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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城樓吊光頭 月下舞梅花1 文 / 生死樹

    蕭雄一箭射去,那虎往旁邊一縱,躲了過去,隨即「嗷嗚」一吼撲了過來。蕭雄催動真氣,奮力向後一躍,才將將閃過。老虎一撲不中,後腿用勁忽的站了起來,一雙虎爪衝著蕭雄頸上便是一剪。蕭雄擰身右閃,雙手持弓往虎爪上斜著一攔,順勢一翻向下一壓,老虎一剪不中,又被一壓,後腿支撐不住,便四爪著地。蕭雄當下棄弓,從腰間箭囊中取出一箭握在手中,回身便走。那虎狂吼,張開血盆大口又是向前一撲,蕭雄猛然回身,抬手將箭射向虎頭,老虎猝不及防,一箭正中虎口,深達咽喉。那虎吃痛,將頭狂搖幾下,抬起虎爪往箭上一拍,箭尾立斷,箭頭卻插的更深傷了氣管,頓時使不出力氣,萎在地上。一旁的岳貴早已拔下鋼叉,見此情景立即跳上前來,用盡全力將鋼叉向虎頸中一刺,頓時虎血噴湧,濺了他一身,那虎略一掙扎便一動不動了。

    二人見猛虎已斃,均長長出了一口氣,先後坐在地上,岳貴望著蕭雄高高豎起姆指稱讚道:「這「回馬槍」讓老弟用絕了,哥哥佩服的緊!」

    「是哥哥教得好,岳鄂王神技果然了得!」蕭雄心下對岳飛是無比的佩服。

    其實,練武之人最難的就是提升內力,須得經年累月不斷修習,若想另辟捷徑,非得輔以奇花異果或者靈獸之血等有助修練之物方可。但此等神物一來世上難尋,二來大多含有巨毒,倘若用之不當非但無用反而會中毒身亡。之前,蕭雄誤食的赤蟒精血和寒冰紅果便俱是這般神物,且一陰一陽,相生相剋。好在他之前所中病龍王針上之毒,與二物毒性相若,體內已生抵抗之力,加之二物一起食用,互為制約,這才不至毒發身亡,倘若單食其中一物,頃刻必會斃命。後依無名書上的修練之法,已將二物之力歸為己用,此時內力已具上乘,真氣遊走奇經八脈,揮灑自如,遠勝尋常之人十年苦功。若非這般機緣,任憑蕭雄再大的氣力又怎能一箭重傷猛虎。至於赤蟒為何與紅果同現一處,或如傳言乃蟒蛇護寶習性所致,至於真假便不為人知了。諸般原委二人自是不知,還只道是「回馬槍」之功。

    正說話間,獵戶們紛紛趕到,見二人斃虎大為驚訝,問之詳情,岳貴不提傳授之事,只說蕭雄如何大義挺身護己,又道是何等威武重傷猛虎,期間不免添油加醋了一番,至於自己鋼叉刺虎只是一言帶過。眾獵戶聽完歡聲雀躍,當下分作兩伙,一夥抬著蕭雄,一夥抬著老虎,興高采烈的轉回岳村。岳貴心下歡喜,先眾一步回村報信,不想驚到了李婆婆,慌忙道出原委,李婆婆這才轉憂為喜,笑罵著讓岳貴賠雞蛋,岳貴撓頭吐舌作了個鬼臉,便笑嘻嘻的跑出院門。

    此時眾獵戶抬著蕭雄已然進村,村民一股腦將蕭雄和老虎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岳貴擠到蕭雄身邊,繪聲繪色的將經過一一說與村民。只聽得村民瞠目結舌,陣陣喝彩。天色將晚,去獅子峰附近幾峰打獵的獵戶們也是滿載而歸,但見村中猛虎俱是驚歎,問清原由之後,無不讚歎蕭雄英勇,又見今日所獲甚豐,便紛紛議論定是岳王爺顯聖,其間有人提議今日村裡應擺酒慶賀,眾人齊口稱好,張羅起來。蕭雄原本想要回家,卻被眾人拉著不放,又聽得有酒,心中癢癢便也不走。不多時酒菜俱備,大家開懷暢飲,席間獵戶們輪番向蕭雄敬酒,只喝至深夜才席散而歸。

    蕭雄暈暈的進了家門,見義母房中燈光還在,便進門請安,卻見義母正手撫長弓兀自落淚。適才席間蕭雄已然得知今日所斃之虎正是傷了義母親子性命那隻,見此情景知是義母觸景生情,卻不知如何勸慰,只得佯裝未見,請安回房。次日天明,母子用餐,蕭雄見義母雙目紅腫,心中不忍。便一連幾日變著法討義母高興,這才讓李婆婆心情好轉。

