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真龍化金身 山莊起風雲1 文 / 生死樹
趙維亮出了金刀，高聲道：「老夫近日鑄得金刀一口，今日這『封刀大會』就是要將它封存，以示對武林中的過往雲煙做個了結，從此再不問江湖中的是是非非。」
堂上眾人知道趙維這次相邀就是為了要退出江湖，原本以為他會搞個「金盆洗手」之類的儀式，也就算是禮成。卻未曾想到趙維竟然下了如此本錢，鑄了這麼大一口金刀，無不暗暗驚奇。
靜松真人本是方外之人，對金銀看得甚是輕賤，但突然感覺腰間長劍微微顫抖，心中一驚，手扶長劍暗道：「看來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這時，坐在右側居中位置的一名中年大漢忽然大聲道：「趙維！你封不封刀，退不退出武林的是你自家的事情，我們也管不到，但有一件事情你要給我們說清楚了才行。」
趙維聽得那人說話甚是無理，心中生氣，卻不露聲色，只是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飛雲寨的秦寨主,不知秦寨主有何事不明，只要是老夫知道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寨主高聲問道：「好！那我就替在座的諸位好漢問上一問，『歲寒君子劍』梅松竹是怎麼死的，他的那把焰龍刀現在何處？」堂上眾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都把目光盯向趙維，要看他如何應答。
趙維心中明白，堂上的武林人士，面上說是來觀禮的，其實倒有一多半是衝著焰龍刀來的。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心下早就盤算好對策，面露淒苦，道：「秦寨主既然問到了此處，老夫也不得不將實情相告了。數月前，老夫義弟『歲寒君子劍』梅松竹來訪，一來是故交探望，二來是商議兩家子女的婚期。隨行之人中有位叫蕭雄的公子，那焰龍刀其實非我義弟之物，而這位蕭公子的。據我義弟所說，那位蕭公子之前曾有恩於我義弟全家，現下武林中有不少宵小之輩覬覦焰龍寶刀，蕭公子不勝其煩，便裝成我義弟的子侄遠來西安府，以避是非。義弟的恩公自然是我趙維的恩人，老夫一介武夫，卻也明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豈能拒之門外，便安排他們住下。那曾想第二天一早，便有賊人到梅賢弟房中行竊，被我兄弟二人發現，追趕至城西五里的地方，中了那賊人同夥的埋伏。可憐梅賢弟慘遭毒手，我也重傷，幾乎丟了性命。想那賊人也是誤聽了傳言，以為焰龍刀在梅賢弟手中，不知道寶刀其實是蕭公子所有。」說完長歎一聲，老淚縱橫。
眾人聽了驚奇，武林中只是傳說焰龍寶刀重現江湖，為梅松竹所得，卻怎麼又出了蕭雄？當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那秦寨主其實只是想打聽焰龍刀的下落，與梅松竹的死因真相只是隨口一問，聽了趙維的回答，忙接著問道：「那位蕭公子現在人在何處？」
趙維擦了擦眼淚，道：「說來慚愧，前幾日家中走火，那位蕭公子和我那梅家侄女俱都不幸遇難。梅賢弟！愚兄無能連你的獨女都未能照顧周全，九泉之下我哪有顏面去見你啊！」說罷又是淚如雨下。
「那焰龍刀呢？」秦寨主已是迫不及待，堂上眾人雖大都是為焰龍刀而來，但見得趙維悲聲不止，秦寨主又連連追問，心中都有些不滿，可這秦寨主問的又恰恰是關鍵所在，卻也不想攔阻，由著他發問。
「焦土之下沒尋得什麼焰龍寶刀，要不是被蕭公子藏起，便可能是被什麼人盜了。我猜想多半是被人盜了，又害了蕭公子，然後焚屍滅跡。」趙維不慌不忙的答道。
秦寨主根本不信趙維所說，冷冷道：「這……恐怕沒這麼簡單吧，趙維你別當我們是三歲的孩童，三言兩語就想矇混過去……」
「秦春雷！你休要欺人太甚，適才你言語傲慢，老夫已是忍讓，現下你又這般強詞奪理，無端指責，難道你還真的以為老夫怕你不成？」未待秦春雷說完，趙維怒道。
「嘿嘿……『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心中若是沒鬼，何來的這惱羞成怒？」秦春雷說罷，忽地站起身來，走到趙維對面，也是怒目而視。
眼見二人話不投機就要動手，左手邊上的僧人站了起來，口送佛號，道：「阿彌陀佛，二位休要動怒，老衲有話要說。」
趙維原本也非真想要動手，見有人勸阻，忙衝著那僧人一禮，道：「如見大師有話請講，老夫洗耳恭聽。」
