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火光耀蓮花 生死共一樹1 文 / 生死樹
蕭曉山一路向西,依著王嘉胤畫的小路,翻山越嶺行了三日,眼前現出一座山峰,立於群山之上,高聳巍峨,矗立雲表。峰上冰雪封凍,山間白雲繚繞,正是玉虛峰。蕭曉山不敢停歇,飛奔而上,又行了許久,天色已黑,忽然看到前面隱隱約約有兩個人正在朝山下急行。心中暗道:「莫不是火蓮教的人?還是避開為妙,免得旁生枝節。」於是躲到旁邊的一個小山洞之內。不多時,二人已經來到洞外。蕭曉山在洞內聽得其中一個人道:「這樣一走,倒是顯得咱們不仗義了。」
另一個接道:「什麼仗義不仗義的,你我不去告發已是對得起他了,什麼也沒有自家性命重要……」二人邊說邊行,不多時洞外已無聲息。
蕭曉山出了洞來,向山下望去,見剛才那二人早已走遠,背景幾不可見。心中暗道:「聽他們說話,倒是兩個奸猾的小人。」當下也不去理他們,繼續前行,又行了好一會兒,遠遠望見峰頂,白皚皚一片,卻無半間房舍,心中納悶:「這火蓮教總壇卻在哪裡?」
正茫然間,忽然聽背後有問道:「來人可是蕭公子?」
蕭曉山一驚,猛然回頭,只見身後站著一人,年紀二十歲上下,身形高大,顴骨突出,眼窩深凹,一雙鷹目炯炯有神,相貌與中原人士大為不同。心中稱奇,道:「壯士認得我?」
那人一聽,面露喜色,道:「在下亢宿堂李自成,奉了王嘉胤副堂主之命,在此等候多時,蕭公子快隨我來。」說完轉身就走。
蕭曉山隨著李自成在夜色掩映下朝著峰頂前行,路上一問才知道,王嘉胤回到總壇後,算計時間,估摸著蕭曉山這一兩天就會上山,便差心腹之人,於上山要路輪番等候接應,今夜正好輪到李自成。眼間離峰頂已近,李自成忽然停下,道:「蕭公子在此稍等。」說完逕自朝峰頂走去,眼見快到峰頂,突然停下腳步,伸手往山石間一摸,一旁的一塊巨石立時移開,露出一條密道,李自成閃身進入密道,巨石又重新復位。
蕭曉山暗道:「難怪看不到總壇,原來是藏在山內。」
不多時,巨石重新開啟,李自成帶了一個人從裡面出來,手裡已然多了一個包袱。二人一前一後匆匆起到蕭曉山面前。
李自成道:「蕭公子想要進總壇須得委屈一下。」說完將手包袱遞給了蕭曉山。
蕭曉山接過包袱,打開一看,裡面卻是一身女子的衣服,還有一件帶帽的斗篷。心下明白,這是要自己扮成女子混進總壇,當下一笑,道:「怎麼這總壇男子進不得?」
李自成知他說笑,也是一樂,道:「原本沒什麼分別,不過今夜女子卻是方便的很,哈哈……」
「此話怎講?」蕭曉山問道。
「這個還是牢煩獻忠兄弟說說吧,哈哈……」李自成邊笑邊一指身後那人。
蕭曉山一看,那人身材長瘦,面色微黃,頜下留著長鬚,足有半尺,年紀與李自成相仿。
那人衝著蕭曉山一抱拳,道:「在下阿修羅部張獻忠,見過蕭公子。」
蕭曉山抱拳還禮,道:「張兄客氣,卻不知剛才李兄所言為何?」
張獻忠面露尷尬,道:「蕭公子有所不知,這總壇擔負護衛之責的共分三伙,一夥是『四靈神君』所轄的二十八宿堂,負責周邊百里警戒。一夥是八部中的夜叉部,專職守護教主,第三伙便是在下所在的阿修羅部,專門負責峰上和總壇之內的安全。每日設下值事一人,由『八部尊者』輪流擔任,負責三伙人的溝通聯絡。今天恰好是阿修羅尊者孔贊當值,他這人平日**,時不時會從弄個漂亮女子上山取樂,是以才讓蕭公子改扮,以掩人耳目。」
蕭曉山聽完問道:「我這一路上山,卻未見峰上到有什麼人啊?」
李自成一旁怒道:「現下『八部』眾人大多是貪圖享樂之輩,這天寒地凍的,他們豈會出來尋山。縱然是有如獻忠兄弟這般一心為神教著想之人,卻勉不了日日遭受冷眼、排擠,一顆忠心早已經寒透,哪裡還會盡職!」
張獻忠歎了一口氣,道:「莫提這些了,蕭公子還是趕快換衣,隨我去見王副堂主。」
蕭曉山見二人如此,也不多說,匆匆換了衣服,又把斗篷披在外面,用帽子遮住臉面。道:「這樣可行?」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好俊俏的姑娘啊!」