    這一日,岳貴將虎皮送來,蕭雄怕引得義母傷心便想偷偷收於房內,不想被李婆婆撞見,李婆婆雖不多說但面露痛楚之情,蕭雄心下更是難過,卻也無從勸說。又過幾日,蕭雄信步村門,正尋思今日如何哄義母開心,迎面撞見岳忠從村外沽酒回來,這岳忠生得高大威猛,平日為人耿直豪爽,卻是個火爆脾氣。

    岳忠一見蕭雄哈哈一樂:「正要去尋你,卻在這裡撞見,走走走,隨我回家吃酒。」說話間不由分說拉起蕭雄便走。

    「哥哥平日裡並不貪杯,怎的今日大白天就要吃酒?」

    蕭雄問道。

    「吾那舅子自南昌府來,岳貴兄弟此刻正家中陪著,有勞老弟也坐陪一下。」岳忠答道。

    蕭雄聽他言岳貴也在,便不推辭,隨著來到家中。一進屋門,見岳貴正陪著客人聊天,那客人四十歲上下,頭戴四方平定巾,身著褐色長衫,生得削瘦,白面微鬚,一雙小眼透著精明。

    岳貴一見蕭雄,拿手一指對那客人道:「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打虎英雄。」

    那客人連忙起身,深施一禮道:「適才聽得岳貴賢弟說起蕭英雄壯舉,在下甚是欽佩,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蕭雄忙還禮道:「兄台謬讚了,愧不敢當!」

    岳忠聽他們咬文嚼字耳朵難受,便道:「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太酸,快來吃酒。」

    岳貴接道:「正是,正是,快快取碗來!」

    岳忠一邊取過酒碗置在桌上,一邊喚妻子上菜,無外乎山貨野味。四人吃喝起來,席間岳忠正式引薦,來客名叫佘噲,南昌府人,自小讀書,屢試不第,功名無望卻娶了戶有錢人家的小姐,仗著妻子娘家的錢財,交了納銀,付了替頭錢,在南昌府謀了個戶房書吏的差事。平日在戶房裡掌管文書,核擬稿件。今日前來不為別的,只因年關將至,遂向他這妹夫討些上等獸皮、山貨送人。言談間蕭雄見佘噲過於世故,心生厭惡,便不愛與他多說。四人喝了半晌,岳貴問道:「蕭老弟今日怎的不愛說話?」

    蕭雄礙於岳忠情面,便道:「家母近日常常感傷過世的兄長,小弟也是難過,所以提不起精神來。」

    岳忠一聽,接過話頭:「要說你那過世了的義兄可是個好人,只可惜被官府逼的害了性命。」

    「官府?不是被惡虎嗎?」蕭雄忙問。

    「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當我們好端端為何非要招惹那大蟲?是給官府逼的咧。」岳忠接著道。

    「怎麼回事?岳忠哥哥快說!」蕭雄追問道。

    岳忠乾了一碗酒,長歎一聲:「去年南昌府來了兩個官差說是什麼近日梅嶺惡虎屢屢傷人,限我們一個月內拿了交於官府。這大蟲是前年到此,一直躲在深山,從未聽說傷了什麼人,便是我們這些獵戶也難覓它蹤影,又何來屢屢?可官差們走時說,期限到了要是交不出就要嚴辦我們,還隔三差五的來人催促。咱們平頭百姓怎惹得起官府,只好進山抓那大蟲,哪成想出了事,後來南昌府見死了人便再也不來人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老弟你說,這是不是給官府逼死的?」

    「還有這種事?」蕭雄大驚。

    「罷了,罷了,不提了,唉……」岳忠又是一聲長歎。

    一邊的佘噲聽了呵呵一笑,蕭雄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通紅已是醉了,問道:「佘兄為何發笑?」

    「我是笑我那妹夫還說你只知其一,其實他也是只知其一,可笑,可笑!」佘噲瞇著醉眼答道。

    蕭雄一聽心知此事必是還有隱情,便忙問:「此話怎講?」

    佘噲瞇著眼四下看了一下,說道:「此事只你們三人知道就好,不可對外人提起。」

    三人稱是,佘噲又呷了一口酒,接著道:「這事得先從我們知府大人說起,我們知府大人姓魏名正,平日最愛吟個詩作個賦,可他那文采端的不怎麼樣,通篇儘是些『以感皇浩蕩』的奉承話,就這還修修改改,弄的紙上一塌糊塗。他見我字寫的工整,便十天半月,拿上一堆讓我為他謄抄。那天,我抄好詩詞給他送到後常,正撞見他跟人在商量事情,我便站在窗下。屋裡那人是他的同鄉幕僚喚作婁謙,他二人正在商量給京裡什麼人送壽禮,商量來商量去,婁謙便給魏大人出了個主意,讓他打了這隻虎,把虎皮送去。」

    岳忠一聽不信,便道:「一張虎皮算的了什麼?怎麼能給京城的大官當壽禮?你這是酒話,信不得!」

    「我問你,這虎可是白額老虎?」佘噲也不生氣反問道。

    「是又怎樣?」岳忠不服。

    「老虎頭上都有個王字,你想王字上面加一個白念作什麼?」佘噲一臉得意,說著沾了酒水在桌上寫了「皇」字,隨後又抹了去。

    眾一驚,暗想:什麼人敢收這種禮?

