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火光耀蓮花 生死共一樹2 文 / 生死樹
白衣少女聽到身後有響動，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見那小雜役追了上來，便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蕭曉山紅著臉道：「我……多謝姑娘剛才解圍，那個……不知芳名能否告之？」
白衣少女一愣，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輕抬玉手遮朱唇笑了起來。而後也不答話，回過身逕自離開。
蕭曉山不敢再追，站在原地出神的看著白衣少女離去，心中一種莫名的失落。良久，方才復了常態，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暗自思索：「看來白日裡想要混進地牢太難，晚上再來看看情況。」於是折回王嘉胤的住處，見了王嘉胤簡單說了情況，卻不提白衣少女一事。王嘉胤聽完愁眉緊鎖，蕭曉山也是心事重重。
挨到入夜，蕭曉山復又去地牢探察，白日裡已將沿路的明哨暗卡記在心裡，一路行來倒還順利。遠遠看見地牢入口，停下腳步，尋了個隱暗的角落藏身，不敢冒然上前。白天地牢門口並無守衛，可此時卻站著兩人，其中一個便是那個待要「整治」的青衣大漢。過了一會，地牢門一開，從裡面又出來了兩個人，與青衣大漢二人聊了幾句，便站在了門口，看樣子是來換班的。與青衣大漢一同當班之人自己進了地牢，而青衣大漢卻獨自朝蕭曉山這邊走了過來。
蕭曉山一驚，以為被人發現，當下小心戒備。那青衣大漢原來只是路過，並未注意到蕭曉山藏身於此。蕭曉山暗道：「看來須從此人口中打探一下。」說完眼珠一轉，計上心頭，便悄悄跟定青衣大漢。走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一下搶到大漢身後，連點了青衣大漢幾處穴道。青衣大漢一驚，想要呼救，頸上忽然一涼，原來是被蕭曉山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彎刀，架在了脖子之上。
蕭曉山壓著聲音道：「休要聲張，否則刀下無情。」
青衣大漢被制住了穴道，動彈不得，心中慌亂，聽到身後人發話，不敢違背，道：「你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你自己白天冒犯誰了，不記得嗎？」蕭曉山冷冷道。
「我……我確實是無意的啊，還請聖女不要怪罪！」青衣大漢道。
蕭曉山白天見那青衣大漢對白衣少女態度恭敬，頗有懼意，便想來個「狐假虎威」，不想青衣大漢還真的中計。這會兒聽他一說，心中一喜，繼續道：「明明是無禮，何來無意之說，今夜我就來取你狗命的！」說完手中彎刀向前一遞，割破了青衣大漢頸上的皮膚。
「好漢饒命，我確實冤枉啊！」青衣大漢頸上吃痛，口裡求饒，卻不敢大聲。
蕭曉山道：「你一口一個無意，一口一個冤枉，我若現下殺了你，倒顯得聖女專橫。也罷，你且把你的理由說上一說，要是有理，我便跟聖女求個請，留你一條狗命！」
青衣漢子一聽，連忙道：「屬下是夜叉部的劉坤，江湖人稱翻雲手。白天那會兒正好當值地牢守護，見那送水的小雜役鬼鬼祟祟，便上前盤查，真是無意冒犯聖女啊，還請好漢多多美言。」
蕭曉山道：「夜叉部專司守護教主，怎麼會來看地牢，你欺我不知？」
劉坤忙道：「冤枉啊！這地牢中關著三個極其重要的人，是以教主特意抽掉我等前來守護，不光我們連天、龍、夜叉、乾達婆四部尊者也一併抽來了。」
蕭曉山一驚，他只道是地牢守衛森嚴，卻不想宇文長泰竟然放了這麼人在這裡。冷冷道：「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說完佯裝離開，過了片刻又回來，道：「剛才稟明了聖女，算你命大，白天的事聖女已經不追究了。」
