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山河風雲聚 幽谷洞天日1 文 / 生死樹
小路上一男一女兩個十歲上下的小孩正在狂奔,二人面容憔悴,衣衫襤褸,正是蕭曉山與瑤月。
金刀山莊已在烈火中化為焦土,蕭雄夫婦也殞命山莊,那一夜,除了蕭曉山與瑤月山莊再無人生還,兩個小孩憑著機敏逃脫了性命,卻被行兇的黑衣人緊緊追趕。二人慌不擇路,逃了三四日,現在已經是筋疲力盡,眼前道路分成兩條,一條指向遠處一座高山,另一條蜿蜒曲折卻不知是通往哪裡。
蕭曉山想著父母慘死,兇徒焚燒家園的情境,心中淒苦,又想到連日裡與瑤月被追殺的東躲西藏,苟延殘喘,心中突然冒出個念頭。停下腳步對瑤月道:「小師叔,咱們這麼一起跑下去恐怕是一個也活不成。眼下有兩條路,你我一人一條,不管哪個人活了,都要好好學上本領,給對方報仇。」
瑤月聽了蕭曉山這麼一說,心裡也不是滋味,卻也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站在原地不知說什麼好。
蕭曉山見瑤月不說話,嘿嘿一笑,道:「要是命大興許咱們倆都能活命。」說完把外套一脫,露出一件貼身的赤色皮甲,正是用赤蟒之皮所製。蕭曉山脫下蟒甲遞給瑤月,道:「這甲是我娘親手做的,尋常兵器傷它不得,你把它穿上,一會兒沿小路跑,我往山上跑。」
瑤月遲疑了一下,接過蟒甲,套在身上,從懷裡摸出一本殘書,遞給蕭曉山道:「這是我爹留下的,上面記的是些輕功步法,你以後要好好練習,這樣他們抓你也不那麼容易,只可惜是殘本。」
蕭曉山接過書揣在懷裡,也不說話扭頭就往山上跑,瑤月看著蕭曉山離去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扔在自己的要走的小路邊上,頭也不回跑了下去。
過了約有一柱香的功夫,蕭曉山從原路返回,往瑤月離去的路上看了看,一眼看見路邊的手帕,連忙拾起收到懷裡,暗道:「果然她要把人引往那邊,還好我聰明。」想完,扯下自己的衣袖,掛在上山小路旁的樹枝上,然後沿小路往山上走去。
蕭曉山也不著急,他此刻心中竟然抱了必死之心,剛才支走瑤月,就是為了讓她能有一線生機。心中想著父母平日的音容,眼淚不住流下。不知不覺走到了山頂,這山項下是一深谷,深不見底,蕭曉山看著山谷發呆,心中一陣淒涼。暗道:「現下已無路可走,看來老天真要讓我去見爹娘了。」
正在此時,一陣銅鈴聲傳來,蕭曉山尋著鈴聲看去,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正在林間**玩耍。
那小姑娘此時也看見了蕭曉山,睜一雙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突然,小姑娘「咯咯」一笑,問道:「你也迷路了?」
蕭曉山懶得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小姑娘跑到蕭曉山面前,道:「那你知道下山的路不?我迷路了。」
蕭曉山依然搖了搖頭,不想回答。
小姑娘一臉疑惑,問道:「你怎麼不說話,是啞巴嗎?」說著用手在蕭曉山面前胡亂比劃起來。
蕭曉山突然想起自己還被人追殺,這小姑娘要是在這裡,八成要受牽連,連忙道:「你家大人呢?快點走,這地方不安全。」
小姑娘一笑道:「他們也在山裡找東西,只不過我跟他們走散了,哈哈!他們這會兒應該正著急呢。」
蕭曉山聽她這麼一說,聯想起自己平日裡跟父母調皮的情景,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小姑娘一驚道:「你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啊?別擔心一會我哥哥找到我,我讓他帶你一起下山。」
蕭曉山突然大叫道:「你快走,別在這煩我!」
小姑娘一見蕭曉山眼露凶光,登時嚇了一跳,隨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曲一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正在此時,一條黑影閃了出來,蕭曉山一看心中一驚,暗叫不好,來的人正是血洗金刀山莊中手使判官筆的黑衣人。此時他依舊黑紗罩面,陰森森的看著蕭曉山。
那小姑娘看那黑衣人眼神兇惡,頓時止住了哭聲,不由自主的往蕭曉山身後躲。蕭曉山此刻也是腦子飛轉,想要想出個能讓小姑娘脫身的法子。
黑衣人冷冷道:「今天你們死期到了!」
蕭曉山知道他要出手,突然大叫一聲:「你死期才到了呢!有本事衝我一個人來,這小姑娘我不認識!」
「你倆誰都別想活!」黑衣人說完抽出判官筆,一步步開始逼近蕭曉山,蕭曉山把自己橫在黑衣人和小姑娘中間,口中低聲埋怨小姑娘,道:「剛才讓你走你不走,一會要是死了,可別說我連累你。」
小姑娘一聽更是害怕,大叫:「哥……有壞人欺負我!」可山中除了回音,卻未見有來應聲。
黑衣人聽小姑娘一叫起先還是一驚,以為四周有援手,停了腳步,四下張望,見並無人前來,便又逼近蕭曉山。