    「奶奶的,這狗官忒歹毒,可恨!咱功夫不行,要不非好好教訓他不可。」岳忠憤憤道。岳貴在邊上也咬牙附和道:「這幫鳥官成天就知道欺壓我們老百姓,是要好好教訓。」

    「那可是當朝四品,一方父母啊,你們憑什麼敢去招惹?」佘噲若無其事的夾了口菜放進嘴裡悠悠道。

    「還沒了王法?不行我們去布政司衙門告這鳥官!」岳忠狠狠道。

    「對,明早便去!」岳貴也是氣憤。

    「告?你們不知道官官相護?恐怕沒等告倒知府,你們先進了知府的大牢,到進還須我(河蟹)日日照顧。呵呵……」佘噲譏笑道。

    岳貴聽了這話,心中生氣,礙於岳忠面上也不好多說,便不再說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

    岳忠倒是不饒,接著道:「布政司衙門若是不管,我就告到京裡去,京裡的大官們不管,我……我告上金鑾殿,找那皇帝佬兒評評理,我就不信他還能不管這個白頭的老虎?」

    「我的傻妹夫,你找皇上?王公大臣們都十幾年見不著他了,你個獵戶能見得到?哈哈……」佘噲又是一陣譏笑。

    「獵戶?獵戶怎麼了」岳忠怒道。

    佘噲也覺自己話說重了,又怕真惹怒了妹夫,一會討不到東西,便滿臉堆笑,道:「官家的事自有官家去管,像我等這樣平民,發發牢騷也就罷了,我也是多吃了幾杯,話說的不中聽,妹夫莫要真動氣。」

    岳貴見狀也在一旁打圓場:「岳忠哥哥,莫要生氣,佘老哥是喝多了,話不當真,不當真。來!我敬兩位哥哥一碗。」說著端起酒碗。岳忠氣鼓鼓單只跟岳貴碰了一下,一口乾了。佘噲見岳忠不與自己碰杯,好生尷尬,乾笑了兩聲,與岳貴碰了一下,便把酒碗放回桌上。岳貴見二人失和,一時沒了主意,桌下踢了一下身旁的蕭雄。

    蕭雄心中也是惱那佘噲,暗想:「這人端的刁滑,先前知曉魏知府伎倆卻不通報,這會兒又處處維護官府,虧他只是小吏,若他當了南昌知府,只怕比那魏正還要歹毒。」當下想要出語責難,但轉念一想,畢竟因自家之事已經引得兩人口角,倘若再生事端,依岳忠性子,非要打起來不可,且忍他一忍。忽的想起剛才佘噲所說「官家的事自有官家管」,不禁暗道:「那自家的事呢?」想起義母終日落淚,心中怨氣頓生,當下打定主意。端起酒碗說道:「小弟敬佘兄一碗。」,也不待佘噲舉碗,便一飲而盡。接著道:「南昌府是江西繁華所在,可惜小弟還從未去過,佘兄久居,不妨說來聽聽,也長長小弟的見識。」

    佘噲正在尷尬,聽蕭雄一問,正好有了話題,便將南昌人文地貌,風土人情一一說於蕭雄。蕭雄一會問下南昌道路交通,一會問下商舖小販,一會又問下知府官邸何處……,佘噲也無防備,有問必答。不一會兒,蕭雄東拉西扯的竟把魏知府的官邸住處,院落結構,家丁護衛何時換班等諸多情形問了一個清二楚,心中暗暗記牢。一旁的岳忠聽佘噲說的有趣,精力旁移,氣也小了許多,偶爾也搭上兩句,桌上氣氛漸漸緩和。岳貴只道蕭雄是故意岔開話題,心下還誇他機智。不天色將晚,蕭雄與岳貴告辭回家,一夜無話。次日天明,蕭雄早早起來,胡亂吃了幾口,便拾了一架鹿茸,幾張好皮,包在一起。跟義母說要去南昌府換些銀錢,好置辦年貨。李婆婆也不多疑,囑咐蕭雄一路小心,早去早歸。蕭雄應下,出了村轉向東南,直奔南昌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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