劉坤沒有想到聖女也在左右，心中更是慌亂，不住道：「多謝聖女開恩，多謝聖女開恩……」
蕭曉山心中好笑，暗道：「這宇文長泰怎麼選了這般的蠢貨護衛自己。」
劉坤謝了半天，見身後之人也不給自己解穴，便低聲問道：「好漢，聖女已經開恩，那是不是可以放小的走了？」
蕭曉山道：「你著什麼急，聖女說要考考你，看你是不是言行一致。你可要如實回答，明白了嗎？」
劉坤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卻不知道聖女要考小的什麼？」
蕭曉山道：「聖女說了只考你這地牢中的相關規矩，看你平日是否偷懶。」
劉坤哪敢有所隱瞞，於是蕭曉山問什麼，便一五一十答什麼，只恨說的不細。沒用多久蕭曉山已經將地牢構造、守衛情況、換班規律等等盡數套了出來。
蕭曉山心中高興，又佯裝去跟聖女覆命，回來之後道：「聖女說了，你是個盡忠職守的人，回頭要好好賞賜你。」
劉坤現下只想保命，哪還敢要什麼賞賜，道：「不敢，不敢，小人做的都分內之事，不敢要賞賜。」
蕭曉山道：「很好，很好，聖女還問了地牢裡其他守衛可也如你一樣？」
劉坤剛想回答，卻聽身後之人低聲道：「想好了再說，休要讓別人把你牽扯了。」心中不由得感激起來，暗想：「這位好漢，倒是好心，要是我隨口說『也如我一般』，萬一將來有偷懶的被聖女抓到，我還真脫不了干係。」想完眼珠一轉，道：「小的剛來地牢不久，平日與他們接觸不多，這個還真不太清楚。」
蕭曉山低聲道：「算你聰明。」然後提高了聲音，道：「你在這等著，我去稟告聖女。」又是自演自說，不多時回來，道：「聖女說你還算老實，明天辰時會差個心腹之人在這裡等你，到時那人會帶上酒水，你將他帶進地牢，就說是聖女前來犒賞大家的，他自會暗中考查眾人，你不得事先與他人竄通，若是走漏了風聲，絕不輕饒。」
劉坤道：「就是給小人十個膽子，也不敢壞了聖女的大事。」說完卻聽不見有人回應，正在此時，只覺得背上被人用力一推，立時倒在地上，隨後幾處穴道便被解開。劉坤連忙起身觀瞧，只見四周無人，既不見制住自己之人，也無聖女半點影蹤，一眼看到自己的彎刀插在地上，不由得頭上冷汗直冒。
蕭曉山計成，心中高興，連忙返回，將事情經過說給了王嘉胤聽。
王嘉胤心中大喜，道：「真是天助我等，如此大計可成。」蕭曉山也是歡喜萬分，正在此時，李自成和張獻忠從門外進來，見二人一臉笑容，不明原因。李自成問道：「王副堂主有什麼喜事嗎？」
王嘉胤也不隱瞞，將其中原因大概說給了二人，李、張二人自然也是高興異常。
王嘉胤道：「事不宜遲，牢煩二位兄弟現在就去通知大家來我這裡商議。」李自成、張獻忠應下，轉身出了房門。
王嘉胤又對蕭曉山道：「蕭公子隨我來。」說完帶著蕭曉山來到了床邊，在床沿下一摸，床板立時翻轉，露出一個密道，二人進了密道，行不多遠眼前一亮，卻是一個寬敞的密室。室內點著好幾盞長明燈，正中放著一張大石桌，桌上放著一張紙，紙旁押著筆墨。
王嘉胤拿起那張紙遞給蕭曉山，道：「蕭公子請看。」
蕭曉山接過一看，見紙上寫著，「神教不幸，賊人當權。奸佞宵小，乘釁為禍，荼毒賢良，虐流教眾。胤等懼百年基業淪喪，願捨性命，並赴此難。凡我同盟，戮力齊心，必無二志。有違此盟，明神殛之，不得令終。皇天后土，歷代英靈，實皆鑒之！」其下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筆體各異，自王嘉胤開始分別寫著王自用、高迎祥、掃地王、邢紅狼、張獻忠、羅汝才、李自成、劉國能、滿天星、馬守應、八金剛、拓養坤、張妙手、賀一龍等三十六人的姓名。
王嘉胤長歎一聲，道：「自創教至今已有數百年，想不到現下願意赴教難的連同蕭公子還不到四十人。」
蕭曉山看完心中豪情激盪，道：「王大哥此言差矣，楚雖三戶亦能亡秦，何況我們現在有這麼多條好漢！」