秦春雷不認得那和尚，看那和尚五十歲上下，身形偏瘦，二目中透著精光，又聽趙維稱他為「如見大師」，便想起少林寺戒律院中有「明心見性」四位執法長老，俱是武藝高深，佛法精通的得道高僧。自然是不敢得罪，也恭敬的抱拳，道：「原來是少林戒律院的如見大師，不知大師有何賜教？」
如見道：「世間之事皆有因果，剛才二位爭吵之因便是那焰龍刀，其果也是焰龍刀。那麼趙施主可還有什麼能證明焰龍刀不在趙府的證據嗎？」
趙維面露難色道：「這個老夫確實沒有。」
「那趙施主也不能怪秦施主懷疑了，秦施主你現在可有什麼辦法能證明焰龍刀就在趙府？」如見說完，回過頭看著秦春雷道。
「倒是沒有，不過焰龍刀不在趙維手上還會在誰手上，還能飛了不成？」秦春雷道。
如見一笑，道：「看來秦施主也只是推測，既然這樣，依我看不妨就請趙施主立個誓言，老衲願意從中作保，倘若諸位誰能證明焰龍刀就在此處，老衲便替大家來取寶刀。若趙施主不失誓言，大家也就不要再為難與他，可好？」
這少林寺的戒律院是懲罰犯戒弟子的地方，院中長老按職責分成了持戒長老和守律長老。持戒長老的職責是降服犯戒弟子，守律長老的職責是對犯戒弟子定刑和宣揚本寺律法。如見便是戒律院的守律長老之一，在寺中也是頗具威望，這幾句說話說出來，聲音不大卻讓人感到一種威嚴。
秦春雷聽了，心中不滿意，想要反駁卻也沒什麼好的借口，又礙著少林寺的威名，只好勉強道：「既然戒律院的守律長老如此分斷，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焰龍刀若是找到了，不知如見大師如何處理？」言下之意還是不信焰龍刀與趙維無關。
堂上堂下眾人一聽，齊刷刷看著如見，看他要如何回答，如見原本是憑著一顆慈悲心，想要化解了秦、趙二人的干戈，對於焰龍刀如何處理並未加多想。被秦春雷這一問反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愣在了原地。
秦春雷見如見不回答，鼻中一哼，也不多說，看著如見冷冷發笑。
一旁的靜松真人起身，接過話題，道：「如見大師是佛門高僧，今日出來作保，為的息事寧人。少林寺是佛門聖地，禪宗祖庭，斷不會將焰龍刀據為己有，秦寨主休要錯怪了好人。」
秦春雷一臉不屑道：「靜松真人，你這話不假，我是信服少林的，可這焰龍刀總也要有個說法吧！」
靜松也不生氣，緩緩道：「如果諸位信得過貧道，我也出來作個保人，若真是在趙家尋得了焰龍刀，定要物歸原主，剛才趙老先生說，這刀是那蕭公子的，自然是還與蕭公子了……」
「那姓蕭的不是已經燒死了嗎，怎麼還？」秦春雷未待靜松說完，搶著道。
「秦寨主好急的脾氣，哈哈……且聽貧道把話說完，這蕭公子雖然身故，可未必無後啊。若是尋到他的後人，自然要還給本家了。如果蕭公子真的家中無人，那我就由武當與少林先聯合暫時保管焰龍刀，擇時邀請天下英雄，大家共同推舉一位有能力的人，把刀給了他便是。要不推舉不出來，我們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毀了焰龍刀也就是了。秦寨主意下如何？」靜松真人說完看著秦春雷。
秦春雷心中暗想：「那姓蕭的年紀輕輕，八成是沒有子嗣，要是再一味不肯讓步，勢必得罪了武當和少林兩派，那可不是好玩的，按著靜松所說也未償是不可。」便高聲道：「還是靜松真人想的周全，秦某應了便是。」
靜松真人一笑也不答話，身形一轉，回到了座位上，似是無意的看了一眼趙維，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金刀。
如見看靜松幫自己解了圍，心中感激，向靜松真了微微一笑，道：「有勞靜松真人了，老衲感激不盡。」
靜松笑著道：「貧道只是略盡綿力罷了，大師過獎了。」說完示意如見繼續剛才話題。
如見回過身，面向趙維問道：「趙施主，秦施主已經同意老衲意見，不知道趙施主可有異議？」
趙維一聽，心中大喜，面上卻佯裝為難，道：「這……唉！就依大師所言。」
「如此甚好，趙施主請吧。」如見道。
趙維想了想，大聲道：「老夫適才說了，這焰龍刀不在府中，秦寨主不信，在座諸位可以隨意去老夫後院搜尋，老夫就在此處等候，若是尋得老夫任憑處置。」
「哼……趙維你八成是把焰龍刀早就藏到府外了吧，休要在這裡演戲，這誓你是不敢發，還是是怎樣？」秦春雷一旁激道。
趙維面露怒色道：「有什麼不敢發的，你說我藏在府外？好！我趙維就對天盟誓，若是將焰龍刀藏於府外，他日不得好死！」
秦春雷見趙維還真的發了誓，一時間也沒了言語，堂上堂面面相覷，均在想：「難道焰龍刀真的不在趙維手上？」
眼見趙維振振有詞，院中的蕭雄再也按捺不住，擠過人群，高聲道：「趙維，你做的好事，還真想瞞天過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