張獻忠也是一樂,道:「便宜了那孔的,嘿嘿……」
蕭曉山也是哈哈一笑,笑完還扭捏的走了兩步,逗的李、張二人又一是陣狂笑。
笑罷,張獻忠道:「時候不早了,蕭公子咱倆走吧。」
「怎麼李兄不一起嗎?」蕭曉山問道。
「如此勾當,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若是跟著反而露了破綻。你們先行,不用管我。」李自成道。
蕭曉山聽後覺得有理,便不再說,隨著張獻忠來到巨石跟前,張獻忠尋得機關,打開巨石,二人先後進到密道之內。這密道起初極是狹窄,行了十幾丈後,漸漸寬了起來,又走了十幾丈,前面分出十幾條岔路,張獻忠低聲道:「蕭公子,前面岔路頗多且人多眼雜,你要跟緊我,且莫出聲。」
蕭曉山點了點頭,將斗篷的帽子又壓了壓,低著頭一味跟著張獻忠。行了一小會兒,前面突然閃出一人,問道:「什麼人?」
張獻忠道:「我是阿修羅部的張獻忠,這位是孔尊者的好友,有機密事要談。」
那人看蕭曉山一身女子打扮,心中已猜到了**,也不上前檢查,臉上一笑,道:「既是孔尊者的好友,張兄弟繼續就是,莫讓孔尊者等的心急,哈哈……」
張獻忠也是一笑卻不接話,引著蕭曉山繼續前行,一路上所遇之人,有的裝作未見,有的簡單盤問均被張獻忠藉著孔贊之名給一一應付過去。蕭曉山心中暗道:「看來這孔讚的嗜好已是人盡皆知了。」二人七拐八繞的來到一間石室門外,張獻忠上前敲門,口中叫道:「王副堂主可在?」
屋內人道:「可是張獻忠兄弟?快進來!」
張獻忠領著蕭曉山推門而入,而後把門閂上。蕭曉山摘下帽子,一看屋內有一大漢,正是王嘉胤。
王嘉胤一見是蕭曉山,立時喜上眉梢,一把拉住蕭曉山的手,道:「蕭公子可請動了青龍神君?」
蕭曉山臉上一紅,道:「說來慚愧……」便把公孫秋不肯上山之事說給了王嘉胤聽。
王嘉胤聽完一臉愁容,道:「我這邊也是不順,這幾日暗中聯絡,除我之外,只有三十六個兄弟願意幫忙。看來營救三位神君之事,恐怕……」話到此外,王嘉胤不敢再說。
蕭曉山道:「事在人為,就算只有一成把握也要試試。」
王嘉胤道:「話雖如此,可究竟如何,我也沒什麼主意,蕭公子可有辦法?」
蕭曉山道:「我剛才一路上過來,看到這總壇之內,除了石室,於開闊的地方還建有不少屋舍,卻不知道是為何用?」
張獻忠一臉怒氣,搶著答道:「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一肚子氣,蕭公子咱們這總壇本是建在這天然的山洞之內,後經數百年不斷擴建,才成今天這般模樣,原本都是石室石屋,可自打宇文長泰當了教主便說什麼『陋室難以居人』,非要在洞裡建屋造捨,他手下儘是些溜須鑽營之輩,一聽他這麼說,那馬屁的拍的簡直是臭不可聞。不知耗費多少人力財力,為了搬運木料又死傷了好多兄弟,這才建了這許多房屋,裡面住儘是些貪圖享樂之輩,你問這個幹什麼?」
蕭曉山一笑,道:「我看這屋子蓋的好!」
張獻忠一愣,道:「蕭公子何出此言?」
蕭曉山道:「他不蓋這許多房屋,我還真沒了主意,現在我倒是有一計或許可行。」
王、張二人一聽,登時大喜不約而同問道:「什麼計策?」
蕭曉山笑而不答,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油燈。
王嘉胤眼中一亮,道:「蕭公子你是要用火?」
蕭曉山笑道:「正是!我看這洞內最缺的恐怕就是水,倘或走火最是危險,我們現下人手不足,不能與他們硬拚,不如四處放火,然後再趁亂救人。二位意下如何?」
張獻忠一拍大腿,道:「這主意妙啊,到時候洞內大亂,煙霧瀰漫,將三位神君混在人群中,定能逃出。」
王嘉胤卻面有難色,道:「蕭公子此計雖好,可有一最緊要的地方我們卻不好辦。」
蕭曉山問道:「王大哥指的是什麼?」