王嘉胤聽完一驚，上下打量蕭曉山，心中讚歎道：「這蕭公子年紀雖輕，卻膽識過人，有勇有謀，將來不可限量。」正在此時，李自成引著王自用、高迎祥、馬守應、羅汝才進了密室，眾人互相引薦，寒暄。不多時張獻忠又帶著掃地王、劉國能、張妙手三個人到到，如此或三、或五，一會的功夫，所找之人悉數前來，一人不差。
王嘉胤高聲道：「前幾日，我與眾位兄弟在此歃血為盟，立誓要救出三位神君，重振神教。現下得白虎神君之孫相助，大事眼見可成，今日請諸位到此，便是商議明日救人之事。」說完將計劃和盤托出，眾人聽了興奮異常，七嘴八舌的商議起來。
時到天明，眾人推舉王嘉胤為首領，運籌大局，王自用為副，從旁協助。由邢紅狼、掃地王、滿天星、八金剛四人配合蕭曉山前去地牢救人。李自成、張獻忠則專門負責聯絡通信。其餘眾人，有的負責縱火，有的負責接應，各自明確了職責。一切商議妥當，便各自散去，分頭準備。
蕭曉山對邢紅狼等人道：「今日關鍵在於地牢，一會我先混進去相機行事，幾位哥哥切不洩露行蹤，引起懷疑，等我在裡面得手，再現身助我。」
王嘉胤接著道：「蕭公子隻身犯險，無論成敗如何於我教都是莫大的恩情，幾位兄弟千萬要保護他的安全。」
四人一口同聲道：「請首領放心。」
辰時將近，蕭曉山挑了兩大壇滲蒙汗藥的美酒，仍做雜役打扮，來到約見地點，遠遠看見劉坤已在等候。
劉坤見來人是自己昨日打的小雜役，心中嘀咕：「這小子怎麼成了聖女的心腹？」臉上陪笑道：「小兄弟，昨天多有得罪，還望兄弟不要記恨。」
蕭曉山一笑，道：「沒事，沒事！都是給聖女幹活，不打緊，快帶我去吧。」
劉坤便引著蕭曉山進了地牢，這地牢修的十分陰森，裡面濕氣沉重，一股霉味直竄鼻間。蕭曉山暗自加了小心，留意四周，一路上卻很少看到守衛人影。心中不免猜測，暗道：「怎麼會如此疏於防範，莫不是走漏了風聲？」想到此處蕭曉山更加警覺。
二人來到一間石室，裡面坐著七八個，一見劉坤帶了個雜役前來，均是好奇，其中一人道：「劉坤你怎麼又回來了？」
劉坤道：「聖女見大家平日辛苦，特意差人送來兩罈好酒，犒勞大伙。」
那幾人一聽來了精神，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起緣由，劉坤只推說是聖女恩典，眾人問了一會，便接過酒罈，打開一聞，灑香四溢，果然是陳年佳釀，紛紛取了碗來痛飲。
蕭曉山把劉坤拉到一旁邊，問道：「怎麼只有這幾個人？何不把其他人一起叫來同飲。」
劉坤道：「除了當值的，其他人都在此處了！」
蕭曉山一驚，道：「我聽說不是還有四部尊者什麼的嗎？」
劉坤一笑，道：「敢情小兄弟不知道啊，他們都已經撤回了，不瞞小兄弟，要不是聖女吩咐讓我等候，此刻我也不在此間了。」
蕭曉山連忙問道：「這是為何？」
劉坤道：「我們被調往此處，是因為這裡原本關著三個極其緊要的人物，現在他們已經不在這裡，我們自然就不用繼續留在此地了？」
蕭曉山心中一驚，道：「不在此地？去哪了？」
劉坤一愣，問道：「小兄弟問這個幹什麼？」
蕭曉山把臉一沉，道：「你要不想回答就算了，聖女要是問起來，我就直說你劉坤不便相告也就是了。」
劉坤連忙陪笑道：「這哪裡話，這三個人犯了教規，教主今日把他們提到火蓮台，說要當眾斬首，以儆傚尤。」
蕭曉山大驚失色，道：「你些你怎麼不早說？」
劉坤看了一眼一旁喝酒的眾人，低聲道：「小兄弟這有什麼打緊的，聖女要查的是這些人盡責之事，至於其他，她是不會追問你的。」
蕭曉山心中焦急，怒道：「你個蠢貨，壞我大事，回頭收拾你。」說完便衝出地牢，迎面正撞見邢紅狼四人，邢紅狼看蕭曉山一臉急容，忙問：「蕭公子出什麼事了？」
蕭曉山急道：「火蓮台怎麼走？」
邢紅狼一指旁的山洞，道：「從這個洞出去，一路向右，見到三個洞口，走中間那個大的，就到了。」
蕭曉山接著道：「幾位哥哥快去通知王大哥，三位神君已被押到火蓮台，就要行刑，要他快做打算。」話音未落，人已經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