歸回丹田。

    蕭雄睜開眼睛,只覺週身暖洋洋的無比舒暢,看窗外竟已破曉,不覺間竟然過了一夜。這一天,腹內巨痛仍舊發作,痛楚卻減了一分,蕭雄大喜,自此每晚練習,初時任督二脈互換一周須得一個晚上,一月後已達隨心所欲之地,而後又依法引導氣息運轉其他六脈。任督二脈已通,其他六脈進展頗快。僅半月,已可自由運氣於八脈之中,而腹痛也有十來天不曾發作。蕭雄尋思既然病痛已除,不妨也練練刀法將來或能派上用場,於是白天勤練刀法,晚間修習內功。岳村本就尚武成風,李婆婆對蕭雄習武倒是見怪不怪,但見他身體日漸強壯,心下是無比歡喜。

    蕭雄閒暇時便教村中子弟識字,村裡人一來好客,二來看蕭雄不收束修,便今天你家請,明天他家叫的邀蕭吃酒。蕭雄本也好酒,加上對村裡人頗有好感,倒是來者不拒,家家必到。眾獵戶們見他豪爽,但凡聚會吃酒也必叫上他痛飲,席間稱兄道弟,大呼小叫,不亦樂乎。村裡人見蕭雄母子過得清苦,便時常周濟二人,蕭雄過意不去,便趁著獵戶們不忙時向他們討教下套、設坑的打獵技巧,後來索性隨著獵戶們進山打獵,起初收穫頗少,後來竟均是滿載而歸。蕭雄只撿幾樣好的帶回家哄義母開心,剩下的獵物隨手分於其他獵戶。村中之人無不對蕭雄交口稱讚,又道:李婆婆有福,白撿了個好兒子。李婆婆自是終日笑得合不擾嘴,二人母慈子孝日子過悠然愜意。

    入冬將至,村裡人依祖制,要進行一次集體狩獵,而後便封山至明年春天。進山前要舉行祭祖,祭祖之日,全村之人都聚集到了小祠堂。蕭雄來岳村時間尚短,不便參與,便在堂外觀瞧。但見堂內左書:宋忠文武穆岳鄂王,右寫:敕封三界靖魔大帝,中間高高供起岳飛畫像,畫像上岳飛雙目如炬,面大而方,廣額疏眉,膀闊腰圓,身軀魁梧,著黃金甲,披紫蟒袍,跨下白龍馬,手執瀝泉槍,如天神下凡。蕭雄暗暗讚歎:「也只有這等英雄才能『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少傾,族長高聲朗誦祭文:「元帥在上,岳家軍族裔九十三人,外姓妻室六十九人,在此拜謁,以告先靈。昔年追隨,戰清水,復建康,追兀朮,四戰四勝;敗李成,降張用,平虔州,屯師北望。奈何殘軀,不堪驅使,遙望祈祝,不想永隔。痛心疾首,無語言表,思之悔之,無以復加。唯謹遵教誨,不敢懈怠。元帥恩澤蔭庇,吾輩定當勉力。衷腸神鑒,英靈有知,保後世子孫守禮明義;今冬狩獵滿載而歸;明春萬物興盛繁茂。

    登高北望,高歌祈盼:魂兮歸來,請領上獻。謹具:醴酒餚饌、乾果淨水,鄉物菲薄,誠心昭昭。

    敬祈尚饗!」

    祭畢,眾人跪倒叩首行禮。蕭雄感慨萬千,心想:「我若有機會為國盡忠,定要學岳鄂王上報廟堂,下安黎民。」

    梅嶺共九十九峰,眾人商議今日單挑這獅子峰附近來狩獵,便各自回家取了狩獵的工具,帶上弓箭兵刃,浩浩蕩蕩的向獅子峰出發。待進了山,約好匯合時間,就三、兩一夥各自散開去尋找獵物。蕭雄和獵戶岳貴平時最是要好,便結伴一起向獅子峰頂走去。走了半晌,蕭雄一言不發,岳貴納悶問道:「老弟,今個兒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不妨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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