王嘉胤道:「縱火生亂我們人少正好行事,可救人卻是勢比登天。蕭公子有所不知,那關押三位神君的地牢有眾多高手護衛,他們不會輕易因失火離開,想要從他們手中搶出人來,光憑我們這點拳腳功夫怕是不成。再者咱們這些兄弟在教中地位低下,大部分人平日裡進總壇都難,更不要說接近地牢了。」
蕭曉山想了一會兒,道:「力敵是行不通的,只能智取,兄弟不才,輕功還是可以,雖然比不得我爺爺,但要是暗中下個藥什麼的,料想還是可以,只是不知王大哥處可有猛些的蒙汗藥。」
王嘉胤一聽來了精神,道:「如此一說此計還是可行,蒙汗藥現下沒有,不過想搞到也是容易。關鍵就要看蕭公子能不能迷翻那些人了。」
蕭曉山道:「雖無十足把握,倒是可以一試,到時候王大哥可以挑幾個身手好的兄弟接應於我,縱是有一兩個沒有迷倒,合我們眾人之力,也有勝券。」
張獻忠接著道:「即便我們不敵,只要能讓三位神君脫了監牢,以他們的功夫,收拾那些人應該不難。」
計策已成,三人又反覆推敲,最後關鍵落在了如何下藥之上。蕭曉山自告奮勇,要暗中打探,摸清規律。王嘉胤本不願意他隻身犯險,但思來想去,自己這些人中卻也沒有能擔此重任之人,也就只好應允。
次日天明,王嘉胤給蕭曉山準備了一套總壇雜役的衣服,方便暗中打探,掩飾身份,又把地牢的大概方位說了給他。蕭曉山換了衣服,又要王嘉胤準備了兩個木桶裝上清水,挑在肩上,趁人不注意,溜出屋子,往地牢方向走去。
一路上盡量避人而行,偶爾遇到的人,見他是個挑水的雜役也不大理會。沿途倒是沒遇上太**煩,眼見到了地牢的入口處,蕭曉山心中正盤算要想個什麼辦法混進去。突然,背後有人大喊一聲:「什麼人,在這裡鬼鬼祟祟?」
蕭曉山大驚,猛一回身,桶中之水灑了出來,正好濺到那人的鞋上。那人登時惱羞成怒,抬手照著蕭曉山就是一把掌,蕭曉山怕露了身份,不敢閃躲,結結實實的吃了一記耳光。然後順勢故意一摔,倒在地上。哭了起來,道:「你打我幹嘛,我是新來的,走錯路了!」
那人是個四十多歲樣子的青衣漢子,方面大耳,生得一雙三角眼。見蕭曉山倒在地上,兀自不解恨,叫道:「打的就是你這個不長眼的小畜生。」說完照著蕭曉山肋上又是一腳
蕭曉山不敢運氣抵抗,只覺得肋上一陣巨痛,心中暗罵:「好你個三角眼的大畜生,等爺爺忙完眼下的,回頭非要好好整治整治你不可。」口中卻是在不住求饒,道:「大爺莫打,小的不敢了。」
青衣漢子道:「你是幹什麼的?「
「大爺我是送水的,走錯了路,才來這兒的!」蕭曉山道。
「送水?你給什麼人送水?」青衣漢子把眼一瞪道。
「我給……」蕭曉山一下為難起來,自己在火蓮教總共就認識那麼幾個人,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把「水」安到誰的身上為好。正在此時,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給我送的!你還要問什麼?」
蕭曉山一驚,回頭一看,見身後站著一個十七八的少女,白衣勝雪,青絲如瀑,面容秀麗,五官精巧,宛如畫中宓妃降世,又恰月宮嫦娥臨凡,看得蕭曉山是愣愣的出神。
那青衣漢子一見白衣女子,態度立時恭敬,道:「屬下不敢。」
白衣少女朱唇輕啟,道:「那就去忙吧。」而後低頭對蕭曉山道:「我讓你送水,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青衣漢子連連稱「是」,然後惡恨恨的瞪了一眼蕭曉山,轉身離去。
白衣少女見蕭曉山兀自還在發呆,輕輕一笑,道:「別愣了,隨我來吧。」說完飄然離開。
蕭曉山被那少女這麼一說,立時回過神來,臉上一紅,撿起地上的木桶,跟在後面,不敢太近,又捨不得太遠。
白衣少女走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道:「以後不要亂跑,這裡的人都凶的很,下回可不一定能遇到我。」說完微微一笑,轉身就走。
蕭曉山見姑娘離去,心中不捨,把手中木桶一扔,追了過去。