正在此時,斜刺裡一柄長劍突然向黑衣人襲來,黑衣人一驚,忙旁邊一閃,定睛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又多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一身白衣,生得白淨的面孔,一雙眼睛露出寒光。
蕭曉山低聲問小姑娘:「這是你哥哥?」
小姑娘搖頭道:「不是!我不認識他。」
那男孩也不說話,長劍一送,便向黑衣人左胸攻來,黑衣人向右一閃,男孩原地一轉,手中長劍隨身而轉,向右橫削。黑衣人又向後一退。此時男孩已經背對黑衣人,黑衣人冷笑一聲,手中判官筆往男孩後心急點。男孩也不回身,反手背後出劍,劍鋒直指黑衣人咽喉。黑衣人見判官筆若要繼續點下,勢必自己先要中劍。心中一驚,暗道:「好妙的劍法!」便不敢再妄自托大,加了十分小心,與男孩子戰在一處。
男孩子劍法詭異十分,招招精妙,可惜畢竟年紀尚小,氣力不足,手中長劍不敢硬接自己的判官筆。時間一久,被黑衣人看出了破綻,黑衣人當下內力灌於臂膀,專用判官筆去磕男孩長劍,男孩立時落了下風。又戰了幾合,手中長劍被黑衣人碰飛,黑衣人判官筆急攻,男孩躲閃不及,右肩被判官筆掃中,登時摔倒在地上。
正在此時,樹木中又閃出一個小男孩年紀與蕭曉山上下,一身青衫,背後背了個竹筐,腰間掛了個葫蘆。一看男孩摔倒,大叫一聲:「來生意了!」幾步搶到白衣男孩身旁,不由分說,一手抄起男孩手腕,一手按在男孩受傷的肩頭。片刻道:「不礙事,傷的不重。」說完,解下腰間的葫蘆從裡面倒出一粒紅色藥丸,往白衣男孩嘴邊一遞。接著道:「三天包你生龍活虎。」
蕭曉山又問小姑娘:「這個是你哥哥?」
小姑娘一臉茫然道:「這個我也不認識!」
蕭曉山立時無語,苦笑道:「又一個送死的!」蕭曉山此刻只盼小姑娘的哥哥能早點現身,這樣一來小姑娘的家人也必然到來,他看小姑娘雖然年幼,但似也是練過武功,希望她家人或許能抵擋住眼前的黑衣人,可來了兩個全都不是,心中不免失望。
那青衫男孩子突然抬頭看著蕭曉山,問道:「誰死了?嚥氣沒有,沒嚥氣我就有辦法,診金好說。」
蕭曉山苦笑道:「加上你,總共四個快要死的!」
青衫男孩一聽呵呵一樂,道:「現在好好的,等快死了再說!」
說完催促白衣男孩子吃藥,白衣男孩翻身起來,也不說話,也不接藥,雙眼寒意更盛,死死盯著黑衣人。
黑色人不知眼前男孩什麼來路,也不敢輕易動手,小心留意四周動靜,怕被人暗算。
青衫男孩見白衣男孩不肯吃藥,歎了口氣,把藥丸收回到葫蘆裡。喃喃道:「又沒成!」回過身,看著黑衣人,口中「咦」了一聲。搖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片刻,對黑衣人道:「看你眼睛,似是傷到了……算了,算了,今天是開不了張了!」
黑衣人見狀,冷冷一笑道:「你看出了什麼?」
青衫男孩道:「看的不准,你敢不敢讓我把把脈?」
黑衣人也不說話,把右手伸了出來。
青衫男孩一喜,連忙走到上前,正要抬手把脈,黑衣人判官筆突然一抬,直點男孩眉心。
青衫男孩一驚,縱身向後一跳,躲了過去。口中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看病就不看,怎麼還動手。」
黑衣人冷冷道:「你倒是聰明,要不是我會讀唇語,今天還真要著了你的道。」
青衫男孩一臉無辜,道:「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黑衣人道:「你右手裡拿的什麼?」
青衫男孩道:「想看,給你!」說完右手一抬,三隻銀針射向黑衣人,黑衣人早有防備,自然輕鬆躲過。
青衫男孩回過身對蕭曉山道:「借你吉言,這回真是四個快死的了!」
原來那青衫男孩給白衣男孩看病是假,其實是低聲邀白衣男孩一會從旁邊協助自己偷襲才是真。不想黑衣人會讀唇語,計謀落空。他心中明白自己武功不及白衣男孩,抵擋不了黑衣人,今天看來也是凶多吉少。
蕭曉山此刻眼珠轉了轉,突然衝著黑衣人大聲叫道:「喂!你追了我好幾天也沒把我怎麼樣,我看你這功夫也是很稀鬆平常啊!」
黑衣人冷冷道:「能殺你就行了!」
蕭曉山一臉不屑,道:「我看你是在吹牛,你要有本事,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黑衣人道:「你想怎樣!」?
蕭曉山哈哈一笑道:「簡單的很,你不是說能殺了我嗎?今天我們就賭,你能不能親手殺了我!要是你贏了,我就把我爹藏焰龍刀的地方告訴你,要是你輸了,你以後就不能再對小孩子動武!你敢不敢?」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我應了你又怎樣,今天你是逃不走了。」
蕭曉山也不答話,對身邊的三個小孩道:「你們仨往遠站點,給我騰個地方,看我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三人不知道蕭曉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遠遠閃開。
蕭曉山往山頂走了走,回身對黑衣人道:「你來抓我啊!看你怎麼親手殺了我?」說完一陣大笑,縱身一躍,跳下了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